闻言,谢锦宴没再答话,只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良久,暗哑道,“阿芜,孤觉得孤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娶了你。” 许是二人从未如此平心静气肉麻过,谢锦宴这话一出口,俞青芜有些尴尬了。 谢锦宴似也突然意识到这般肉麻造作的言语不像是自己的作风,顿时也沉默了。 四目相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岔开了话,说道,“对了,阿芜,有件事孤忘了和你说,你那俞真族兄孤已经接到太子府中来了,京兆府尹乃是宁王的人,俞真住客栈里不安全。” 什么? 他竟把俞真接到府中来了? 就不怕旁人说闲话,说他偏袒吗? “太子殿下,余内侍来了,说是传陛下口谕来的。”俞青芜心中正纠结着,门外,荀嬷嬷忽然低低喊了一句。 谢锦宴原本温和的眉眼在听到‘余内侍’三个字之后,瞬时浮上几分……慌乱? 没给俞青芜多想的时间,谢锦宴已然起身,道,“请他进来。” 话说完,他便往前厅走去。 没得一会儿,便见余七从外头走来,那张阴柔俊美的面庞一如既往地严肃没有表情,说道,“传陛下口谕,太子妃俞氏为高敏月蓄意谋害险丢性命,命太子即可将高氏捉拿归案。”
第143章 、何必咄咄逼人 “什么?”谢锦宴一震,又惊又怒。 此事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他后宅女子内斗,纵然俞青芜受伤,却也只是他太子府家事,说得难听些,只要他处置得当,关起门来,他母后也不好多管。 如今怎么连父皇都惊动了? “殿下,陛下的口谕,您可都听明白了?” 恍惚间,余七严肃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 谢锦宴蓦然回过神,缓然从地上站起来,待目光与余七触碰时,他猛然明白了过来。 面色骤冷,他迈步朝外走去。 余七往内室的方向看了眼,也挪步跟上。 两个人一路走到外头的亭子里,谢锦宴方才停下步伐,冷眼看向余七,带着些许愤怒质问,“余内侍,是不是你?” “殿下在说什么?奴不明白。” 余七莫名反问了一句,依旧端得是那副严肃恭敬姿态,一双眸子目不斜视,不怒不喜,看不出半点情绪。 谢锦宴见他装聋作哑,更是窝火了,眼看四下无人,索性直接发作,怒声道,“孤是问,是不是你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了?” 他眼睛里显而易见的怒气,似要杀人一般。 若是寻常内侍看了去,必然要心生畏惧。 可余七却像是根本瞧不见,仍旧神情淡淡,恭敬道,“殿下说笑了,奴不过一介阉人,哪有本事向陛下进言些什么?” “你……”谢锦宴气结。 他面色发青,阴沉沉盯着余七,眼中怒气愈发翻涌。 好一会儿,才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冷哼道,“余内侍是否有这个本事,自己心知肚明。” 闻言,余七没答话。 只似笑非笑瞧着他,良久,才意味深长道,“便是奴真能谗言些什么,那也是因陛下和皇后娘娘早已对高氏起了杀心。” “殿下与其在此责怪奴,倒不如去陛下亦或是皇后娘娘跟前辩论一二,兴许,他们二位一时心软,且还能念及旧时恩惠饶过那高氏一命。” 他唇畔噙笑,面色温润,眼神却好似那地狱幽灵,极是嘲弄的望着谢锦宴。 未等谢锦宴说话,又淡笑了声,好心提醒道,“不过,高氏所犯乃是重罪,便是打死也算轻了,殿下若是为她求情,弄不好要惹怒了陛下,这储君之位都得拱手送人了去,皇后娘娘如今虽已有些年纪了,可再想生一个小皇子,倒也不无可能,再不济,从那些个低位妃嫔手中过继一个听话些的,也总要好过殿下这般处处与自己亲娘对着干的反骨要强。” “你……”谢锦宴再次气结。 余七平日里话极少,可一旦开口,却总能气死人。 但偏偏他说的话还句句在理,是了,他母后一直就容不下阿月,偏他时时维护,虽说是亲母子,可在这件事上,母后的确很可能为了掩盖那些不堪的往事借机要了阿月的命,与自己决裂后,另立他人。 到底是他算漏了,算了许多,终没有算到阿芜会将自己伤得那样严重,也没有算到余七会来这么一招。 母后本就一直想要除掉阿月,先前总归多少顾及些母子情,如今既是可以借着他人之手来逼死阿月,她自然也是乐意的。 余七愿做这个刽子手,母后便更乐意了。 如今父皇口谕下来,只怕想要将阿月送走着实是有些困难。 谢锦宴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大舅子虽不大会造成外戚专权的可能性,但却也并非逆来顺受的。 如今他这般,怕是想要置阿月于死地,好为他的妹妹出口恶气,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怕阿月卷土重来,故而想要彻底替他的妹妹铲除了这个敌手。 谢锦宴头疼极了,他咬牙看着余七片刻,索性直接质问他,“余内侍,你就一定要阿月死?” 余七见他如此直白,也不再拐弯抹角,只冷笑了声,一字一句,“奴不会让任何人伤及奴的妹妹。” “可……可阿芜并无生命危险。”谢锦宴原想说出真相的,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了,只顿了顿,解释道,“原也是阿芜故意招惹了阿月,才得已惹出这档子事来,孤如今不过是想送阿月离开,余内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那该死的毒妇害他的妹妹流-产不说,还险些连命都折损进去,如今这太子却反过来道他妹妹的不是。 一时之间,余七胸中怒气更加翻涌,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蓦的抬起头,厉声反驳谢锦宴,“太子殿下!您可真够偏心的!你莫要以为奴不清楚那高氏的品行。” “据奴所知,奴的妹妹先前可被她害过无数次,怎的?先前也是奴的妹妹招惹她不成?” “您莫要以为奴看不出您那点儿心思,您无非就是想着,假意送高氏离开,待风头过去了,又将她接回来!您是储君,妻妾成群奴没有什么好说的,但若是谁敢伤害阿芜,便是太子殿下你,奴也能要了性命!” 余七一双瑞凤眼不知何时变得猩红,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似乎要扑上去将谢锦宴生吞活剥了一般。 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很快,他的声音又平和下来,面无表情道,“总之,奴不会让青芜受半点委屈……” 冷硬的一句话,包含着多年的隐忍和亲情。 谢锦宴负手站在亭子里,容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憋了许久,才无奈的蹦出几个字来,“余内侍,孤不会让阿芜受委屈。” “是,阿芜是你的妹妹,可她也是孤的妻子,更是孤的师姐,孤与她的情意并不比你少。” 妻子? 哪个妻子会让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寡妇踩在头上? 这话,也就他那傻妹妹才会信。 余七怒瞪了谢锦宴一眼,当下就反驳,“这些鬼话诓诓我那傻妹妹还行,怎的?殿下是觉得奴也很好骗?” 傻妹妹?一个能反杀两个大汉,还让对方尸骨无存的女子,她傻? 谢锦宴有些无语…… “余内侍,孤觉得你大概对师姐有些误会……” “太子殿下,太子妃请您过去一趟。”谢锦宴皱着眉头,正欲解释,远处冯渊忽然走了过来。 看了看谢锦宴,又看向余七,神色有些怪异道,“那个,荀嬷嬷来传话,说是……请余内侍一并过去。”
第144章 、能否允了我?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余七不禁一诧,谢锦宴更是面露怀疑。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视片刻后,默契的挪步往亭子外走去。 一路上,谢锦宴皆是忧心忡忡,余七更是心情复杂。 他一面希望妹妹能够认出自己,一面又希望妹妹认不出自己。 作为一个哥哥,他自然很想与妹妹相认。可作为哥哥,他又惧怕被妹妹看到自己这般不堪的模样,看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俞家大公子沦为阉人,时时刻刻匍匐在地干起那卑贱的,伺候人的活儿。 谢锦宴心情更是沉闷,他怕自己担心的事终将还是会东窗事发,怕俞青芜是察觉到了什么,会对他产生误解…… 两个男人,行色匆匆,神色压抑的踏进了正院。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俞青芜,此刻已经坐在前厅垫着软垫的椅子上,一身月白色素衣,简单的梳了个随云髻,一支雪白玉簪挽在侧面,衬得本就苍白的面庞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颜色。 看到谢锦宴进门,她立刻就由婢女搀扶着,起身向他见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无端的,你起来做什么?”谢锦宴是有些生气的。 他伸手将俞青芜扶起来,又吩咐一旁的婢女再拿来一件外套替她披上,这才欠身坐到她身侧,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说,你还受着伤呢,这外头还吹着风,若是严重了可如何是好?” 闻言,俞青芜勾唇笑了笑,忍着疼痛,温柔回他,“外头是在吹风,可这屋里头严严实实的,哪有什么风呢?再说了,我不过是受了伤,又不是瘫痪在床,怎就不能起来了?” 说话间,俞青芜又朝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立刻退了出去,顺便的将门带上,冯渊和荀嬷嬷也退了出去,极默契的站在门外严防死守。 一时间,厅内便只剩下俞青芜和谢锦宴还有余七三人。 谢锦宴和俞青芜倒还好,余七却是莫名有些尴尬。 虽说他暗地里总护着俞青芜,可到底是没有相认,也不知俞青芜连带他一道儿叫来是想作甚? 与平素里一样,余七在俞青芜面前,依旧摆得一副恭敬严肃表情,极端正的站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温声询问俞青芜道,“不知太子妃叫奴过来,是有何吩咐?” “没什么,只是想送余内侍一样东西。”俞青芜勾唇,神色温柔又和善,笑道,“我在宫中时,余内侍对我多有照顾,也曾在我危难之际与我说了些鼓励的话,那时对我而言那些话就像是雪中送炭,前些日子余内侍又去蜀地为我洗清冤屈,替我保住了这条命,我在心中已将余内侍当做了朋友。” 俞青芜小心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他道,“我也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送给你,便这长命锁送你吧,希望它能护余内侍你平安。” 说话间,俞青芜已将那个银子制成的长命锁取了出来,笑着递给余七。 看到那长命锁的瞬间,余七身体猛然一震。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赶忙推诿道,“太子妃太客气了,奴也没说什么,受不起这等厚礼。” 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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