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北境侯府岑溪”,四处无人时收起,把笔墨纸砚复归原位,似乎无事发生。 每月十三日晚,那只信鸽便会准时到清宁宫,白芷已经提前赶到带鸽子回来。 雪白的羽翼在这黑暗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岑慕宁不敢耽误,把信纸卷好放在信鸽身上,放它向北飞去。 但岑慕宁不知道的事,烛光闪烁的房屋内,带着水珠的凌乱发丝慵懒地披在肩上。 江无妄此刻掀开帘子,正注视着鸽子地远去。
第6章 故国旧人(六) 翌日一早,江无妄便出门前往朝堂办公,新官上任正是重要的考核期,大大小小的事件多半要经过他的核查。 而此刻的江府,岑慕宁正提笔练着她的毛笔字,不多时,白芷已然推门而进。 “公主,您交代的事情奴婢已经查到了。” 闻此,岑慕宁放下手中的雕花毛笔,示意白芷继续说下去。 白芷道:“据奴婢所查,京城中的粮食所出,皆从南方借助运河而来,若是军中物资,更是由宫中户部派兵亲自押送,但无论是官家还是商家,漕运一事都需要一个中间人。” “中间人?”慕宁蹙眉沉思。 她压低声音说:“正是,所谓中间人就是作为运粮和卖粮之间的引介人,物资需要中间人做担保。” 岑慕宁挑眉肃声道:“所以三年前的北狄一战,若是问题真出在了粮草上,便与这个中间人脱不了关系。”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 慕宁问:“这中间人可固定?” 白芷想了想,说:“若是官家运粮,中间人应该是固定的,但已过了三年,奴婢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更换。” 慕宁微皱眉头,暗想道,从运河而来的粮食送往前线一定会经过核查,若是想破坏,任何环节都可以下手。 但现在不确定的便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能从源头查看。 末了,她问:“可有法子能找到这中间人?” 白芷低头沉思片刻,旋即抬眸道:“暗阁提供的消息是一个老船工的住处,三年前就负责押运粮草。” 慕宁顿时来了兴趣道:“在哪里?” “柳条巷。” * 皇城户部,户部侍郎张玄德已经等了许久,他面前是一本厚册子,泛黄的纸张说明了它存在的时间之长。 江无妄踏进户部办公处的大门,张玄德一眼便瞧见了那一晃紫色的官袍,赶忙放下手中的玉瓷杯,起身拱手。 “江大人,快请坐。” 江无妄回礼:“张大人不必客气,在下是为了公事,过来查看粮草册。” 江无妄白净的面庞上含了些笑意,同张玄德的表情截然相反。 “自然。”说着便拿起已经提前准备好的粮草册,脸上堆满了笑容。 望着眼前的官场老人此刻对自己如此客气,江无妄却觉得在意料之中。 “多谢张大人。”江无妄作揖。 张玄德咧嘴笑着:“哪敢,江大人客气了,丞相大人也如此看重你,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果不其然,若不是朝堂之上,已逾花甲之年的姜丞相对自己青睐有加,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 鹅裙依五而尔期无二吧椅同为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又怎么会如此小心客气。 听透了话里有话,江无妄客套两句后便起身告辞,拿着粮草册转身离开。 并没有看到背后张大人目光中闪过的一瞬得意与嘲讽。 回到都察院,江无妄便立刻开始翻看手中的泛黄的书册,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册子上的数据并不真。 果不其然,景德十五年,朝堂从国库中拨款五千两白银作为粮草花费。 这其中包括漕运与陆运以及买粮钱,共分三次,而前两次的记录相差不大,但这第三次却与问题极大。 剩余将近三千两的粮草并没有送到北境,若不是因为此,赤霄军又怎么可能会败退! 一想到此,江无妄便忍不住拳头紧握,青筋浮现。 他抬头叫住一个小吏:“何荣,景德十五年可有官员核查粮草册和真实的粮草情况。” 一旁整理文案的瘦削青年闻此,转身回复道:“江大人,都察院每年都有专人负责相应的集册,只要有战况和粮草运输,都会核查。” 江无妄沉默半晌,沉声道:“那景德十五年北狄一战中,负责粮草运输核查的是谁?” 何荣见新上任的右副都御史此刻神情严肃,也认真地回想着:“是老莫,他负责粮草已经很多年了,但大概两三年前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去了哪儿?” 何荣摇头,这他倒是真的不清楚。 但江无妄依旧追问道:“你可知道他在京城中有什么亲人或熟识的人?” 何荣尴尬地笑了笑,这好像也不太清楚:“老莫他单身汉一个,不曾见有什么亲人。” 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旁边的同僚补充道:“你忘了柳条巷的那个。” 经此一提醒,何荣豁然开朗:“啊对,柳条巷那个……那个叫陈工头的老船工,前几年老莫还经常提起要找他喝酒呢!” “……柳条巷。” * 柳条巷已经将近处于京城外围,算是郊外了,这一带地区鲜有人至。 更何况柳条巷既窄又深,住的人也不多,此刻静谧,唯有风声。 岑慕宁一身便装,墨发高束,看起来利落许多,而白芷则跟在她身后,抬眼望了一圈四周。 白芷哆嗦着劝道:“公主,就咱们两个进去能行吗?这里看起来不是特别安全。” 岑慕宁瞧了瞧破败的墙壁:“不,白芷,不是咱们两个,而是本宫一个进去。” “不行啊公主,这若是出了事,奴婢该怎么交代啊!”白芷使劲摆头,面露忧容。 岑慕宁轻声安慰道:“白芷,你家公主好歹也跟在谢京昭身边学过几年,保命逃跑还算得上高手,自保完全没问题,你总不能让我担心你吧。” 闻此,白芷也无法拒绝,只是补充道:“公主,奴婢听附近的街坊说,柳条巷最深处的那户人家极少出门,这几年基本上没见过有人出入,还有说……” 见白芷缩着脖子,欲言又止,岑慕宁继续追问:“还有什么?” 白芷吞咽了口口水,惊恐道:“听说这里面的人疯了,说是半夜总能听到奇怪的叫声。” 慕宁垂眸,眉头皱起,看情况这里的老船工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生活如此反常。 但如果他仍然活着,说明背后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威胁了。 带着疑惑,岑慕宁独自深入柳条巷最后一户,站在木制大门前,台阶上已经布满了青苔,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 她敲了敲门,等了许久也无人回应,无奈之下,她后退两步,助跑后双手攀住围墙上,观察着不大的院落。 只见院落内堆砌了许多木雕,杂物堆陈,上面落了灰尘,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岑慕宁纵身一跃,落地后发现门屋紧锁,她再次问是否有人,依旧是无声空寂。 四方院子不算大,能藏人的地方她也都仔细看过,并没有任何生存过的痕迹。 唯一吸引她目光的就是这满院子制作精细、种类多样的木雕,看起来这屋子的主人手艺很是精巧。 恍惚间,岑慕宁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倘若这真的是那个老船工的家,他活着,同时又有这么巧的手。 说不定,他会制作机关。 随后她起身来到已上锁的屋门前,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那锁边的木块砍去。 门已经老化,劈开并不难。 两侧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一股霉味和刺鼻的味道混合着扑面而来,岑慕宁不禁赶忙用手捂住口鼻,蹙眉向内看去。 随着这股味道一同来的还有飞驰而来的箭矢,箭声已然到了耳畔。 果然有机关! 岑慕宁向后退去,身姿灵巧地躲开眼前的箭,箭矢已尽,岑慕宁继续深入。 她并没有害怕,反而因刚才证实了她的猜想而兴奋。 这机关深处肯定有人,而且那个人还知道不少信息。 屋内想必机关更多,她必须先找到那人的藏身之处,或许就在某个暗门处。 进来后慕宁才发现,除了院外的围墙是石制外,内部基本上都是木制,若是有人刻意改装恐怕并不难。 想到此,她用手敲了敲地面的木板,是实心的,她瞧了一眼屋内陈设,皆是朴素落灰,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咚咚的声响。 直到走到有一处木板上,发出了吱呀一声。 岑慕宁大喜,找到了,就在此处,手指轻敲,是空心的! 在空心的区域内,慕宁轻步走到了桌子附近,顺着几块看起来特殊的木板纹理,用匕首一划,岑慕宁拉开了整个板块,里面是通往下面的木梯。 所幸还是白天,能看到底下并不深,她尽量小心翼翼地下去。 一支脚刚落地,岑慕宁便身躯一震,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神经紧绷。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竟然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背后,此刻刀刃正横放在她脖颈上。 “别动,别出声!” 一道沙哑且苍老的嗓音灌入耳中,语气中满是警惕和威胁意。 慕宁轻轻点头,不敢轻举妄动,此刻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他的藏身地。 那人压低声音威胁着说:“往前走。” 她跟着背后的人一步步向深处走去。 似乎是一个拐角,通道里面有蜡烛在燃烧。 此刻岑慕宁方看清这通道的模样,并不宽敞,只有两侧简易地放上烛台。 到了尽头,才看到有凹陷处一扇木门。 “推开,进去!”语气刻不容置缓。 岑慕宁照做,是一间屋子,蜡烛照明,基本的生活应该都在此处。 那人从背后拿了个绳子,准备把岑慕宁的手绑住。 但幸好她提前把匕首收了起来,趁着这个空隙,岑慕宁转身拿出匕首往后刺去。 那人反应机敏,迅速躲过,若是单靠武力,岑慕宁说不定可以和他比试一番,但这里是他的藏身地,机关自是不少。 只见发丝凌乱、胡茬满脸的男子拉下他身旁的绳索。 顿时几支箭矢齐发,房屋狭小,四方都是飞声而来的利器,她不熟悉机关构造,难免力不从心。 正当她躲过一侧后,转身一看,一支箭矢逐渐在眼前放大,而此刻岑慕宁已然是被逼进了角落。 一旁处在安全处的邋遢男子则是冷眼旁观着。 糟了,躲不掉了!
第7章 故国旧人(七) 岑慕宁等了片刻,却发现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她尝试着睁开眼睛,身前竟是身着官袍的江无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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