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瑰意将她带到方才她作画的地方。那是个不大的小房间,周边挂满了架子,架上是些字帖或是画册,一列列一排排整整齐齐,可见主人对这些的痴迷。 “有些乱,还望不要介意。”云瑰意私底下里虽然还是带着些贵妃该有的矜贵,不过莫名少了几分骄纵,反而多了些温婉,说到这些作品时,她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这些都是娘娘自己所做?”归君随手拿起一幅画作欣赏起来。 她对于云瑰意早些年的印象,便是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吟诗作画样样精通,不过鲜少露面,无非就是随家眷来往国安寺。 如今一见,说不震撼是假,真的是她的确痴心于这些。 “拙作。”云瑰意轻轻颔首,为她沏了杯茶,“姑娘来是为了什么?” 归君接过茶水,盈盈笑道,“自然是有一个合作想和娘娘谈谈。” “合作?”她微微蹙眉,没有丝毫犹豫道,“本宫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姑娘的。” “娘娘先不着急拒绝我,不如先听听我的话,您再做定论。”归君料到她会矢口拒绝自己。毕竟她初来乍到,云瑰意没有信任她的理由。 鬼使神差之际,云瑰意给了归君一个时间,“那姑娘说说。” “我在福州认识了位朋友。”她道,“他的后脖子上有个烙印,喜欢带着面具,他的名字唤做鹤清,不同齐王的青,他是如同潭水清澈的清。” 云瑰意瞪大眸子,虽说心中很是震惊,但她仍然在稳住心神,手中握的茶盏逐渐用力,扯出一抹冷笑,“姑娘不必逗弄本宫,本宫清楚。” “贵妃以为他死了不是吗?”她道。 云瑰意垂下眸子,长睫遮住眼中翻涌的情绪,算是默认了归君的话。 “他没死在天牢,你应该不知道,云家的人告诉你他死了。”归君继续道。 “国安寺有位和尚,法号清鹤,算是国安寺数一数二的高僧,他喜好诗文,便放了告帖愿天底下所有的有才之士都能来国安寺以诗会友,他除了写诗便是作画,相貌英俊,性格温和,很快便得了娘娘喜欢,清鹤为了你也愿意还俗于世。” “可是云相不同意,因为陛下因为你的才识便誓要纳你入后宫,再者他们也不想放过此次机会。于是便狠心拆散了你二人。云相上旨,说国安寺有一妖僧,祸害世间,□□不堪,并且吞并寺内香火,他便锒铛入狱,此后你再无他的消息。” 归君徐徐道尽,见她煞白脸色,便问,“娘娘,我说的可有误?” 云瑰意咬着下唇,昏厥感袭来,只能跌坐在圈椅之中,扶着椅臂,她并没有摇头,而是自顾自道,“你说的无误,不过却少了很多,看来民间笑谈还少了很多。” “他们要我进宫,拿清鹤的性命要挟我,我入宫为妃,却再也没见过他,隔了些时日便听闻他入狱,用的是莫须有的罪名,我以为他没死,为了能再见他,我才苟活至此,伴不爱之人身侧,日日煎熬。” 她从圈椅中弹起,目光炽热而紧迫,露出一抹苦笑,“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可以带我见他吗?” 归君迎上她的目光,微微点头,“可以,不过娘娘也得帮帮我。” “自然。他会不会忘记本宫了?”云瑰意深知世上绝无莫名的好处,总是要些利益。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为能再见一眼当年那人。 “俞...云...”归君喃喃,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脸认真的看着云瑰意,“他没有忘记你。” “你想要什么,要财还是要爵?”云瑰意问道。 归君摇头,“我要的是陛下的宠爱。” 云瑰意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归君,“你也想要进宫?” 归君失笑,“不是我。” “是...”云瑰意抬眸。 “陛下的生辰宴上,娘娘会知道的。”归君道。 “那几时会将鹤清带进来?” “娘娘出不去这皇宫,只能我将他带进来,生辰宴上,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的。” 云瑰意见她说的轻松,心生几分疑虑,“本宫如何信你?况且你还是皇后的亲妹妹。” “贵妃娘娘会信我的,因为国公府不待见我。”她道。 云瑰意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猜得出归君的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国公府在乎她,也不会让她同镇国将军一起生活,这时才让她回来。 “好,我姑且信你一次。” “娘娘若是助我,我也会助娘娘。不止会让娘娘同他相见,我甚至可以帮助娘娘摆脱云家的束缚。” 归君生怕她不相信自己,拿出一个小瓷瓶放置在桌案上,“据我所知,他们给你下了蛊毒,这是解蛊毒的药,也算我给娘娘的一份定心丸。” “这...”云瑰意看着那药瓶,心中甚感疑惑,为何她料事如神,甚至这只是他们云家内部的秘密,她也能知晓?这也...太令人害怕。 “娘娘不必怕我,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归君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将药瓶推向她,“请。” 待到归君离开之后,云瑰意都未从方才的诧异震惊之中恍神,盯着桌上摆着的瓷瓶,她心下一动,倒出其中的药丸,放在鼻尖轻嗅,里边的味道同云家给她的药一样。 她这才定下心神,将瓷瓶收入怀中。 * “你说沈归君去了未央宫?”柳桑桑放下手中的玉梳,一脸警惕的盯着书亦。 书亦规矩的点头,“娘娘不见她后,她先是去了坤宁宫,从坤宁宫出来后便去了未央宫。” “她什么时候同云瑰意熟络起来了?可有打听她去那边说了做了什么?”柳桑桑问道,双手不自觉的覆在怀上,感知着里面新生命的律动。 书亦摇摇头,“未央宫的人口风紧,探不出来。” “给本宫把她盯牢一些,母亲出了事暂且出不了府,这沈归君要是有什么动作,我怕爹爹他招架不住。” “老夫人管家的权利应当会落在她身上。”书亦道。 柳桑桑蹙眉,“本来福州那边的店铺出了问题,陛下就特别生气,母亲出事,他肯定会把管家权利交给...”她一顿,问道,“会不会交在道桉手里?” 书亦闻言摇摇头,“三公子马上有官职了,想来不会交在他手里,奴婢觉得这担子还是会落在二姑娘身上。” “宁氏呢?” “宁氏她地位低微,国公爷怎么可能会将权利交于她?” 柳桑桑想着将手中的玉梳扔在镜台前,不耐烦道,“若不是赶上母亲得病,也不会突然少了法子对付她们!” “娘娘莫要生气,不管怎么样,不可气坏肚子里的小皇子,等小皇子的出世,您便谁都不用再忌惮了。”书亦安抚道。 “她若是死在塞北该多好,少这一出戏!”柳桑桑咬着牙,恶狠狠的咒道。 她气这人偏要回来,她若是不来,母亲和自己也不会日夜心惊,虽说平喜死的早,但是这女儿却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外面有些凉爽,却不似昨日夜里那般寒凉。 归君行在街角巷中,感知微风浮动,她叹这天气变得倒是快。 也不知道为何,她是一时兴起择步行而不是由马车,或许是因为她回京城数月却从没有一次好好的在街上晃荡,好好欣赏这片景色。 市井虽是热闹,但总有些乞儿遍地跑,这不过只是繁华的一隅,但也是繁华的假象。 街边的摊贩正舀着热乎的馄饨,木凳上女人狼吞虎咽的吃着,身上仅仅是单薄的一件单衣,不时有风袭过,她下意识的一抖,缩着身子继续吃着馄饨。 不远处的拐角,男人围着厚厚的狐裘,脸色惨淡发白,时不时的会咳嗽几下,手中拿着见粉嫩的披风,踌躇不定,想要上前,却又止住步子。 见此情形,归君猜测二人是闹了什么矛盾,其中一人不愿意理会,另一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天色不晚,她也想吃顿上一顿热乎的馄饨,便走过去坐在那人的对面。 正在狼吞虎咽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满怀希冀的眸子瞬间抬起,但见到来人是归君时,还是掩不住失望。 “老板,我要一碗馄饨!”归君向老板招招手道。 尹惜枝咽下嘴里的一口馄饨,压下心中的涩意,努力扬起笑意,“归君,你怎么来了?” 归君看着她碗里热乎乎的馄饨,肚子里也有些饥意,闻言,道,“方才进宫见了太后,这时出来路过这里,见你在吃馄饨,便也想来吃一碗,说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着馄饨呢?” 尹惜枝无力一笑,装出的轻松顷刻无存,“出来散散心,饿了,便来吃一碗馄饨。” “有何烦心之事?”归君问道。 “没有,只是不大开心。”尹惜枝说着,木勺戳着碗内的馄饨,闷闷不乐。 她撅着嘴,怎么看都是有烦心的事儿,但是又想装的跟个没事儿似的,哪那么轻松? 归君问道,“可是同三公子闹了矛盾?” “休要同我提他!我今日回去便和离,同他划清界限,明日便到福州去见族长,签下和离书!”她一股脑的说着。 听到这些话,暗处的男人脸色黯淡,攒着那件披风的手青筋显露,却仍不敢上前一步,只能默默的看着。 既然想放手,那就狠下心,否则,若是心软了,会害了她。 “惜枝姐姐,别气别气。” 这时,老板端着馄饨走了过来。 “姑娘请慢用。” 那馄饨还淌着热气,扑面而来的热气暖了心。 “还要不要,我分你一半,开心点儿!”归君作势要端起馄饨到给她。 尹惜枝连连摆手,甚至将碗端了起来,一脸防备的看着归君,有了笑意,“你看看你,瘦成这样,多吃一些也是好事!” 归君见她笑了,也跟着笑,将馄饨放下,深吸一口香味,“这摊子的馄饨可真香,下次我再来吃,你可要陪我。” “好。”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答应的有些许慢了。 “表嫂!”她这厢还一口馄饨没吃,那厢便又来了人。 “尹四公子?”归君见到眼前之人,恍如隔世。 尹松落叶注意到了沈归君,有些惊喜,“二姑娘,你怎么也在此?” “这是京城,我碰巧遇到惜枝的。”归君笑道。 尹惜枝看着尹松落,又是盯着他身后半晌,不见来人,笑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表嫂,表哥好像出来寻你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我担心你二人便出来找找,没想到找到你了,不过表哥呢?”尹松落看着二人身前的馄饨,很明显尹惜枝的馄饨已经快要吃完,想必来了也是有一会儿了,而沈归君的却是刚来的模样,还未动一下。 尹惜枝闻言一愣,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掀唇讥讽,“他没出来追我,他怎么可能会来寻我,我与他夫妻情谊已尽,现在陌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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