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睫毛微眨,好似轻罗小扇轻扑蝴蝶。 林沉玉单手撑着床,自袖里掏出梨花来,去逗弄他的鼻尖,他微颤,睫毛眨动的更厉害,林沉玉逗的更紧,他似乎有些受不住,笑着睁开眼。 少女瞢腾春醉,眉眼慵开。若是旁人看见,不知又有多少男人神魂颠倒。 “师父坏,这么多天杳无音信,一回来又拿我寻开心。” 他声音甜腻,去挠林沉玉的腰,林沉玉腰一软倒在床上,被他扑住,嬉闹了一番。 “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病了?很少出门?” 林沉玉闹够了起身,眼神清明里,带着丝探究。 她果起了疑心。 顾盼生面色不改,只揉着红红的脸道: “不过是我着了凉……那事儿来的急,肚子有些疼罢了。并不是生病,不过是身子不爽利,贪睡在房里不怎么出去。您一回来,我的病就好啦!” 他利落的起身,亵衣半褪,露出半片肚兜来,红艳艳的肚兜勾勒出一抹独属于少女的柔软的弧度,他羞怯怯的眨眨眼,捂住身子,撒娇道:“师父!” 林沉玉自知失礼,出了门。 过了一会,顾盼生出来了,林沉玉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嗯,只比自己略高一点点。 慕玉是比自己高一个个头的。 林沉玉皱皱眉,看着撒娇的少女,把那荒唐的念头抛到脑后,这两个人一眼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真是昏了脑子了,居然在想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 顾盼生亲昵的蹭蹭她的肩,然后将她按在椅上,道:“我去给师父重新烧些饭菜,您在这里好好歇息。” * 华山 官道之上,一匹烈马呼啸于山风间,但见为首之人绯衣烈烈,从者如云,不多时便抵华山脚下。山门大开,他骑着马带着部下,鱼贯而入。 他动作恣意嚣张,似乎觉得平常。可这排场在旁人眼里,就是张扬。 “那是谁,怎么敢骑马进山门?” “新来的指挥使燕大人啊,这都不认识?” 燕洄带着人到了非人间,他勒紧缰绳,冷眼看着拦路之人,华山派掌门玉敦儒已经在侯着了,玉敦儒面色严肃: “燕大人大驾光临,华山派蓬荜生辉,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燕洄冷眼看他:“哪是大驾光临,我看玉掌门的威风,远比我这个指挥使大啊。” “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昨儿我就撂了话在这里,叫你等我们走后,炸了非人间,将里面那些劳什子的齧鼠蚀蠹,通通抓起来。怎么,本官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我给了你一日时间,玉敦儒。你毫无作为,非要本官亲自再跑一趟吗?” 玉敦儒闻言,跪在地上,身后乌压压的跪了一片弟子。 “大人!非是玉某不作为,实在是祖师之命不可违啊,华山派自全真七子中郝真人开山立派以来,传到玉某手中已有三十一代之久,薪火相传,历代人恪守华山,依山而居,依山而行,不敢轻易动改分毫!” “您要我们炸开山头,无异于让华山派自掘根基,断华山派的香火命脉啊。” 他长跪不起:“玉某诚惶诚恐,死罪死罪,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请大人收回成命!”众多弟子乌压压的跪了一片,喊声震彻云霄。 燕洄的亲信低语:“大人,弹药已填装完毕,直接强炸?” 练武之人,耳根灵敏,大家都听见了那亲信的话,见燕洄不语,纷纷紧张起来。 玉敦儒重重的磕起头来,他泪流满面: “大人!别的要求玉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唯独这炸山一条,委实做不到啊!” “哦?是吗?” 燕洄忽的笑了,少年眯着眼,有些狡黠的意味: “那好啊,我换一个要求,玉掌门,上刀山下火海你都能做到,这可是你说的,君子无戏言,若是您再做不到,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玉敦儒忽觉得有些不妙,可他已经答应了人在先,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请问是什么要求?玉敦儒必竭尽所能,为大人分忧。” “三天之内,交出玉交枝的人头来。做不到的话,就自己提着自己的头来吧。” 燕洄调转马头离开,马蹄踏过他身边时,他一扬眉,梨涡浅笑: “你的头,和玉交枝的头,三日之内,我总要见到一个。” * 燕洄本就不是去炸山的,他是要捉玉交枝的。领着兵马封锁了整个华山,各个山门都是重兵把守,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因为林沉玉的一句话:“玉交枝此人还未死,就在华山非人间内。” 他和玉交枝未曾正面交锋过,可他知道自己曾经中的蛊,就是玉交枝下的手。加上林沉玉又指明了必须杀了他,燕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玉交枝。 布置好一切后,他才独自下山,回程华阴。 他没忘记买上几份小吃,放在马背的褡裢里,带去给林沉玉尝尝鲜。 官道上,迎面撞见辆朴素的马车,马车里坐着的人,即使不说话,他也能从马车认出来那人身份。 他心中一颤,不由得下了马,让开道来。下马的一瞬他甚至有些鄙夷自己,这骨子里洗刷不去的鹰犬气。 他下马让路,可马车却停住了,并不走。 时光好似凝滞住了,唯有月光下,粼粼闪动的波光和徐徐吹拂的清风告诉燕洄,不,时光还在走着。 无声的对峙。 沉默是萧匪石惯用的手段,他什么都不说,就那样静静的坐着,让你跪在旁边,也不许你说话,也不许你起身。 沉默是最煎熬的刑法。 他折磨着人,去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去揣摩他的意思。 燕洄面色微沉,到底是掀开了车帘,行了个礼:“督公,幸会。” 车内,萧匪石正半坐半卧,他手里拿着卷竹简,悠悠开口:“燕指挥使说笑了,你我之间情谊深重,何来幸会一说?莫不是忘记,你是谁的看门犬了吗?” 燕洄瞳孔猛然一缩,倒退半步,按住了腰间宝刀。 林沉玉不是说他失去记忆了吗?怎么会这样! * 狭小的车内,一人半坐卧,一人半俯跪。 尊卑分明,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那么紧张冷淡做什么?坐。我并非失忆,只是身边出了奸细,佯装失忆去试探罢了,可我怎么感觉,燕大人更像失忆的那个人?浑然不记得我们旧日的主仆情谊,倒叫本督,好是伤心啊。” 萧匪石轻笑。 “喏。” 燕洄抿着唇,贴着车壁坐下了。他也笑了,只是手下意识按在刀鞘上,道: “自从燕某离开督公出去独立门户后,就未曾见到督公,乍然相逢,有些诧异罢了,谈不上冷淡。督公大恩大德,燕洄没齿难忘啊,怎么会忘记呢?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好像是今年还是去年来着……” 燕洄皱眉: “抱歉,燕某这记性,一日不如一日了,督公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什么时候吗?” 他抬眸,直勾勾看向萧匪石。 萧匪石多诡近妖,他不可轻信他的一面之词,需试探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萧匪石面对着明晃晃的试探,不动声色的挡回去:“你确实是记性不行了,二月十五夜,是我们见的最后一次,你跳下悬崖,我被人追杀。怎么,还要我具体说说,你为什么跳崖吗?” 他似笑非笑,似有嗤意。 燕洄心里乱如麻,他喉头一滚,艰难道:“为何?” 萧匪石面上笑意淡去: “背叛了主子的狗,我是不会留的。” 燕洄如遭雷击。 萧匪石好整以暇的换了个姿势坐,冷声道: “不过,狗心养野了,人心养大了,自是留不住了,你背叛本督,本督也认了。现在,只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杀了林沉玉身边这个人。” 燕洄看着萧匪石递过来的纸,上面画着的,俨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顾盼生。 * 燕洄垂眸答应,收了画,正要下车,忽的回头问了句话:“督公,您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林姑娘?” 萧匪石愣住了。 燕洄面露疑惑:“您之前不是总和下官说,您和林沉玉是有婚约的青梅竹马吗?挨着林浮光的阻挠一直没成,莫不是忘记了?” 萧匪石薄唇紧抿,眯着眼看他,似乎想辨认他这句话的真假。看了会,嗤笑一声: “我和她之间的事,要你多嘴?” 萧匪石在半真半假的试探,燕洄亦然。 * 辞别了萧匪石,燕洄重新上马,面色明显疲惫了起来。 督公和林沉玉青梅竹马一事,不假。可他从来没有自己主动说过,多少年来,他只敢阴暗的觊觎着林沉玉,从不出手。 所以燕洄说了半真半假的话来,试探萧匪石。 萧匪石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说明他也不清楚,或者说,他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这些话。 燕洄陷入沉思,萧匪石恢复记忆了吗?恢复了多少?还记得多少? 褡裢有些歪了,他放正些,手摸到那鼓鼓囊囊的上面,还带着食物出炉的余温,他忽然笑了,心中郁气消散。 少年策马于官道上,披星戴月,快马加鞭往家中攒。 无论督公有没有恢复记忆,他都不再是当年那个马首是瞻的走狗了。他是人,名叫燕洄,是梁州指挥使。 不管督公想怎么样,他都能挡下来,护住林沉玉。 少年摸摸褡裢,眸色中泛起温柔之意来,也不知道林沉玉喜欢吃什么味的,索性他都买了些,待会给她个惊喜。 * 燕洄马不停蹄,终于赶回了家中。林沉玉睡了一天,必然不可能这么早休,他就放心大胆的寻她。 拿着褡裢下了马,他笑眯眯的推开门。 笑容僵在了少年脸上。 他的那亲哥哥,燕卿白,正小心翼翼的扶着林沉玉上了他的马车,声音温润:“上车小心些,那边府里的丫鬟下人我都备好了,你安心过去便好,万事有我,你且安心养身体。” 啪的一声,燕洄把褡裢甩肩膀上,冷着声音走过去: “你们要去哪里?林沉玉,你要跟着他去哪里?”
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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