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仇怨,至死方休啊! 可万没想到,六王妃人前见了楚氏,恍如久别姐妹重逢。这叫一堆看戏的人情何以堪? 再说六王妃,之前受了六殿下的训斥,早就理顺了厉害干系。 她如今嫁给了刘凌,自然是以夫君的利益为先。 既然夫君要与恩师重修旧好,那么这司徒府上的女管事,就是比亲妹妹还亲的闺中密友。 想到这,六王妃竟然是一人笑着撑住了全场:“楚娘子,你还记得在寂州时教我的绣花样子吗?那时我还会,可是跟你分开久不练习,竟然忘了大半,一会吃酒时,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针法……哎呀,你怎么在这坐着吃酒,谁安排的?满桌子都是男人,多不自在。走!跟我前厅饮一杯去!” 六王妃也是个实惠人,只一心记住了夫君要她善待楚娘子。全然没有察觉,自己方才的话,将四皇嫂装了进去,简直是在影射四嫂慢待楚娘子,故意将她扔在男人堆里饮酒一样。 四王妃笑得愈加僵硬,同时心里暗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六弟妹竟然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她一时大意,竟然被这蠢货弄得下不来台。 四王妃得了四殿的嘱咐,要笼络大理寺少卿,自然不能落在人后。 于是她迅速调整了表情,面上带笑,说见了楚娘子这般美人谁人不爱?连她第一次见都觉得一见如故,有说不完的话,所以四嫂说得对,且得让楚娘子去前厅饮酒,好好聊一聊。 如此热闹的闺蜜认亲盛况,一旁的各府管事们自然插不上话。 原本奚落楚琳琅最厉害的太子府总管,更是面色精彩,带着几分被冷落的难堪。 他方才还嘲笑楚琳琅不敢见六王府的人,殊不知,这楚娘子竟然与六王妃私交如此深厚? 夺夫之仇,辱妹之恨,居然都能在妇人们优雅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女子这等胸襟大气,倒显得他们这些乱嚼舌根的男人们有些吃饱了撑的! 于是,原本准备低调走人的楚琳琅便在各府总管的瞠目结舌里,以六王妃寂州故交,四王妃一见如故闺友的身份,转眼就上了主人家的女眷席位。 楚琳琅面上带着得体的笑,从容不迫地应酬着,心里却十分懊恼自己今日出门没有摇龟壳。 这是什么神鬼情形?她当初是官夫人的时候,也上不了这么大的席啊! 她现在不过是少卿家的小总管,却被两个王妃左右护法,簇拥着上了女眷主桌,敬过来的酒水也是一杯接一杯地饮。 眼看着一众花枝招展的贵妇们面露疑惑地看着她,楚琳琅只是饮酒间隙得体地微笑,想寻个由头赶紧扯呼走人! 而在这坐满了女眷的院子里,还有一个人怒火中烧,不敢置信地瞪看这一切,那就是跟着夫君前来吃酒的谢悠然。 上次她看见楚琳琅出入祭酒大人的府宅子,心里愤恨,故意派人找茬,想让楚琳琅当众丢丑。 谁知这妇人巧舌如簧,却反将了一军,还在祭酒大人面前狠狠露了一把脸。 当她派去的婆子摔了一跤,一瘸一拐地回来时,谢悠然真是后悔自己没有亲自过去,当众撕了那楚氏。 就算父亲不准她回门,她也管顾不得,当天晚上就带着周随安回了娘家 等回门到家的时候,她便迫不及待想寻母亲,问问她,为何府衙迟迟不抓败坏她名声的罪魁祸首。 可是寻了半天,不见母亲,问了下人才知,母亲被父亲禁入了佛堂思过,就是女儿回门也不能见。 谢悠然一时懵了,不知母亲犯了什么错,然后父亲突然出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面色铁青地将女婿周随安叫入书房。 等再出来时,周随安的面色如纸,仿佛受了什么惊吓。
第47章 慈师之心 她问周随安怎么了, 他却不肯说。 而父亲脸色依旧铁青地告诉谢悠然,她既然嫁入了周家,便是周家的人, 自有她的夫婿管教她。 以后家里没有递信, 不准她总往娘家跑。 谢悠然来不及发作,就被周随安急匆匆带回家。 等回周家后, 谢悠然不过是抱怨了父亲几句, 说想去找安姨母打听情况,周随安却是突然暴怒,指着她说,以后不准再找楚氏麻烦, 更不可再与她那个惹祸的姨妈有来往! 她问周随安, 父亲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周随安却不肯明示, 又撇下她, 一个人回书房过夜。 谢悠然又气又急,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加之看不到母亲,只能寻机会去找安家姨母问个明白。 可万万没想到, 好不容易出去送信的丫鬟神情失色地回来, 偷偷告诉她, 安家开锅了! 先前还算好,不过是谢老将军去兴师问罪, 说谢家丑闻是从安家的院子出来的。 如此揪出了听墙根泄密的两个侍妾,全都打了板子被安姨母发卖出去。 可安家姨父的亲侄儿——那个管河道的安峰, 也不知怎么的, 被谢胜叫去问话后, 在回来的路上,竟然掉进了河道。 等发现的时候,尸体泡发得不成样,官府查了一下,便以失足落水结案。 可是安峰的父亲,也就是安姨父的胞弟却不信,几次跑到安家来闹,说是什么嫂子惹祸,谢家害人,要让兄长去谢家讨公道。 安姨母不服气,冷言嘲讽了几句,却不去想想,人家死了儿子,怎么禁得起火上浇油? 结果她被小叔子用一块地砖打得脑袋开花,鲜血直流。 那小叔子说,自己死了儿子,便也不活了。他儿子以前也奉公守法,要不是受了安苏氏毒妇的挑唆,胆子越发的大,也不会贪赃枉法,到处拉扯大旗,惹来杀身之祸。 总之那日,安家差点闹出了人命,最后还是族长出面,才将人给按住。 紧接着,安姨母突然身染“恶疾”,被姨父连夜送到了老家农庄,据说这几年都回不来了。 谢悠然听到这,惊得张了半天嘴。 依着她的脑子,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 于是她去书房找周随安,想要问个明白。 一门书房门却看见胡小娘给周随安送补汤,胡小娘因为怀孕而略显丰腴的身子挨得周随安太近了些。 当下醋坛子又翻了,谢悠然冲上去照着胡小娘的脸就是一巴掌。 胡小娘吓得连连后退。她入门这么久,一直都受着赵氏的宠爱。先前的正室楚琳琅也待她和善,从不给她立规矩,甚至有些好的吃食,也都先紧着她这个孕妇。 这新入门的夫人还名门大户的千金呢!好没教养,哪里有这样入门不说话,就亲自动手打人的? 当她这个正经良妾是几两银子买来的丫鬟? 胡氏受不住了,挺着肚子捂着嘴,哽咽哭着跪在了周随安脚下,恳请他准了自己归家,免得一尸两命,被磋磨死在这深宅大院里。 最后闹得赵氏和小姑子都来了,小姑子扶起胡氏,回了自己的屋子。 赵氏从成亲那日就对新妇存着怨气,现在总算有了发难的正经名堂,便问谢悠然,她也怀着身孕,该有慈悲心,怎可对家里的妾这般刁横?周家虽然赶不上谢家,可她儿子也是正经六品的官员,家风岂容她如此败坏? 而周随安则是大发雷霆,骂谢悠然善妒,竟然如此对待先过门有孕在身的良妾,全无正室风度! 老娘儿子齐上阵,气得谢悠然抱着肚子要撞柱子,最后还是丫鬟婆子拦下,各自劝解。最后让胡氏过来,跟夫人谢氏道歉,才算各自下了台阶。 可如此一来,新婚的夫妻又是冷战数日。 如今周随安简直拿了书房当卧房,几乎都没有回过新房。 原本按着周随安的品阶,都不够格入四王府喝这杯水酒。 谢悠然有心在周随安那卖弄自己的人脉,证明那些流言蜚语对她毫发无伤,特意求人去要的请柬。 四王妃看在周大人是六王妃的连襟的情面上儿,才命人递送请柬。 周随安见她拿来热门皇子的请柬,这才微微有些和缓,二人总算能体面相携,出现人前。 只是谢悠然的女眷席位安排在离主人席老远的偏席上。谢悠然一直想得空跟姐姐说说话,都没机会。 谁想到,一直“无暇”与她说话的姐姐,居然拉着弃妇楚琳琅的手,一路有说有笑,亲切走来,并且一起往主人席去了。 这让谢悠然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姐姐是疯了?怎么还拿楚琳琅当了自己的亲姐妹? 她难道忘了楚氏恶行?再说了,楚氏现在不过是少卿府的下人,何德何能配上四皇子家的主人席? 看着姐姐与楚氏亲切拉手说话的样子,谢悠然真是气得恨不得掀桌子。 再说楚琳琅,虽然得了二位王妃亲切相让,可她有自知之明。她如今可不是官夫人,不配与王妃一同吃席。 她不敢坐,只是站在桌旁拿起酒杯,恭谨给二位敬了酒,侍立在二位王妃身边,说些客气的场面话,替司徒大人将吉祥话带到之后,终于能脱身告辞了。 就在她领着丫鬟快走出王府大门时,却听身后有人高喝:“楚琳琅!” 楚琳琅回头一看,却是谢悠然带着丫鬟追撵了过来。 她眉头一皱,压根不想跟这位说话,转身就准备上马车。 可谢悠然已经追到了身后,怨气十足道:“干嘛走得那么快?你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我?” 楚琳琅已经上了马车,隔着车帘子冷冷道:“我又没偷汉子,为何不敢见人?” 谢悠然不由得脸色涨红:“你……你收了我家的银子,却到处败坏我名声,给我下车!今日我不撕了你的嘴,便改你的姓!” 听到这,楚琳琅却是笑出声。 新婚的周夫人可早早就怀着身孕呢!她离得近了,周夫人若崴了脚,都得赖到她头上,她当然得离得远些,傻子才会下车呢! 琳琅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轻飘飘道:“你不在我眼前蹦,我都快忘了你是谁,还传话败坏你的名声?没的脏了我的嘴!你安家姨母干的好事,我可不敢抢她的功劳!我若是你,就赶紧在家蜷着,还敢立在皇子的府门前骂人?快些回去吧,周大人要脸,你若是不小心在外丢了他脸面,小心你夫君睡在书房里几天不理人!” 说完这话,楚琳琅拍了拍车厢,车夫驾着马车一溜烟就跑远了。 谢悠然被留在原处,气得脸颊都在微微发颤。 别的也就罢了,楚琳琅怎么知道周随安这几日睡在书房里? 难道……难道他俩私下里还有联系? 想到这,谢悠然脸色骤变,只暗自咬牙,回去再找周随安算账! 可是这一转身,才发现周随安就在不远处站着,那眼睛还依依不舍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谢悠然走过去,憋着气儿道:“怎么的?这是舍不得,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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