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不说,建隆帝若是瞧见德妃与旁人拉扯不清,以他那狭隘性子,怕是能转头就炮烙了野男人。 洛嘉噗嗤一声笑出来,煞有其事地按住了他的嘴:“王爷慎言,咱们才刚回京,我可不想因为你这不知收敛的性子再被贬黜一次。” 贺云铮终于抬起眼眸,再也忍不住似的死死瞪着她。 然而就是这副鬼神莫近的晦气模样,他依旧是一个狠字没吐露,只是哑声再叫了一遍洛嘉的名字。 洛嘉静默看了他片刻,抚摸脸颊的手掌轻轻托起青年尖瘦俊毅的下巴: “贺云铮,虽说如今京中局势不稳,但你既受封镇北王,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真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大可以像在齐国公府门口责难他人那般命令我开口,郡主虽然尊贵,却难及军功受封的王侯,这京中十有八九的人都难及如今的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洛嘉声如清泉,眼中笑意依旧地开口,一如在边关三载教导贺云铮,如今也是告诉他再度进京后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道理之一。 贺云铮眉头微动,起初看不出什么情绪,下一刻,他把托住自己下巴的手握入掌中,更将洛嘉直接逼靠在廊柱与自己胸膛之间,直勾勾沉下眼眸: “那你喜欢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洛嘉嘴角的笑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而她向来觉得粗放的贺云铮却一眼窥出她的神色变化:“你不喜欢。” 高大的青年像一头虬健的狼,俯身细嗅怀中洁白的狐狸,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穿过她身侧,绕过纤细的腰肢向上,将人更紧密地安入怀中,抚在了肩胛下的那处瑕疵上: “你喜欢我给你做的这件狐裘,哪怕我头一次上手没有分寸,鞣制的时候挫穿了孔,你也没让丢,而是命人补救回来收入柜中,回京也不忘带上,时不时拿出来穿着。” 热气落入软绒,暖得洛嘉面色微微泛红,她下意识推搡了贺云铮下,没推开,反引得贺云铮蓦然用力,几欲单手就将人箍紧在自己腰上! 洛嘉便没有再推拒,反而轻笑一声顺势咬住贺云铮的耳尖,低声讥讽:“哪里来的野狗,揣度主子的意思是够聪明,可就是幕天席地的也敢发q?” 贺云铮只觉得耳尖热得一突一突地弹跳,狠狠抬起猩红的眼:“因为你就喜欢野狗,喜欢野狗撒野,喜欢野狗给你杀人放火,喜欢野狗出去给你猎只狐狸,弄坏了也要穿出去张扬给人看!” 看,这是她的狗替她弄来的,哪怕他的狗如今是将军、是王爷,也依旧是她的狗! 贺云铮一手揽抱住他的狐狸往主屋跨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没入温暖的狐裘,在冰冷的雪天里诱出一连串的顿促轻啐。 冷风刚触到皮肤,便被粗粝干燥又温暖的手掌隔绝,引发战栗,洛嘉低声笑按住他的手: “说你是条狗那还真舔上了?不想问我有没有话未说话么?” 贺云铮喘着粗气踹开门,只将白绒绒的狐狸供上红木清漆的大方桌,自下而上直勾勾紧盯着她雪融花开般的靡艳笑容。 洛嘉便如施舍一般轻轻俯身,青丝垂落在贺云铮的面颊上,伴着她的笑声,连心底一道痒—— “我当时是准备同他说,纵使我不介怀能人投靠,却看不上要用我的狗去置换的手段。” 红唇咬住薄削紧抿的双唇,在寒冬中滋生细密的温存,狐狸浓密卷长的睫羽下本该是一片阴翳,如今也尽是恣意旖旎。 而今日那群人,一开始便是冲着贺云铮的后院来的,不论洛嘉是被迫、亦或反客为主收下那青年,都等同要给自己的名声亲手泼上脏水,给其余人敞开了自荐王府后院的门。 何必呢? 不过是一群自不量力的蠢货,见大难临头,便囫囵使计,自以为拿捏住了她的野心。 殊不知,她追逐权势,本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处于两难的境地、不至于被威胁。 若自己真猪油蒙了心,听信这种鬼话而放任今日局势,与那些将自己枕边人献与他人的男子有何异? 她就非得从垃圾桶里挑新刀么? 什么都不做,放任这些人自食恶果才是最轻松的事,她洛嘉哪怕要再积攒权势,也绝不可能利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 洛嘉缓缓平缓下呼吸,纤长的手指轻轻拢进贺云铮束起的马尾中,似笑非笑紧贴着他的额头:“我还没有教会我的狗怎么在朝中与那些豺狼虎豹周旋厮杀,怎么会丢下不管呢?” 后脑勺的酥麻牵动全身肌肉,贺云铮既有被安抚到的满足,亦有被拿捏的别扭自知,眼眸渐渐深邃,哑声迎向洛嘉: “那可真是要好,好,谢,谢郡主恩典了。” * 刘召得了虞焕之通知,问过下人们郡主和王爷的下落后,匆匆就往洛嘉的主屋赶去。 这两人在边关过了三年相互扶持的苦难日子,可别刚回京就闹矛盾才是! 他行到屋门口,只见主屋门窗皆紧闭,他不敢轻易闯入,无奈之下只能清了清嗓子,恭敬呼唤:“小人刘召求见王爷、郡主。” 好一会儿,刘召竖起耳朵听不到丁点儿动静,只有耳边的北风在呼呼刮着。 难不成那两人回了主屋,不多时又离开了? 正犹豫要不要去别处再看看,屋里突然传出“嘭”得一轻响,盖过了呼呼的北风! “郡主!”刘召顿时大惊,这得是重物坠地,贺云铮那兔崽子……不不不,镇北王他敢动手!? 他顿时急得满头汗,思忖是立刻上前敲门,还是先回头叫上虞焕之一起来,屋里终于传出贺云铮略显沙哑的声音: “何事?” 刘召太阳穴一突一突,来不及细想这二人究竟在作何,梗着脖子道:“工部刚刚遣人前来送信,给王爷的宅邸选址拟好了三处地方,还请您与郡主一道出面定夺。” 而此刻的屋中,桌边二人的衣衫,最低的已经挂在腿肚边。 洛嘉攀坐在俊朗的王爷身上,一双凤目既勾魂夺魄又噙着戏弄,吐气如雾:“搬迁大事,王爷还需上心呐。” 这般撩拨,偏生贺云铮的双手被她率先缚在了身后,只能咬着牙灼灼望她。 炭火盆虽然已被掀翻在地,但贺云铮肌理分明的身上,汗珠却一滴未退,随着滚动的喉结,甚至“啪嗒”一声落在了洛嘉胸前。 贺云铮的眼珠子几欲淬出火来,引得洛嘉欢喜低笑。 偏生外头刘召等得越发不安,就差明着询问贺云铮郡主可还安好,惹得贺云铮的胸膛起伏几欲炸裂! 郡主能有什么事?郡主好得不得了! 洛嘉不再为难贺云铮出声,主动开口,吩咐刘召先妥善谢过工部的人,待明日她再和贺云铮一道前去,刘召这才松出口气。 待人走了,洛嘉终于善心大发亲昵拥住贺云铮,蛇缠树干般温吞缓慢地替他解开了身后束缚: “乖,动吧……” 直到当夜,虞焕之都在嘀咕刘管事到底劝没劝成功啊,要不他再去看看? 后知后觉的刘召怒瞪他一眼,只问他其余差事可都忙完了?要忙完了就早日寻个婆娘回家说说话,别一天到晚关心些旁人家的夫妻生活! 虞焕之被驯得说不出话,想了一晚上才想出反驳:他担心主子安危,怎么就成了关心旁人家夫妻生活了? 翌日,齐国公府的事确已传遍京城,洛嘉与贺云铮二人仿若无事般出了屋门,任虞焕之盯得被刘召猛踩一脚收回眼神,都没窥出郡主与贺云铮之间和好没有,唯有一点—— 贺云铮一看郡主就含羞带怒的,与几年前心存恋慕又委委屈屈的如出一辙。 那八成就是好了吧? 除了虞焕之,其余人都心照不宣揭过了前日,只问主子们可要准备去往工部了,洛嘉刚要点头,昨日话未谈完的瑛瑛匆匆赶到大厅。 “嫂嫂!” 贺云铮奇怪看了一眼,这不是瑛瑛头一次这么喊洛嘉,但这次好像喊得格外大声、激动。 洛嘉若有所感,并不吃惊,只淡淡笑问:“可是昨日未完之事?” 瑛瑛脸色阵阵泛红,洛嘉领悟,叫贺云铮带着人去府外准备,只余二人时她才继续道:“我想也是,婚姻大事,总该趁早说清楚我们作兄嫂的想法——” “这郎君自是重要,相貌才情都过了你的眼,我便不予多评,但后面我会让你阿兄甚至刘叔去探看对方品性,不忠不义不孝者想必他是不会同意的。” 瑛瑛怔愣片刻,随即终于不似那么急切,而是温温柔柔仰望着洛嘉:“嫂嫂说得极是,瑛瑛谨遵。” 洛嘉勾起唇:“再者,若是他家世复杂,家中其余人曾想揪着我们镇北王府……乃至郡主府的小九九逞你的强,在这婚事上吆五喝六,我是决议不会同意的。” 什么与洛嘉这种女子厮混,就是名声受损,会被其他人家说三道四,连婆家都说不上。 洛嘉原本昨日还未想到这些,直到齐国公府那几个舅老爷的一通谩骂,才叫洛嘉赫然联想到瑛瑛此前神色迟疑—— 她倒是忘了,女子成婚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如她与贺云铮这样的是少数,大多数是要靠着娘家撑腰的。 他们未归京之前,不少人觉得他们永无翻身之日,瑛瑛想必也察觉出过一些人情冷暖,故而才担心洛嘉去替自己谈婚论嫁时出现意外…… 洛嘉看着瑛瑛逐渐释然开怀的神色,便也知道自己应是猜对了。 可瑛瑛心思敏捷,必不会看上自大顽固的郎君,只可能事先替自己考虑了委屈,害怕真谈及婚嫁时,对方以这些为由头令自己难堪。 既是家人,本就不必言语,天然想替对方分忧解难,瑛瑛既然决议与自己谈论此事,那自己也必会给她定心—— “只要对方与你一条心,我和你阿兄便会支持你们,旁的你不必多烦扰,” 洛嘉顿了顿,拍拍她的手教导她, “你不必太过乖巧,遇上不公之事你大可直接踩在旁人头上,若是踩不住便唤我,我再踩不住……嗤,就唤你阿兄来,我们二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 两盏不省油的灯进宫亦是家常便饭,如今已成太后的德妃倒不似宫中诸多人对贺云铮心怀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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