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瑾之死(上) ◎小两口甜蜜用膳+宋瑾溺毙◎ 沈子枭因为杨无为的一句提醒, 独自陷入无边的寂然里。 并非忧虑,更非动摇。 而是忽感山雨欲来,反倒比平日更加沉静。 直到江柍身边的红雨来请他去扶銮殿用晚膳, 沈子枭才回神。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 随红雨过去。 刚踏进扶銮殿大门, 红雨把他拦了下来, 说道:“殿下请随奴婢到后院来。”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江柍又出了什么鬼点子。 沈子枭不自觉便含上笑。 谁知走到后院,却只见江柍打扮如常地在葡萄架下坐着。 四面雕栏甃甓,葡萄尚未熟透, 藤蔓却如流苏坠落, 旁边潇湘竹翠叶深稠, 荼蘼架散发出沉甸甸的香。 再往桌上看,是满满一桌吃食。 原来只是一顿家常饭而已。 沈子枭问道:“怎地想起在外头吃了?也不怕有蚊子。” 江柍抬头见他来了, 也未起身, 一笑:“我瞧外头的花开得甚好, 舍不得摘,只好搬来此处用饭了。” “也好,傍晚总是格外凉爽些。”沈子枭自如坐下。 墨雨掇着果盒走过来,从中取出两碗冰湃的果子。 沈子枭只道:“先不吃这个, 有酒没有?” 墨雨说道:“有葡萄酒。”说着便向红雨招招手,红雨捧来另一个食盒, 里头冰着玉壶盛的葡萄酒, 还有两只翡翠钟儿。 沈子枭说:“孤不吃这个,去拿酴醾来。” 江柍一笑:“赏荼蘼,饮酴醾, 你倒是会享受。” 沈子枭不置可否, 一时间只觉岁月安然, 便伸手夹了块荷花饼递于江柍吃。 江柍伸手来拿,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皓腕,和腕上的珊瑚手钏。 沈子枭眼眸一黯。 江柍尚被蒙在鼓里,刚咬了一口饼,忽然之间,他又把她的手腕拽了过去。 她忙问:“诶,你做什么。” 他却拿掉脖子上的项链,取出钥匙开了她手钏上的锁芯。 而后他起身把项链给她戴到脖子上,自己却把手钏收了起来,说道:“今后你做钥匙,我来当锁。” 江柍犹然觉得云里雾里的,问道:“有何区别。” 沈子枭别开目光,只看着桌上的吃食,说道:“自然不同,钥匙是掌控者。” 江柍一怔,很快便脸颊坨红,心里甜滋滋的,没有再多问什么。 雾灯看了她一眼,攥紧了手。 弯了弯腰说道:“奴婢去瞧瞧酒水好了没有。” 她往小厨房去,刚走到由后院往前殿去的拐角,猝不及防与人撞了个满怀。 竟是轻红。 雾灯后退两步,问道:“轻红姐姐没事吧。” 轻红只是惊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平常,笑道:“雾灯姑娘怎么也不看路,这样着急是到哪里去。” 雾灯淡淡说道:“我去小厨房瞧一瞧殿下的酒备好没有,姐姐是来寻殿下的么。” 轻红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说道:“南边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荔枝,我听闻娘娘最爱吃这个,便送过来。” 雾灯点头笑道:“那姐姐快些过去吧。” 她的态度客气又疏远,轻红听出来了,便不再与她多话,只一笑,就先去后院了。 雾灯扭过头,看了眼轻红的背影。 有些不懂。 这个人不是效忠沈子枭吗,眉眼里怎么倒袒露着对江柍的真心。 人是可以这样爱屋及乌的吗? 雾灯不由自主抚上颊边伤痕,想到当初她自毁容貌的绝望,便紧接着想到江柍带她入江府后的温暖。 她用一生的伤痕,换仅此一次的际遇。 大概是做不到,轻红这样的爱屋及乌吧。 思及此,她又想到初见沈子枭时,沈子枭于饿狼围攻下救了她一命,对她说“这么美的脸,伤了可惜了”的样子。 她破了相,众人或是怜悯,或是鄙夷,或是可惜,连江柍都会刻意避开谈论她的容貌。 唯有沈子枭,竟脱口而出,把一个“美”字放在她身上。 如若他的语气有一丝一毫的戏谑或怜惜,想必都会令她厌恶痛恨。 可他偏偏没有。 雾灯不得不承认,他是极好的男子。 她讨厌江柍的夫君,却感激这个对她予以平视的恩人。 偏偏二者是同一个人。 叫她如何能不复杂。 正想着,墨雨端了酒来,雾灯拦下她,说道:“我去吧。” 墨雨便退下了。 雾灯走上前,呈上被冰块浸得冰冰凉凉的酒来。 月涌上前斟酒,雾灯则为江柍布菜。 因不见星垂,江柍随口问道:“星垂呢。” 月涌说道:“昨儿个从荷花池泛舟回来,便说身子不爽,正在屋里躺着呢。” 江柍不由想起昨日最后,星垂去送过宋琅。 怕就怕她正是因见了这一面,才生了病。 一时竟莫名发慌。 …… …… 吃完饭后,沈子枭去练剑。 江柍来到星垂房中,本想探望她一番,谁知屋内却没有人。 她没来由右眼皮直跳,对月涌说:“你去寻她,寻到她之后让她立刻来见我。” 正说着话,段春令迎面走来了。 江柍与她对视一眼,见她似是有话要说,便屏退四周,独自让她进了寝殿。 段春令关上门,走过来,递给她一只白瓷药瓶。 江柍一见此物,心里像是燃了火焰一般,火烧火燎地狂跳着。 她几乎是把药瓶抢过来的,尽管她根本无需这么做。 打开看,果然是“白丸”。 段春令说道:“太后娘娘交代过奴婢,若是公主能在今日毒发之前完成此事,便让奴婢把解药交给公主。” 原来是这样,江柍看了段春令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落于解药之上。 而后她将“白丸”送入口中,生吞服下。 段春令见状,由衷一笑:“恭喜公主。” 江柍却觉得她笑得让人心里发毛,点点头便让她下去歇着了。 雾灯紧接着进来,问道:“公主要吃茶么。” 江柍往偏殿走,因心里还记挂着星垂的事情,即便解了毒,却还是颇有些闷闷不乐,她随口说道:“茶就免了,弄些冰镇的酸梅汁来。” 雾灯便下去吩咐人去做,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见星垂从廊下走来。 雾灯顿住脚,说道:“公主正找你呢,你倒是来巧了。” 江柍在屋内已然听到说话声,刚坐下又站了起来,问道:“可是星垂来了?” 星垂已进了偏殿内,走到江柍面前行礼道:“公主。” 江柍问她:“你从昨天便心不在焉,到底是怎么回事。” 雾灯闻言,便把房门关上了。 星垂始终垂着首,静默许久,才抬眸看向江柍。 江柍被她眼底的仓皇与无助一震。 呼吸莫名被一股力量攫住。 还未来得及再问什么,只见星垂“扑通”一声跪地,说道:“奴婢……奴婢惶恐。” 江柍太慌了,下意识攥紧了榻上的绣毡:“你这是何意?说清楚些。” 星垂两滴泪分别从两只眼眶流出:“接陛下口谕,奴婢已了结瑾公主。” 江柍许久没有缓过神来:“你说什么?” 星垂含泪说道:“昨日见到陛下,奴婢只是随口提到瑾公主争宠一事,谁知陛下便动了杀心。” 宋琅口中那轻飘飘的“杀了她”,至今还在星垂脑海中回荡。 她回到东宫后高烧了一夜。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紧绷许久,直到此刻见到江柍,那根弦才松下来,却又紧接着绷断了。 毕竟是杀人啊。 她想起宋瑾与那些锦鲤一同在水中扑腾的场景,心扑通通直跳,登时大哭起来:“公主,我把她溺死在千鲤池中了。” 江柍看着星垂惊魂未定的神色,终于肯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烛台,花樽,纱帐,珠帘,屏风……连同星垂熟悉的脸,她都看不清了。 有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底翻涌上来,她没忍住,弯腰“呕”了一声。 却是干呕。 可她许久都没有直起身子。 只是在那里大口地喘气。 星垂怕极了。 连眼泪都定在了眼眶里。 过了不知多久,江柍才抬起头来,她眼眸中似有灼灼火光在燃烧,开口已是克制又冷静:“你一个人绝不可能做到此事,说,谁是你的同伙。” 星垂根本不敢与江柍对视,低下头道:“我……” “说。”江柍声音不大,自带威慑。 星垂根本承受不来,眼睛一闭,便招供了:“是高树!” 江柍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好哇,你们,你们可真是能耐……” 话刚落,便听雾灯急急跑来,禀告道:“公主不好了,听瑾公主身边的欢儿来报,瑾公主她……落水,溺毙。” 江柍闭上眼,任两行清泪从双颊滑落。 想起宋瑾来她寝殿,却连罗汉床都不敢坐,只坐椅子,可就连坐椅子,也是谨小慎微地只坐半边。 或许宋瑾曾有过争宠之心,却也是深宫无依,人之常情。 江柍虽然一时生气,却也只是因自己举步维艰而焦虑,又怕宋瑾自作主张,坏了大计,到头来作茧自缚,哪里想过责罚她,更遑论让她去死。 相反,江柍甚至觉得她身为真正的公主,生死富贵都由不得自己,活得小心翼翼实在可怜。 细想想,江柍尊荣万千,却不过是提线木偶。 与宋瑾这名副其实,却徒有其名的公主,竟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怎能不兔死狐悲。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不必要的了。 江柍当日还许诺要扶持宋瑾。 她活着,江柍注定会辜负这个承诺,而她死了,江柍便永生永世都无法再补偿一二。 作者有话说: 啊我要给宋瑾写小作文了,在围脖。
第76章 瑾之死(下) ◎要素过多|欢儿撞棺+太子怼轻尘◎ 稍晚时候, 沈子枭也听闻宋瑾落水的消息,便与江柍一同赶到宋瑾的绛萼阁。 宋瑾的尸体停在正堂里,用白布盖着, 露出一截手腕, 上面还戴着除夕夜江柍赏给她的金镯子。 周围一圈媵女也都在哭泣, 却也不知道是哭宋瑾, 还是在哭自己这煎熬而未知的人生。 欢儿跪在地上,哭得倒还真挚许多。 江柍没有勇气拉起白布看一眼宋瑾的死状,只能强装镇定, 对欢儿说:“本宫会好好料理瑾公主的后事, 至于你, 本宫也定会为你安排好的去处,让你安度一生。” 欢儿只是悲恸哭泣, 抽噎说道:“公主死得冤枉, 她几乎日日都要去喂鱼的, 为何今日就失足落水了……奴婢至今不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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