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唯洇嘀咕了下,不明白他为何老看着她笑什么,难道她长得很好笑么? “那,那侯爷什么时候回呢?我找他有点事。” 任塞又坐近了些,将手中的摇扇朝姜唯洇扇了扇,颇为体贴地说:“今日天热,姑娘的脸都被晒的红彤彤的,吹一吹。” 姜唯洇挪开了些,小声道:“多谢,我不热。” “不热?”任塞的笑容又咧大了一寸,“那便是在下让姑娘觉得如沐春风?” 姜唯洇:“……?” “小侯爷,我想问侯爷何时能回……”这人在跟她说什么呀? 任塞顿觉扫兴,随意道:“别等了,我爹今早就出京去了扬州办差,没有两个月回不来。” “什么?”姜唯洇吓得睁大眼,心里更是恐慌得不行。 “怎么这么突然呀?” 任塞也觉得突然呢,好端端的太子殿下就把他爹派到扬州去了。 她好倒霉,本来就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难得有个线索可以问问她从前的事,现在也凉了。 姜唯洇顿时觉得自己像泄气的小鱼儿似的,她都无法畅快地游水了。 美人无论做什么神情都是美人,尤其一脸愁苦时,任塞看着痴迷,不由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脸,想了想,还是怕唐突了姜唯洇,便歇下了心思。 “我爹今早离京前特地跟我说了姑娘兴许会来找他的事,他说你若是能在那处住着便先住下,一切等他回京了再说。” 其余的,他爹没再透露更多,神神秘秘的,他甚至都不知晓这姑娘叫什么名字,住在何处。 他爹真是,莫不是惹了什么风流债不能带回家,养在外头的外室吧? 任塞心里越来越痒。 既然他爹暂时不在了,他岂不是可以代替他爹照顾一下这个小妈? “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姜唯洇心想,她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地找太子殿下好了。 至少殿下还知道她叫什么,多大了呢。 她道谢后,便匆忙下了马车。 任塞没有挽留也没急着去追,反而吩咐车夫慢慢地跟着姜唯洇,倒是要看看她究竟住在何处。 兴许夜里他也能去与她私会。 ** 返回鸣雀园之前,姜唯洇怎么想心里都不是滋味,哪有人从台阶摔下去就脑子摔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打算找个医馆给自己看看脑子。 走了一条街,果然看到一间医馆。 这间医馆的大夫年岁挺大了,看起来有许多年的行医经验,应当是比较靠谱的。 姜唯洇进去后,同这老大夫说了自己的情况。 老大夫给她检查了下她已经快要好了的伤口,指腹在伤处摁了摁,“还疼吗?” “有点。” 他又摁,“是哪种疼?” 姜唯洇拧着小细眉,“肿肿的疼那种,也没有很疼。” 那老大夫捋了把胡须,说道:“姑娘你还算找对人了,你这第一手虽不是老夫看的,但好在老夫也有医治失忆之症的例子,算不得难事,这样,你先去那柜台交点银子,老夫给你抓点药。” 姜唯洇“啊”了一声:“大夫,这吃药就能好了?” 那为何太子给她请的大夫说吃药好不了? 老大夫听她像是不信,当即不悦的瞪眼,“怎么,你不相信老夫三十多年的行医能力?” “这失忆之症又并非什么罕见的疾病,哪有治不好的?那些说吃药好不了的准是庸医!你现在就去交银子,老夫给你开个三天的量,吃的好就再来!” 姜唯洇被他说的一唬一唬的,只好老老实实去柜台了。 那柜台的小药童竟然事先就把那药打包好了。 姜唯洇吓了一跳,“好快啊你。” 小药童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手脚麻利就是我的优点。” 那难得遇到个冤大头,怕一会儿想明白跑了,能不赶紧办了嘛? 姜唯洇笑了笑,便伸手接过那药包。 小药童也对她笑了笑。 她又笑了回去。 小药童也接着笑了笑。 四目相对,二人都笑眯眯的,却没人开口说话。 姜唯洇想了想,她是不是该走了?她提着药包就说,“那我过三日再来哦。” 小药童愣了片刻,连忙拔腿从柜台前出来,不高兴道:“你怎么回事,听说过吃霸王餐的,没见过吃霸王药的。” “什么呀?”姜唯洇不解地问。 “钱呢?”小药童朝她伸手,“三天的份量也不贵,就一两银子。” 钱?姜唯洇从衣袖里摸了摸,又摸了摸腰间,一脸无辜地道:“我没有。” 那老大夫听闻后,健步如飞地过来,嗓音无比洪亮:“没钱你来看大夫?还来老夫这间医馆?” 他的医馆是这带费用最贵的,一般来此看诊的都是大户人家,方才他就是看这姑娘穿着得体才开的这养身子的药方,谁能想到这般好看,穿的体体面面的好姑娘,竟是没带钱出门。 姜唯洇为难道:“我是真的没钱……那不然这样,这药我就不要了。” “不行!”大夫和小药童异口同声。 姜唯洇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她方才只想来医馆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恢复记忆,根本没想到会被开药。 “那你们想怎么办?” 大夫道:“把你家大人喊来付钱。” 姜唯洇老实道:“我没爹娘在身边……” 大夫面露诧异,又开始认真打量这姑娘,分明还是未出阁少女的装扮,难不成? 他试探道:“让你的哥哥什么的来付钱。” “我也没哥哥。” 小药童提醒道:“这个哥哥并非是亲哥哥,好哥哥那种,懂?” 姜唯洇没看懂小药童的挤眉弄眼,她摇了摇头,“没有。” 那二人气得不行,没见过这种要什么都没有的人!今日这单生意莫不是白做了? 小药童直接点破:“情郎呢,也没有?” 情郎?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姜唯洇茅塞顿开,她笑了笑:“这个有!” 大夫和小药童如见希望。 只见姜唯洇又丧里丧气地道:“但那是旧情郎了……” 后来姜唯洇被扣押了下来。 她在医馆被押了一下午,天都要黑了。 老大夫选择退一步,“这样,老夫也相信你是老实孩子,今日你就把这药带回去。” 小药童阻拦道:“李大夫!” 老大夫继续道:“但你三日后得回来补双倍的银钱。” 姜唯洇抱着手中的药包,含泪地点头,一再地保证自己不会吃霸王药的。 老大夫心累地不行,招招手让她走了。 姜唯洇走之前还说道:“谢谢大夫,您真是好人,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姜唯洇总算成功取到了药,她提着手中的药,不由感叹她今日真的遇到了好人。 不仅帮她看病,还准她不给钱把药取回去。 等她从医馆出来时,天色都暗了。 姜唯洇提着药包,踏着昏暗的光线一路往鸣雀园的方向走。 行至小巷子时,她忽然顿住了脚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好似有人在跟踪她…… 她走几步停了,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同样也停了下来。 听水彤说,她从前性子很坏,莫不是是因此惹了不少仇家? 姜唯洇吓得赶紧抱着药跑了起来。 不一会儿,果然涌出两个黑衣人朝她逼近。 那二人手中的大砍刀,一下使姜唯洇想起了昨晚的噩梦,她脸色煞白,撒开腿一个劲地朝外奔。 跑出了巷子,外面便是行人的街道。 那两个黑衣人似乎也不想惹出事端,只选择在远处紧紧跟着。 姜唯洇怕得不行,她感觉小腿都在发抖。 现在就连鸣雀园在什么位置,她都分不清了。 她混进了人多的地方,站在一栋繁华绚丽的酒楼前持久没动。 方才她好似在这酒楼的二楼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影。 ** 与此同时,谢斐黄昏时分出宫后便来了宝文楼。 华丽的厢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 隔着一层琉璃珠帘映出谢斐俊美的脸庞,他坐在书案前与空气对弈,听闻推门声,动作也未曾停下。 梅良心进来回禀道:“殿下,隔壁那群鱼儿上钩了。” 谢斐落下了一枚黑子,压了压唇角:“真正的鱼儿怕是还在路上。” 隔壁那群臭鱼烂虾,不过就是一个前菜罢了,今日谢斐来此要见的另有其人。 梅良心瞧着太子兴致缺缺,道:“殿下不该提早来的,那孟时景竟是耽搁到现在还没来,莫不是反悔了不成?” 谢斐稍抬眸,“噤声。” 梅良心张了张嘴,闭上了。殿下又嫌他话多了。 真是,他今日怎么又没跟梅毛病换班! “属下去隔壁看看好了。” 梅良心刚退出了房门,没一会儿房门又被悄悄推开。 轻巧的脚步声一步步迈进,清透的琉璃珠帘子随着外头的动静轻微的曳动。 姜唯洇进来后,又扒在门缝边盯着外头,也不知道方才那两个杀手是不是追上来了。 她吓得小腿现在都还在发抖。 倒霉死了,出门找人没找到,还被人追杀。 她今日出门前应该看一看黄历才对啊! 瞧着像是没追上来,但姜唯洇仍是怕得不行,她悄悄将房门关上,不管不顾地朝里头的救命稻草跑去。 掀起珠帘,里面露出一张冷淡的俊容。 谢斐蹙了蹙眉,似也没料到她怎会在此。 姜唯洇什么也没想,她就想保命,她直接就冲上来委委屈屈地道:“殿下救命,有坏人想杀我!” “你跟踪孤?”谢斐放下手中的棋子,上下打量她。 姜唯洇楞了会儿摇头,“才没有!” 不行,她现在根本无法解释清楚,殿下现在都不爱她了,哪里会担心她是不是被人追杀? 这间厢房距离台阶处不远,姜唯洇神经紧绷着,忽然听到有脚步声缓缓靠近,听起来似乎有两个人。 那不正是想要刺杀她的人? 她蹲到谢斐身旁,怕极了似的揪着他的衣袍:“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再从魔爪手下救我一次好不好?” 谢斐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门外,瞧着那倒影,他便知晓来人是谁。 看着这小年糕吓得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若是以往,他定是懒得插手。 但此刻他想给她一个教训。 让她昨晚打扰他在屋顶吹风,扰他清静。 “那人要进来了。”谢斐不咸不淡道。 姜唯洇唰地吓出泪水,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挂着清透的泪珠,楚楚可怜。她揪着谢斐的衣袍,“殿下,我快死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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