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灭门案查出了新进展,那消失的十万两银子的去向有了一个模糊的指向,似是被藏在了某处山坳间,但具体藏在了何处,还在查。 距离圣上给的时间还剩下足足十天,沈溯并不急——赵贵妃为贪图十万两白银、害白氏满门的证据他已经拿到了,有了这一证据,他已经足够和圣上交差了,再找到被白姓户部尚书藏下的十万两白银,任务便能圆满完成。 他可以凭借此功,任副指挥使。 只这般一想,沈溯便觉得浑身滚烫。 只要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便逃不出“官途”二字。 他的念头才刚转到这里,沈府的私兵便寻上了门来。 南典府司不允外人进入,私兵也不行,他只递了一张纸条来,由南典府司内的人给沈溯。 沈溯拆开一看,面色便凉了几分。 他思索片刻后,起身从南典府司离开,迎着冷冽北风,纵马回了内京。 但沈溯到内京的时候,韩临渊竟已经走了,围绕在沈府门前的人也已经散了,他一路疾驰而回,竟然都没跟韩临渊对上刀枪。 这让沈溯颇有些疑惑——韩临渊这几天找萧言暮都找疯了,突然有了消息,不应该会临阵退缩。 但此时,沈溯已经没心思去细究韩临渊了,他从马上下来,直奔府内,去寻萧言暮。 “萧姑娘如何?”进门时,沈溯问程小旗。 程小旗一直跟在沈溯左右,垂首道:“萧姑娘自从撞见韩临渊后,便一直不曾出门。” 沈溯低“嗯”了一声,快步入了院内,在厢房外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没回应。 沈溯拧眉推开了东厢房的门。 东厢房里的地龙烧的极热,空气中带着燥夏的气息,房屋内一片安静,他行入东厢房中,便看见萧言暮面色苍白的卧在床榻间。 她换上了他选的一套衣裳,春一样的颜色,本该是嫩莹莹的模样,可她此时倒在床榻间,整个人都透着惧色,似是冬日间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无法保护自己,只能暴露在严寒之下。 沈溯行进来时,她混沌麻木的眼颤了颤,缓缓抬起。 瞧见沈溯的第一眼,萧言暮只觉得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话还未曾说出口,眼泪先落。 美人儿落泪,沈溯瞧了一眼,心都要被她哭软。 “沈大人。”萧言暮也不想哭,她难为情的用手背去擦了擦面颊,可一见了沈溯,便觉得一切都有了发泄口,难以忍耐,只一开口,便哽咽着说:“韩临渊在府门外,他瞧见我了,他一定认出我了。” 她怕被韩临渊带走,她怕陷入到过去一样的境地,她怕变成后宅里的一只鸟,如果她没见识过天地宽,没得到过自由,她可能还能咬着牙在韩府苟活,但她什么都见过了,再让她回去,她活不下去的。 而能帮她的,只有沈溯。 萧言暮抬眸望过来的时候,沈溯口舌隐隐发干。 裹着锦缎绸被的姑娘浑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泪水模糊了一双单狐眼,可怜可爱的哀求着他,莹亮的小舌若隐若现,她一哽咽,沈溯便觉得浑身发紧。
第34章 是萧言暮离不开他 屋内寂静万分, 只有萧言暮说话时哽咽的轻音。 “萧姑娘不必担忧。”沈溯定定的望着她,半晌后才挪开视线,声线低沉清冽道:“沈某在此, 韩临渊进不来的。” 韩临渊是身居官职不错, 但沈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 萧言暮现在人就在沈溯手里,韩临渊抢不走的。 瞧见沈溯、听见沈溯的话, 萧言暮惶惶的心终于缓缓落到实处,连带着心底里的不安都散了些。 “多谢沈大人。”萧言暮哭过了,复而又涌出些羞臊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窝在床榻上的模样有些失礼,故而自己慢慢爬起来, 站起身与沈溯道:“劳烦沈大人救我。” 她从认识沈溯开始,就一直在给沈溯添麻烦,难免心里忐忑。 “无碍。”沈溯瞧不得她这一副柔柔弱弱, 婉转讨好的模样,他一瞧见, 便觉得心里发烫, 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一番,心里起了念, 骨头就也跟着发软,沈溯难得的说了一句好听话:“沈某既然将萧姑娘带出来了,自然要让萧姑娘过上你想过的日子,萧姑娘想要什么, 直说便是。” 沈溯想, 若是萧言暮这时候跟他要个名分,他也可以考虑一下。 萧言暮听见这话, 却是心虚极了,一双单狐眼里刹那间便没了泪,只剩下了不安,忽闪忽闪的看向一旁,都不敢去看沈溯。 那一日,唯有她自己知晓她是骗沈溯的,她哪敢应承?连头都不敢抬。 她一低头,沈溯便知道了,小姑娘又害羞了。 他一时心痒难耐,想要去摸一摸她绸缎一般的墨发,却又强行忍住,这等主动示好的事,他是不会做的,既然是萧言暮对他情根深种,那就该是萧言暮主动扑他怀里才对。 但萧言暮此时柔柔弱弱的靠在这里,沈溯看的心软,一时间又舍不得走,想与她多说说话,多待一会儿,便问道:“昨日萧姑娘查的案子如何了?” 提起来这件案子,萧言暮才多出来点活气儿来,她想起来还关在牢里的王寡妇,想起来王寡妇当时对着她磕的那几个头,便觉得身上又冒出来一骨子气力来。 王寡妇比她的处境艰难万倍,尚且在牢狱中坚持,她身边尚有贵人相助,比之王寡妇不知好了多少,怎么还能自怨自艾? “案子还差一些。”萧言暮这回倒是敢看沈溯了,她与沈溯道:“我们今日,本来该去吴家村的查案的。” 她方才哭过,鼻尖儿还红彤彤的,一双眼泛着潮湿的氲气,一开口,原本清冷的声线中染着几分颤音,似是在江南的水中浸过似的,透着软绵绵的委屈,可怜巴巴的说着话:“也不知道我何时能再去。” 萧言暮甚至都觉得,她不能再去了。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韩临渊才刚刚将她堵在沈府门口,她应该谨小慎微,藏起来,半步府门都不踏出才是。 一想到此,萧言暮心里越发难过,她才刚长出翅膀,就要被活生生剪断。 她一垂眼,整个人便显得可怜极了,像是只垂头丧气的小狐狸,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只可怜巴巴的趴在那儿,从喉咙里冒出嘤嘤的动静。 让人想挠挠她的下巴,捏捏她的软肉,摸摸她的尾巴。 沈溯的心口被她挠的痒痒的,盯着她瞧了片刻后,突然道:“萧姑娘想去,随时都能去,若是萧姑娘怕,不如沈某陪你出去查,如何?” 萧言暮听见此言时,心里先是惊喜,昂起头来看沈溯。 她正对上沈溯一双眼。 沈溯生的俊美极了,一张玉面涟盈昳丽,一双眼含情繁繁,平素沉着面的时候,三分杀气使人不敢冒犯,但此时,沈溯垂眸看向她的时候,面上一片柔时,便不得了了,昳丽的眉眼一缓,便渗出几分情爱甜腻来,看人一眼,似是在散发着诱惑的气息,他那般一望,叫萧言暮心中骤然一紧。 她不是没看过这种眼神,以往韩临渊便这般看过她,如沈溯一样,目光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她后背都渗了一层冷汗,当即惊的都不会动了。 她脑子里窜过了一丝危险的想法,沈溯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大概是韩临渊的缘故,所以萧言暮现在一提到“情爱”就觉得恐慌,她害怕和别的男人有特殊的关系,她这一生应当都不会再嫁人了。 所以,她察觉到沈溯的异常时,第一感觉便是畏惧。 萧言暮自己是觉得沈溯是不应该喜欢她的,她是二嫁女的身份,沈溯可没娶过妻,他不应当会瞧上她的,更何况,程小旗还跟她偷偷嚼过耳根,说沈溯好男风呢——可偏偏,沈溯此时看她的目光让她不安。 “萧姑娘?”见萧言暮不喜反惊,一张粉嫩嫩的面都白下去了,沈溯挑眉道:“不高兴吗?” 不然怎么会突然变脸。 萧言暮迟疑了两息,才略有些不安道:“沈大人待我如此好,小女惶恐。” 沈溯心口一紧,只觉得一阵麻意顶上头皮,下意识便想反驳。 他才不是特意待她好,他只是,只是—— 她讲一句“沈大人待我如此好”,沈溯便觉得他的心事被人拆穿了——她这般讲,好似是知晓了他喜爱她的事情,在暗示他一般。 沈溯自视甚高,又是个别扭性子,想要,但是不肯说,更放不下面子去主动说,他嘴比骨头都硬,绝不会主动去追慕谁,萧言暮这般一说,他后背都绷直了。 —— 萧言暮却没意识到沈溯的变化,她只是在心里为难的想,若是沈溯此时表露出情谊来...她该如何办? 她自然不肯再沾染男人,男人只会影响她查王寡妇案的速度,但是她现在根本离不开沈溯的保护。 幸而,她这念头只闪过一瞬,便见沈溯一脸冷淡道:“举手之劳,萧姑娘不必介怀。” 萧言暮心里一松,抬起眼眸来,一双单狐眼小心翼翼的看着沈溯。 她越是探究的看着沈溯,沈溯的脸越冷。 沈溯似乎对她的话全然没什么兴趣,一副毫不动心的平静模样,甚至隐隐还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施舍感,他道:“萧姑娘只当沈某是偿之前,萧姑娘救过沈某一次的恩吧,诸多照拂皆是还恩,萧姑娘不必多想。” 萧言暮心中豁然开朗,只觉得一阵安心,赶忙低下头,感激道:“是,那,劳烦沈大人带我去吴家村查案了。” 果真是她多想了,她便说,她一个二嫁女,沈溯是瞧不上的。 沈溯只神色冷淡的颔首,又道:“萧姑娘稍等片刻,沈某出去瞧一瞧马车。” 萧言暮自然应下,她垂眸时,没发觉沈溯走出门时都是同手同脚的,若萧言暮仔细瞧瞧,还能瞧见沈溯的耳垂都是红的。 他出门后,亲自去叫私兵套了一辆双头大马的马车来。 私兵去叫马车的时候,沈溯便站在停放马车的车棚前发呆。 他气势足,握着刀站在那儿发呆的时候,也像是在沉思,小厮偶尔看去,就见主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薄唇都紧紧抿着,似是碰见了极为难的事,眉头都跟着越拧越紧。 他才不会主动承认的,沈溯重重的握了一把刀柄,想,得是萧言暮先来追慕他才是,是萧言暮离不开他,不是他离不开萧言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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