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了一张俊美的面, 眉长眼浓,竹清松瘦, 似盏中云,云中月,月中鸿。 “你怎的在此——”萧言暮隐约还记得他说晚上沈府再见,但怎么一转头,这人又到了她床榻上来了? 是她做了什么稀里糊涂的梦吗? 可偏生这人的身子又滚热的蒸着她, 整个被窝都被他身上的温度烧灼的暖起来,触感都这样真实。 沈溯就是又回来了。 比起来萧言暮的疑惑,沈溯便显得气定神闲多了, 他揉着萧言暮柔软的墨发,声线低沉道:“我今日回南典府司时, 觉得你很想我, 我便先来陪你。” 她那双远山青黛般的眉便微微拧起来,一张雾染春山的面都跟着浮起了几丝茫然, 定定地望着沈溯。 她这才反应过来,沈溯这是忙完了,根本等不及到晚上,便又翻墙来她这里。 她根本没招惹他, 分明是他吃了一次没够, 又要来吃第二回,偏要怪罪到她身上。 这人怎的——越发不要颜面了呢? 她那双漂亮的单狐眼带着几分嗔怪, 清波摇晃间,双瞳剪水,明珠槿艳,往他身上一瞧,沈溯便觉得心口发热。 “胡说八道。”萧言暮伸手去推他,可手指一送过去,便被沈溯牢牢抓住。 他宽大滚热的掌握着她纤细温凉的指尖,让她去摸他跳动的心口。 “没有胡说。”沈溯顶着那张端肃的面,道:“不信你来摸摸看,它也听见了。” 他说的是他的心。 萧言暮被他两句情话说的后背都麻了一片,她以前一直以为沈溯不会讲这种话的。 但沈溯不仅会讲,还讲的萧言暮面红耳赤。 分明之前萧言暮调侃他两下,他都能涨红面的,但不过一天时间,这人便将脸皮全都丢到后头了。 她不过是晃了一瞬的神,沈溯已经拉着她的手覆到了他心口上。 此时已经不是昨日昏夜了,昨日夜昏,人更昏,虽说两人缠绵许久,但萧言暮其实什么都未曾敢看,也什么都没瞧见。 但现下外头天光大亮,所以萧言暮能清晰的瞧见沈溯的所有。 沈溯身子和他的脸一样好看,他周身都白,肌理似是大理石雕刻而成,坚硬而细腻,男人的身子与女子不同,他骨架大,浑身滚热,心口处似是跳动的野兽,一下又一下,凶猛的顶着萧言暮的掌心。 但他的身子并非是平整的,他身上极多疤,鞭伤,刀剑伤,最长的一条自胸膛起,一路划到小腹下,似是狰狞的蜈蚣一般,瞧着十分骇人。 萧言暮身上从未有过这么多伤疤,但她能猜测出来都是如何来的,她只在南典府司里待了这么几日,都瞧见过不少腥风血雨,沈溯在南典府司沉浮多年,必然几经生死。 那时候的沈溯,应当也是如同那次在鹿鸣山一样,走投无路的倒在一处山洞内,没有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硬熬着。 萧言暮只这样一想,便觉得心口里翻腾着几丝酸意,瞧着他的目光也跟着发软。 她以前只觉得沈溯冷冽强悍,现在真的了解了些沈溯后,才知道扒了一层锦衣卫的皮后,他也是有伤的。 萧言暮一这样瞧他,沈溯便觉得喉头发干,凸起的喉结也跟着上下一滚。 春迢迢,日昭昭,两人共挤在一起,分明还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两人又心知肚明,马上要发生一点儿事情,所以每个眼神都像是拉着糖丝的,滚热粘稠,只要一触碰到彼此的目光,便要迫不及待的撞到一起,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分开。 萧言暮的手在他的伤疤上走,从上至下。 沈溯的呼吸越发急促,难耐的望着她,萧言暮却不急,沈溯皮囊好,她能玩儿上一整日。 直到沈溯骤然从一旁压过来,这场游戏才算结束。 —— 白日间的刘家宅院中是无人的,就算是床榻被弄翻烂,萧言暮也不必再担心吵到年迈的刘师父,所以任由沈溯将床榻弄的嘎吱乱响。 昨日间,沈溯是喜欢这张床的,他喜欢的不得了,都不想下来,但到了今日,沈溯又不喜爱这张床了。 他又爱上了木桌,爱上了长椅,爱上了窗户,不管什么地方,他似乎都多了浓烈的兴致。 但刘家是没有地龙烧热的,只有炭盆烧着,萧言暮体薄,一离开棉被,便浑身发凉,沈溯便用棉被裹着她,走到哪儿折腾到哪儿。 萧言暮哪里受得了这个,沈溯初开灵窍,一身的力气没出散,全落到她身上了,他脑子活,总能冒出来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来,叫萧言暮羞愤欲死。 她坐在桌上时,足尖晃啊晃,半个时辰都落不下来。 她初初时还报复似的咬他的手腕,落到最后,连气息都喘不匀了,只能可怜兮兮的哄着他:“沈溯,我冷。” 沈溯才会将她重新抱回到床榻上。 活生生折腾到未时,沈溯才算停。 两人周身都被汗湿透了,屋内蔓延着石楠花的味道。 这偏僻的院子里若要用水,还需得自己去院子里烧,萧言暮是起不来身了,软在床榻上喘息,沈溯则开窗通风,出去提壶烧水。 他身骨壮,走出屋内的时候,身上还冒着蒸蒸热气,等他提着水回来后,便将巾帕浸湿,去替萧言暮擦身子。 萧言暮身上白嫩,似是软玉雕刻而成,只是其上落了点点红梅,从肩背到腿间,处处都是,沈溯替她擦的时候,萧言暮便拿着一双湿漉漉的单狐眼瞧着他,任他擦拭,伏在床榻间轻声埋怨:“你欺负我。” 沈溯在她这儿,一直都是有礼的,隐隐还带着些偏宠,好似她要什么,沈溯都会给一样,可偏生到了方才,这人便立刻变了一张脸,非要探着萧言暮的底线来,有好几次,萧言暮都被他逼得眼角泛泪,只能哭着去抓他的手臂。 她若是求的好听,他还能缓些手,她若是要跑,那便完了,这人要抓着她的脚踝,活生生将她拖回去。 沈溯当时身上只有一条脏的不能看的中裤,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缓缓抬起,慢条斯理的扫了萧言暮 一眼,道:“是你欺负我,方才不知是谁,将脏东西弄了我一身,我现下连一身干净裤子都没有,一会儿若是撞见了什么人——” 剩下的话萧言暮连听都没颜面听了,她撩起被子往脑袋上一罩,低着头便开始装死。 她再也不跟沈溯讲话了! —— 等到将萧言暮整个人擦洗干净了后,沈溯才将她重新放回到床榻间,用厚棉被将她裹上,他自己则将那些脏衣服凑合凑合穿到身上——他是真连一件换洗的都没有。 幸而这些东西脏在里面,瞧是瞧不出的。 “我现下得回一趟南典府司,司内关于案子的事,还需要交代一下,晚些时候叫人来接你。” 提起来之前的案子,沈溯的动作慢了两分,下意识扫了一眼萧言暮。 萧言暮累极了,躺在床榻间,像是慵懒的猫儿,完全没意识到沈溯在想什么。 沈溯迟疑着往外走,他有些不想告知她,但是他心里又有一点嫉妒作祟,撺掇着他说上两句话,看萧言暮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左右情绪一拉扯,在临翻出窗户之前,沈溯终于没忍住,故作漫不经心的回过头,跟萧言暮道:“之前跟你说的案子现下已经到了尾声,主犯已经落网了,下面的人应当要移交给刑部,明天白日时候,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便会来南典府司中将人提走。” 萧言暮当时浑身的骨头都是软的,横卧在床榻中,只露出一张娇艳泛粉的小脸,一双眸若平湖秋月,安静的望着沈溯,眼底里还掺着一丝茫然。 她现下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人还没有从那种剧烈的欢愉中清醒过来,身体还软的不能动弹,像是刚睡醒的猫儿,对外界的动静还有些迷茫,她并不能明白沈溯为什么突然和她说了一句这个。 沈溯见她真的没懂,一双桃花眼盯着她看了片刻后,便又补了一句:“韩临渊现在还在南典府司里,按律,他以权谋私,应当是要斩首,大概会在今年二月左右,此案证据确凿,且还是在圣上面前过了耳目的,没有人敢为他走动,他死路一条。” 顿了顿,沈溯盯着她,又道:“你若是想,可以在今日晚间,见他最后一面。” 毕竟他们也算婚嫁过,虽然只是一段不值得一提的露水情缘,但是萧言暮若是要去送韩临渊最后一程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她要去就去,他完全不生气,他一点不在乎——沈溯紧紧盯着萧言暮的脸,这般想到。 萧言暮那颗小脑袋恍然大悟般上下点了点,她才懂沈溯是什么意思。 “不必了。”她歪靠在床榻间,想了许久后,才轻声道:“我与他之间早没什么好说的了。” 该说的,早都在过去说了千百遍了。 沈溯心里骤然一松,随即涌上来些许得意来。 他便说,跟他好了之后,萧言暮是再也不会看韩临渊的。 “晚上沈府的人来接你。”沈溯丢下一句话后,满身舒爽的从窗内翻出去了。 萧言暮不去,他得去一趟,跟韩临渊讲一讲他和萧言暮即将成婚的好消息——说起来,这件事还得谢过韩临渊,要不是韩临渊搭桥,他还不认识萧言暮呢。 当初在山洞里,韩临渊叫萧言暮一刀捅死他,然后要重新迎娶萧言暮的事情,沈溯还记着呢。 他这人没别的,就是记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沈溯报仇一天到晚,只要让他有一口气在,韩临渊就别想好过。
第56章 老房子着火噼里啪啦噼里啪啪啪啪啪 沈溯到南典府司的时候, 正是申时。 南典府司一如既往的忙碌,人群穿梭在机关枢中,大奉各地传回的消息被团放在一只只竹筒中, 沈溯回来的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他行回南典府司衙房间后, 自己寻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南典府司有时候忙起来根本没有时间回府休息, 他又爱洁,故而衙房内总是备着衣裳。 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换衣裳时, 眼角余光正好扫过衙房内的穿衣镜前。 沈溯端肃正规,穿衣向来板正,故而衙房内常备高镜以自照,以往只是用来正衣冠的,但今日, 他脱下衣裳时,下意识扫了一眼镜面。 镜中人赤着上身,肩宽背阔, 一身伤疤间,印出几条鲜艳的红痕来。 那是萧言暮的指甲抓出来的。 之前他沉溺情爱时, 还未曾仔细瞧过, 现下一看镜中,便叫他联想起萧言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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