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静妃操办公主的婚事,宫中事务全权交给了贤妃和韦顷盈来,颖妃风寒好后也只道是身子不大好需要好生养着,便不再沾手这些宫内琐事。 颖妃落了个清闲,韦顷盈可是忙的脚不沾地,她仔仔细细核对着尚服局的账本,听着林尚服事无巨细地禀报着事务,“上个月杭州织造上贡的锦缎,按照各宫的份例,也只有主位娘娘们按照位份高低各自得了几匹。只是分完之后倒还剩了八匹,娘娘您瞧,该怎样分?” 其实这样的事情应该由尚服自己做主,但她做事素来谨慎,只求公平。 韦顷盈只是稍稍思忖了一下便道:“那锦缎色泽鲜亮,不适合男孩子。剩下的八匹便分给公主们吧,宫里七位公主,永宁公主年长得两匹,其余的公主们一人一匹。” 林尚服微微颔首,立时便明白了。 待汇报完这些事务已经是下午了,韦顷盈觉着有些腰酸背痛,知节端了果子和茶水进来,待将门给虚掩上时,她四下瞧了瞧才低声道:“二皇子上回不是被陛下责罚了么?栗昭媛那边这一个多月也没什么动静,但是奴婢还是让人盯着了,果真如主子说的总归有人按不住心思,昨夜有人瞧着栗昭媛身边一个小宫女与宋才人身边的小宫人来往颇为密切。” 栗昭媛和宋才人素来毫无瓜葛的,何况宋才人还在禁足中。对此,韦顷盈只能想着,怕是栗昭媛安分了这些年再坐不住了,她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这样瞧着是又有些坏心思在了。 她眼神冷了下来,吩咐道:“那就好好盯着,本宫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想要闹什么鬼。宋才人那边有咱们的人,凡事也要物尽其用才是。” “这点奴婢自然知道,这狐狸尾巴算是藏都藏不住的,当年栗昭媛借刀杀人后又杀人灭口,心思何其毒辣。这些年她安分了些,如今瞧着二皇子不大受宠,恐怕是心思活泛又有些什么主意了。”知节越想脸色越不好,她实在对栗昭媛可谓厌恶至极,真是心思坏的很。 韦顷盈听她这样说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紧张了些便喃喃细语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之前栗夫人也入宫过,偏生是在宋才人挑衅我那一日。二皇子不大受宠,关乎到自己儿子身上的事儿,她难怪坐不住了。” 韦顷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灵的,过了几日静妃上门,她与宫里其他人都像是处在不同的世界里一样。 旁人都卯着劲儿争宠,如今静妃是埋头于永宁公主婚事的打点之中了。陛下对公主婚事很看重,吩咐六尚都要尽心,贤妃那边作为帮衬,静妃这边瞧好了什么便派人过去商议,然后便彻底定下来。 历来公主下嫁都是十里红妆,丰厚当然丰厚。但是根据公主受宠程度的不同,这嫁妆各有不同。前几日听闻陛下让人开了私库,从私库里头取出来的东西,份量不一般。 静妃脑仁疼道:“这几日真是人都熬老了好几岁,日日都是那些字啊在眼前打转转的。虽然说眼下时候还早,可总是怕遗漏了什么,这便要一项一项仔细核对来着。话说前几日我还请那云阳侯夫人入宫了一趟,关于婚事也是仔细商议了许多细节,好歹是又做成了一件事。” “我眼下瞧着姐姐这边便是看见往后的自己。还记得我自己刚刚入宫时,永宁才多大啊,那时间稚声稚气的可爱模样,如今竟然都是亭亭玉立即将出嫁的大姑娘了,天之骄女,就是不同一般。”韦顷盈笑了笑。 静妃抿了抿嘴,不由得感慨道:“什么非同一般,她小时候性子还有些内向,瞧着如今这样处事有条有理,爽朗大方,我才真是欣慰的很。也算是不辜负这些年的教养了,只盼着她能好生过日子便是。” 韦顷盈笑意愈盛,正要说话,不料这时候知节匆匆进来,脸色焦急禀报道:“主子,出事儿了。方才宗学那边来人禀报,大皇子不知为何晕了过去,仿佛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韦顷盈和静妃顿时面面相觑,方才还是一脸轻松的模样,这下子二人都不大平静了。 即刻,她与静妃便坐上轿撵朝皇长子如今所居住的宫苑过去,一路上也听宫人们说起了许多消息,七嘴八舌的围在韦顷盈身边道:“……说是脸色便有些不好,然后起初上着课夫子也发觉了不对,待还没问出那话时,大皇子忽然变了神情,一口血吐了出来,眼下太医都被请了过去,陛下自然也得知消息了。” 楚熠比任何人都早得到消息,他整个人都怔了片刻,然后便是五官拧在一起,“中毒?” 这两个字在他听来有些缥缈了,这皇宫之中如何会中毒,何况皇长子还是个孩子,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脸色阴沉下来,有人将手都伸到了宗学去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重华宫内, 气氛颇为凝滞。太医正在内室看诊,宫人们皆是一副焦急模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们都是近身服侍大皇子的宫人, 主子出事儿, 她们自然是首当其冲要被问责的。 楚熠和贤妃是一起到的, 贤妃执掌凤印,皇长子出事之后便有宫人来禀报她了,她来时亦是眉眼难堪, 一边的楚熠更是脸色冷峻,不发一言。 重华宫是皇子长至八岁之后的住处, 因为皇子们到底是男孩儿,年纪长大不好在后宫与嫔妃们同住,因此一般到了八岁后便由陛下下旨迁到重华宫居住,就在不久之后二皇子便要迁过来。 如今重华宫内除了有皇长子的乳娘还有伺候的宫人们成群,钟娘和林娘一直跟在皇长子身边伺候,今日皇长子在宗学吐血之后就被送了回来,眼下正在内室双眼紧闭, 陷入昏迷之中。 楚熠扫了眼那二位乳娘, 只见二人俱是神情慌乱的模样,林娘死死地掐着手,哆哆嗦嗦道:“还请陛下和娘娘明鉴,奴婢们自打伺候大皇子以来都有十多个年头了,做事素来兢兢业业, 绝对不敢欺瞒陛下和娘娘。” 一边的钟娘亦是点了点头,望着二人的模样, 贤妃倒是扯了扯嘴角,淡声道:“是否兢兢业业只凭你们一张嘴, 本宫断定不了。你们伺候皇长子许久,今日皇长子做了什么,食用了什么都一一说来,必定要事无巨细。” 说话间,嫔妃们便匆匆赶过来了,杨寿恩也未曾料到后宫嫔妃都过来了,眼下陛下心情不大好,难保不会骤生迁怒之意,这会儿凑上来也不大好。 因此,他满面为难地站在众人前,朗声道:“各位娘娘,小主们恕罪,眼下陛下并无传唤之意,不如先到偏殿等候一二。若是陛下召见,自然会让奴才来请各位小主们过去的。” 众人听了这话,虽然面上都是笑着应下,但是等到了偏殿便都是议论纷纷起来。她们都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情来的,能凑凑热闹最好,但若是真的被传召,那必是与皇长子中毒一事扯不开关系,谁想真的被传唤。 栗昭媛坐在之中,她端着一盏茶悠闲地品着,望着韦顷盈似有些担忧的神情,嘴角扯了丝讥嘲,遂又是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她轻声道:“皇长子还是个孩子,怎么会突然中毒了呢?又是在宗学里头,说起来我的允珵和宜妃娘娘的允琛都在宗学里,若是有个好歹……” 韦顷盈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漠道:“不会有万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眼下陛下和贤妃娘娘都在正殿,栗昭媛实在不必担忧。” 栗昭媛自讨没趣,倒是也不恼,一边的静妃也是颇为忧心的模样,她的表现倒是真切许多。毕竟都是做母妃的人了,若是将心比心,若是她的永宁此时中毒了,她不敢想象届时会变成什么模样。 正殿气氛依然凝重,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寿恩过来请静妃,韦顷盈和栗昭媛三人过去,旁人也就罢了,栗昭媛心底总归有些不安,她扯了扯嘴角,一齐朝正殿过去。 韦顷盈过去的时候只见正殿乌泱泱跪了好几个人,定睛一看是皇长子身边的钟娘和林娘,还有好几个眼生的宫人。钟娘和林娘她认得,那是皇长子的乳娘,也是老熟人了。 好多次她到宗学接允琛下学时都能碰见,钟娘去的多些,林娘只是偶尔跟着,大多时候都留在重华宫。 楚熠面带愠色,一边的贤妃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此刻齐太医颔首,语气沉稳道:“回禀陛下和贤妃娘娘,皇长子所中的毒乃是一品红,此毒颇为稀有,汁液能使得皮肤红肿,看似是过敏反应,实则是毒性深入,起初会令人不以为然。还好皇长子所中毒素不多,眼下尚且是昏迷之中,微臣已经让皇长子服下栀子汁了,还请陛下放心,暂且不会危及生命了。” 楚熠的脸色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摆了摆手齐太医便退下了,眼下整个殿内除了几位嫔妃便是伺候皇长子的宫人们,贤妃扫了韦顷盈等人一眼,方才淡声道:“林慎,你将方才所说之话再复述一遍。” 林慎是伺候皇长子的宫人,他这才声音发颤道:“今日皇长子食欲不佳,是以并未用早膳就赶去了宗学。上午许夫子的课下后便觉得有些饿,这才吩咐奴才到尚食局去取些糕点来,奴才便取了几样送过去,旁的也就罢了,皇长子独独喜欢那一样绿豆糕,很是用了好几块,这之后皇长子旁的什么都没有用了,到方才便突然在课上脸色发白,说是浑身有些骚痒难耐,之后便……” 之后的事情众人就都知道了,此话一出,韦顷盈等人的脸色便变了,她与静妃互相对视一眼,林慎话落,贤妃便道:“本宫方才让太医检查过那食盒里头遗留下来的几块绿豆糕了,里头的确有一品红的毒,可见这背后之人用心何等歹毒,的确是将毒掺入糕点之中去。” 尚食局的几个宫人已经被请了过来,他们也的确很倒霉,回回出了事儿都跟膳食脱不了干系,此刻一个两个都是紧紧悬着的心,只道今日糕点供应与素日一般,其中过程并无差错,更无人敢擅自插嘴说什么。 楚熠眼瞧着盘问不出,倒是想起数年前的那件事,他眼神中满是寒冰,气压极低。 “你们倒是忠心的很,一个两个受了背后之人如何嘱咐都将嘴巴闭的紧紧的不肯招。倒是不要紧,便是为着你们没有尽忠职守,朕也要让慎刑司都好好招呼一番,好好掂量自己的皮子能不能受得了,拖下去!” 眼瞧着陛下是震怒了,底下的宫人们都不停地磕着头请罪,一个两个磕的额头上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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