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不疼归不疼,肉体凡胎,又不是铜铁做的,立竿见影地被燎出了几个小水泡。 “我去给你找找治烫伤的草药。”秦雪若着急忙慌准备扒拉随身带的小药包,禹应焕阻止了他的动作,欲言又止。 秦雪若望着他的眼睛,示意有话可以说出来。 “我……我听人说,受了小伤,被娘亲吹一吹就不疼了,我没被人吹过,不晓得是否真能止痛……” 说到最后,声若蚊吟,禹应焕耳根子烧起来。 他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他们离得近,气氛自然而然地暧昧,让他胆大妄为,想要索取更多。 想把世间没体验过的情爱关心,报复式地都尝回来。 带着卑微和渴求,向面前的圣女索取。 一点点,他就要那么一点点。她不是对别人很好么,不是可以为别人出生入死么,那让他舒服好过一点点行不行…… 野狗只在暗处窥伺过别人的幸福。 会嫉妒,会想要破坏,会假装不在乎,终究是想品尝下那般滋味。 秦雪若的心猛地传来针扎一般的疼。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 眼底泛起了带起咸味的泪水。 好像她和禹应焕,有着更深的羁绊,他们不仅仅是一纸婚约和当过一阵子假夫妻的关系。 她的心脏,似乎在别的时空,为他狠狠地牵动疼痛过。 她无言地捧着禹应焕的手,轻轻呼着气,控制力量,吹得太狠了怕吹破了皮,尽量离得远些,保证她吹的气到了禹应焕的皮肤上是凉凉的。 “真的。”禹应焕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物。 他在说什么是真的? 秦雪若眨了眨眼。 禹应焕如拨云见日,杀神向来阴云密布的脸孔,浮现了幼童般的澄澈欢喜: “受伤了被呼呼,真的会不痛。”
第17章 .带你回家罩着你 秦雪若生出了无限怜悯。 揉了揉他的发心:“你要是生在我们水镜族就好了。” 水镜族总体氛围较之那些舞刀弄枪的大族来说平和很多,良田万顷,冬暖夏凉,族人至少不愁吃喝,上到八十老人下到八岁小孩没事干就研究研究占卜和医术养生,人人乐呵呵的,实在不想干正事也行,招猫逗狗清风作伴消磨着好时光。 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能笑着打招呼,再分享一下采撷到的野果子。 比北境风里来雪里去,为一口生存资源争得头破血流好多了。 禹应焕生在水镜族,便不会再有仇视亲子的父亲,满身戾气在水镜族那片温柔的土地中会很快消散。 秦雪若支撑着禹应焕的嘴角:“我没见过你笑起来的样子,不如你笑一个给我看看?我们水镜族里就没有板着脸的。” 好奇怪的要求。 禹应焕就算笑也是冷笑狞笑。 既然秦雪若提出了要求,他便尝试着满足,牵动嘴角,万分僵硬。 “哎呀,你笑得开心一点嘛。” “找不到开心的感觉。” “那你学学我,笑起来的时候,不仅嘴巴要笑,眼睛也要笑的。”秦雪若托腮,对他露出一个标准的笑颜。 眼角眉梢满是柔情。 眼睛也亮亮的,这就是她说的,“眼睛也要笑”? 禹应焕学起上阵杀敌的本事很快,偏偏被一个简单的表情难住了。 脸部的肌肉不太受控制。 可是,望着面前佳人的笑颜,他被传染到,欢喜,快乐,嘴角轻飘飘跟着扬了起来。 笑容幅度不大,却已是难得的进步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秦雪若面对他的进步很有成就感。 她教会了冷面杀神如何去笑,还不把其他人的下巴惊掉。 “还是你,笑起来,好看。”禹应焕骂人的时候,训斥手下的时候,没事找事和其他阵的人斗嘴时,都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现在却如同被结巴上了身。 就是想夸她,想让她开心,想让她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好。 但他也晓得温情脉脉的话从他嘴中说出来有多离谱违和,所以一字一句,轻之又轻,好让她知晓心意,不被吓到。 秦雪若捧着脸笑: “怎么办,禹应焕,我好像,不那么怕你了……说实话,和你相处的这些天,我经常很怕很怕你,怕你在我面前杀人,血流成河的那种。” 禹应焕掐了一下她的手心:“我不在你面前杀人。” “不过真的很奇怪,这会儿我老是觉得我们似曾相识,是不是以前在哪儿见过?” 秦雪若拧着眉头细细思索。在她的记忆里,抛开那次悄悄地在人群中偷看戍北军凯旋,他们再没有见过面。 水镜族的地界和北境一南一北,千里之遥,他们更不会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话本中的什么小时候在一起玩耍过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 奇怪的是,她抱住禹应焕啃的时候,脑子和灵魂恍然生出了一股熟悉又奇异的共振,好像是他们曾经亲密相接,有些跨越山海的羁绊以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传导到她身上。她真的觉得,和禹应焕认识了很久,或是二人之间有什么刻在血肉深处的联络。 “没有。”禹应焕的人生轨迹很简单,出生到进军营前,在父亲冷眼和手足欺压下苟且,进戍北军之后,豁出性命换取军功一路晋升到别人不得不正眼看他的高位。 熟悉的人一双手数得出来,先前给他留下印象的女子除了王孙寒祺就是东方阵烦人的宣于岚之,哪有这个仙女的痕迹呢。 “你该不会是我老爹在外面的私生子吧,我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之类所以我和你贴近有熟悉的感觉……啊不好意思。” 秦雪若是想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随便哈拉出来了才又想起禹应焕的母亲是生他时难产而死,这个玩笑开得不合时宜。 “没事,”禹应焕自嘲道,“反正我也没见过我母亲,对她没有印象。” 只是听北伯侯府的下人提起过,母亲是柔弱心善的好人,笑起来很单纯,心地善良,每逢初一十五会去城门施粥,在北境百姓间得了交口夸赞。 这样的人居然嫁给了他父亲那种人,很难理解。 还是说,爱会让人扭曲呢。 秦雪若就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露出可怜的一面,会忍不住圣母心发作: “你也不用太难过,你现在不是有了我么,我会罩着你对你好的!” “真的。” “真的,你既然被我碰上了,你我二人有这一段拉拉扯扯的缘分,我就不会不管你的。”秦雪若在路边看到了只受伤的兔子都要带回去悉心照料,直到兔子恢复健康活蹦乱跳,有上门求医问药的人,无论有没有足够的诊金都会全力救治,和一个身世凄惨的大活人做了一场名义上的夫妻,又怎能对他的境遇坐视不理。 禹应焕发觉她良善得可怕。 这也是她的弱点ʝʂɠ。 并且,他在她面前示弱,似乎更容易得到垂怜。 禹应焕因而换上了虚弱的气声道: “那又如何呢?我知道,你还是要走的,既然如何,不如让我提前适应。” 说中了秦雪若的心事,自打来了,她就天天想回家。 可是杀神难得流露的脆弱反差感太大了,她一心只想安抚,慌忙找补道: “我走不代表我会丢下你啊,我可以带你一起走。你在北境过得也不愉快,等你五年之期满了,我带你去我族中做客!水镜族的人都很好的,不会有人欺负你,也不会有人说难听的话,还有我罩着你呢。” 禹应焕敏锐地捕捉到两个字眼,重复道: “做客。” 秦雪若心道没想到这杀神心思如此纤弱敏感,又解释道: “不对,你是我自己人,那你跟我回族中就不算是‘做客’啦,是我说错了,是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这个词听起来就顺耳多了。 是热乎的。 禹应焕抿唇握紧了她的手,有着厚茧的大拇指反复摩挲她的指尖: “那你要是和我和离了,我是不是又要没有家了?” 虽然他从来就没有过家。 对于“家”没有概念。 他只知道,有秦雪若的地方,他是愿意呆的。人都是有惯性,在一个地方呆习惯了不愿意挪窝,他可不想挪呢,更不想……和秦雪若和离。 “不离不离。” 秦雪若心窝子软。 吃软不吃硬。 别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能铁骨铮铮宁死不屈,一听到软乎话,就心软难受,谁在她面前她便心里眼里都装着谁的事儿,脑瓜子没跟着转过来呢一张嘴什么都应了下来。 禹应焕诡计得逞,满足地再行确认:“你说的,不离。” “嗯……” 秦雪若迷迷糊糊觉得自己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原计划是等风波过去找时机和离的,回水镜族继承基业过她逍遥自在的日子,怎么就主动伸头套上了枷锁? 不离就不离吧,她没有别的想要嫁的人,感情太麻烦了不打算沾染,不离好像对她没什么坏处? 还能给禹应焕这个可怜人一个庇护。 秦雪若顺了一遍逻辑,没发现问题。 禹应焕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的笑容罕见,秦雪若不由多看了两眼,就是这两眼,让她陷进去了—— 禹应焕笑起来的样子煞是好看,明明是最坚硬锋利的人,勾起唇角时所有血腥杀伐之气都消解了,像冰雪初融时的青山,有一分风骨与傲气,也有让人举杯相倾的渴望。鼻梁和眉骨的弧度,好像带着邀请与挑动…… 秦雪若按上了他的嘴唇:“我咬疼你了……” 他的嘴唇略厚,吻上去的时候,像含着了一团琼脂。 “随便你咬。” “还是不了吧。” 秦雪若移开了眼,她的行止太冒犯了,禹应焕逆来顺受也不行,她可不能得寸进尺地欺负人。 “夫人怎么不敢看着我了?”禹应焕扶着她的头,硬要她与他对视。 秦雪若不好意思承认禹应焕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本来就喜欢他这个俊逸的长相,先前是被他的“丰功伟绩”吓住,褪去了恐惧之后,看着这么一张脸越看越欢喜。 不过,是欣赏阆苑仙葩奇珍异草那样单纯的欣赏。 直直地望着他,引火上身,烧得慌,脸上的绯色是褪不下去了。 禹应焕听得见她的心跳如雷,想着,此时此刻,换了他俯身轻触她的柔软,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躲…… 狩猎者掠夺性的眼神秦雪若如何感知不到。 二人唇齿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有心叫停的话,相信禹应焕不会为难于她,可是,她声带紧绷绷地,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禹应焕指尖清扫过她的唇瓣,低低地问了一声:“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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