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抓住她的腿将整个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接着重重地压了上去。他整个人停在了她的上方,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着她,微微上挑的眼角透着一股令人心疼的悲伤,眼神里有怒气,亦有无法自制的情欲,“我何时禁锢过你。我包容你的意愿,放纵你自由自在,我以为你是我永远不用去猜疑人。可是,我想问你,你将我们的情意放在何处了?” 他问完,解忧有些不知所措。有太多的事情,她不知从何说起。她的双手格挡在两人之间,嘴唇冰冷得有些僵硬,牙齿上下撞击,竟是因战栗而不住发颤。
第119章 一百一十八崩裂(四) 这一问,自然也无需回答。赵匡胤欺身逼来,手握住解忧的手腕,用力压在一侧。趁着解忧神情一片空白的空隙,就猝然吻下去。氤氲的灯光下,两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模糊,相互交融呼吸却十分沉重。在解忧几乎要因窒息而昏过去的那一刻,赵匡胤放开了她的唇,沿着脖子向下探索。他的双臂用力箍住解忧纤细的腰身,令她身体向上拱起,腰姿柔软自是流出一种惊人的媚态。落在赵匡胤眼中,是一种极度强烈的刺激。可解忧却感到十分屈辱,她将头扭转开,姿势依旧是抗拒的。赵匡胤又将她揽入怀中,手掌穿过已经凌乱的衣服,抚摸了那温热柔软的肌肤,再次吻住了她的时候,手则迫不及待地将她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送。 隔着灯光,解忧的脸上已满是泪痕,目光里一片清澈的哀伤,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注视着赵匡胤。赵匡胤心口莫名一疼,心里久违的那种细密的疼痛一波波袭来,犹如万条蛛丝一般,缠在心上,缠在ʝʂɠ仍留有她气息的喉间,缠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然而他仍是他,素来心志最为坚定,想要做到的事情从未后退。何况两人从前已有过那么多次的温柔。他抱着她柔软的腰肢,挺身而入,即便知道解忧是不大情愿的。屋外夜风卷着落叶将窗棂吹得哐当一声,有轻轻的寒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令解忧挂在脸上的泪水瞬间被吹得冰凉。纱影轻动,烛火亦微微摇晃。两人再没有半句言语,许久之后,当热情从纠缠中褪去,赵匡胤将解忧裹起,像抱着一块属于自己的宝玉一般,捧回了床上。之后,熄灯,睡觉,只不过搂住她身体的那支胳膊整夜都没有松开过。 第二天起床时,解忧只觉得浑身酸痛,心情比之前更加郁结了几分。赵匡胤已经离去,芳儿伺候着她洗漱、更衣。芳儿今日十分高兴,特意为解忧选了一件织锦缎面长衣,水红色上衣领口与肩襟上都有连叶花纹刺绣。袖子收得很紧,将她的手臂紧紧包裹住,昨夜恩爱留下的痕迹便不能为他人所窥见。头饰也选得漂亮且别致,一支珠花攒成双蝶图案,别在鬓边,灵动清新。 这样一打扮,整个人便摆脱了原先过分的素白雅静,更有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惊艳。芳儿高兴极了,拍手赞道,“娘子还是多花些心思在装扮上吧,这样的花容月貌,平日却不在意装扮,浪费了多可惜。” 解忧转过身,看着镜中的自己。窗外艳阳正好,桃花一般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在服饰妆容的衬托下,更显得娇美动人。只是一双眼睛里却空无一物,没有含情笑意,亦没有如渊仇恨。在这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镜中人不似自己,更像是一具华丽的躯壳之中,锁住了一个不知所措的灵魂,恹恹沉沉,缺少生机。 芳儿却不觉得,她仍然沉浸在自己好手艺的快乐里,又笑嘻嘻地说,“在这府里,督爷总是最疼娘子的,我还从未见过他有过这般的细致。临走前又是叮嘱熬药,又是叮嘱饮食,还怕娘子闷,转头又让人送来一把好琴,还有一堆好画。”她说完,下巴抬了抬指向屋内矮几上,一柄琴身乌黑的七弦琴放在那里。 解忧如幽灵一般走过去,手指在上面轻轻拨动,琴弦如丝,悠扬的琴音如溪水般自指尖流出。可也就是这么轻轻一弄,她的手指便离开了琴弦,“收起来吧,我现在没有了这份心思。”她无力地说。 芳儿原本还满心期待,见解忧这般态度,就嘟着嘴笑道:“是,娘子现在心思可全都在钱眼里头了,整日只愿意抱着账本不放。教我说娘子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放着诗词、音韵、花草、歌赋这些娘子们喜爱的高雅之物不理,偏要去沾惹铜臭。” “高雅之物?”解忧摇头,喃喃自语道,“说得多好,可连保护自己本事都不曾有,高雅之物也不过是取悦人的本事。而你看不起的铜臭,才是能吃饱饭,令人踏实、自在的东西。” 芳儿满脸疑惑不解,又说:“娘子的想法越来越古怪了,教说句僭越的话,便是人常说的那四个字,杞人忧天。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着,这样的身份与荣耀,却偏偏要去考虑吃饭的事。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一定会被笑话的。如今督爷这样的身家、这样的权势,娘子唯一该考虑的便是如何为督爷生下孩子,顶好得是男孩。有子嗣的娘子在府里,与那才是荣华富贵的正途。”她向来放肆惯了,既然话已经说了,便要继续下去,“再有就是,这琴是督爷命人送来的,分明是希望娘子能用它,能喜欢。可娘子偏让人收起来。督爷今晚要是过来,看不到这琴,心里该多失望呀。” 解忧一惊,像是被人用皮鞭狠狠地在脸上抽了一鞭子,却在心里裂开了一条大缝,一刻不停地便有汩汩鲜血冒了出来。“我偏不弹琴。”她咬着牙,忍了半晌,也不知究竟在对抗些什么,只这样说道。 这一日过得索然无味,定期喝药、吃饭、休息,日子如天边的阳光一般,金灿富贵,却亦沉闷无比。似乎并没有人强迫她去做什么,但解忧心里却十分清楚,除了这些日常养生的小事,其余的事情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她不再去违拗,不会推开递到眼前的那碗墨色沉沉的汤药,不会拒绝一日两次的针灸。因为自己很清楚,一旦拒绝,周围伺候的人立刻便会跪倒乞求。如果再继续坚持,会有品级更高的女使来劝慰,接着便会是王巧、赵匡胤。 这样徒劳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她不该用从前自己的自由放纵来衡量现在的压抑。之前是因为贺氏,因为赵匡胤的宽容,那才是不正常的状态。如今,新夫人王巧有心要在府里树立规矩,赵匡胤也没有再为她破例的道理。那么她的位置便是一个侍妾。可侍妾又如何呢,一个青楼女能做到督府有名分的侍妾,这本就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好事情了。现在的生活衣食无忧,即便唯一的麻烦是王巧,但解忧也知道,只要自己臣服,像王巧这样理智的人,两人好好相处也不会太困难。而自己也始终希望能相助赵匡胤,可是如此这样,这样再加上那样,种种理由累积在一起,竟然都不能说服自己。旁人在劝解忧,她自己也在拼命劝自己。一天十二个时辰,醒着的时候躁动不安,睡着的时候梦魇连连。 在无数次的噩梦中,她的身体被拉扯回到了彭善的怀里,她反抗、挣扎,可每一次挣扎的力气都淹没在了对方毫无道理的蛮力下,她就宛如一个破烂不堪的布偶,任人宰割、玩弄,却丝毫不能吭声。她在梦里大哭,可眼泪却始终没有办法流出,她的眼前只剩下了一层蒙蒙的白雾,看不清对方,但解忧却能明显感觉到拉扯自己的力量更大了。她几乎被压在对方身下,她用力在脸上聚起哀求的神色,可对方却不为所动。只用力地亲吻着她的脖子,卖力地在她的身上寻找自己的情欲。 解忧大惊失色,挣扎着撞破这个梦,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眼前的白雾化作波光粼粼的月色,屋内的陈列摆设从混沌的轮廓渐渐清晰,她亦看见了身旁的赵匡胤。 赵匡胤睡得浅,也跟着醒过来。见解忧满脸仓惶的模样,自然知道她做噩梦了。他也不多言,只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熟悉的气味蒸熏着她的双眼,赵匡胤的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与后腰,一面低喃着安慰道。解忧的一颗心摇摇晃晃,找不到重心,却在一刻之间骤然清醒。她清晰地听见了赵匡胤低呢的言语里的一句情深,“我守着你的梦,很安全。” 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了下来,解忧心头一酸,一阵一阵细密的抽痛如蚕丝一般缠绕上来,裹覆着她的呼吸就要透不过气来。也就是在这一刻开始,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不是不能做侍妾,不是其它的所有,她只是不想按照别人对她的看法过完这一生。
第120章 一百一十九协定(一) 接下来时间,赵匡胤当真每日都来、风雨无阻,一片真情、天地可鉴。不仅留宿陪伴,滋补的食材、药品如流水一般送了过来。这番动作声势极大,其中的意图就连芳儿也看出来,背地里偷偷取笑了几次,“旁人求子靠的是在菩萨跟前磕头勤,督爷就不一样了,只靠自己来得勤。” 可是她这样的笑话,在解忧看来,却是另一种沉沉的压力。这些日子,解忧换了诸多方式抗议,或是哭闹、或是交谈,甚至还搬出了多年前两人的约定,说好的有朝一日,他会放她海阔天空。只不过无论她如何说,如何做,统统没用。解忧此时才见识到赵匡胤心志之坚强,但凡他认定的目标,那必定是势在必得。旁人想更改,实在是难于上青天。她这点子手段与把戏,在久经沙场的赵都督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如此又折腾了小半个月,解忧更加抑郁。终于,在一日恩爱之后,解忧仰面躺着,看着眼前帐幔不断翻涌,宛如无边无际的浪涛,下一刻便要将自己给吞噬掉。解忧心里一阵惊怕,也未多想,脱口便道:“这样做,你便得到了补偿么?” 身旁的赵匡胤大为不解,疑惑地问:“嗯?” 解忧压抑了许久的憋闷化成了言语上的利刃,继续说:“我其实并没有病重到需要这般看护的程度。你只是觉得这样照顾我调养身体,就像是在帮曾经的贺夫人慢慢康复一般。在她身上没有做到的遗憾,你觉得都可以在我这里找补回来。是与新夫人的成亲放大了你的愧疚ʝʂɠ,让你生出了定要留我一辈子的执念,这样也就能成全你与结发妻的白首之约。其实,我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替身,体会不了你的深情,无趣得很。” 那一刻,赵匡胤呆住了,剧烈的痛苦揉捏着他的心脏,泛起一阵又一阵骇人的疼痛。他那张旁人难以窥视心境的面容也有了微微的战栗,浅浅的灯光在他面上流转,蜿蜒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与心碎。 解忧没见过这样的赵匡胤,落寞得叫人无比心疼。她顿时后悔了方才自己的妄言。她只是想摆脱自己的困境,却将尖刀刺入了他的心口。解忧也呆住了,她想不起两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相互消耗、相互伤害,却又舍不得放手。解忧想做点什么来弥补,但在她有所动作之前,赵匡胤已经缓缓地在她身边躺下,又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掖好,沉沉地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早些起来,有一套养生的拳法,我想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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