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如今已经从当年那个莽撞冲动的少年,经过南北征伐之后,成为了一名年轻的将领。 朝中武将老臣们都说,看到林越,仿佛看到牧野过去时的少年风采,尤其是在知道林越师承牧野后,更是对林越不敢怠慢。 林越在朝廷也担任了要职,掌管着御林军。 牧乔不知陆酩是怎么想的,竟然把皇宫里最重要的守备军交给林越,而不是跟随他更久的亲信。 但这一任命,却是对她极为有利。 林越与她相识于微末,叫她一声师父,如今为她所用。 林越对顾晚的监视一刻不停。 顾晚每日的行程极为单调,不是进宫值守,就是留在家中,偶尔会到燕都的医馆进行义诊。 牧乔并不着急,她有的是耐心。 终于,在这一日,她找到了突破。 顾晚在宫中的路线有了变动,去了一处极为僻静的殿宇。 燕都的皇宫有大半尚未完工,这一处殿宇,早早就修成了,却没有做任何的用处。 牧乔的直觉告诉她,那里一定藏着什么,藏着陆酩一直瞒着她的秘密。 当天夜里。 牧乔换上一身夜行衣,潜入皇宫。 此时已是午夜,牧乔看见太极殿内宫灯仍旧长明,祁茫守在殿外。 陆酩应是还在里面处理政务。 自从琼林宴之后,牧乔告假,未上过早朝,陆酩也不曾再召她入宫,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面。 除了阿音照旧,每日进宫里跟着太傅学习,傍晚被沈仃送回来。 有时陆酩会亲自去考阿音的功课。 阿音已经两岁多,天赋异禀,比同龄的孩子要聪明许多,学东西极快,已经能够出口成章。 牧乔知道这一点上,她大概是像了陆酩。 但陆酩每次考她,阿音从不配合,故意一字不吭,最后被他罚,回来之后,又要找牧乔哭哭啼啼地告状,说尽陆酩的坏话。 牧乔不再去想,躲过太极殿暗藏的影卫,往皇宫深处去。 从林越处得到的消息,那一处偏僻殿宇周围,亦遍布了影卫,时刻严加看守。 但牧乔直到走进殿内,仍未曾发现任何影卫的踪迹,仿佛这一处殿宇被遗弃了。 很快,牧乔就在偏殿里发现了一条暗道,幽深漆黑。 牧乔轻抿唇,犹豫片刻,从腰间抽出火折子,点燃,借着微光,迈步朝暗道里走去。 暗道尽头只有一间方寸大的牢房,牢房外的空旷地方,摆着一副刑架。 木质的刑架,早就被血染红,辨不清木头本来的颜色,血的纹理层层叠叠,不知被架在刑架上的人,受过多少折磨。 幽暗的牢房里,铁门半开着。 牧乔的眸色沉了沉,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铁门发出冰冷的咯吱声。 牢房里空无一人,只有浅淡的血腥味,提醒着牧乔,这里不久前曾经还关押着谁。 牢房里没有窗,极为黑暗。 牧乔找来枯草和干柴,用火折子点燃。 牢房里这才亮了起来。 她看见一张破旧的木床,还有掀翻在地的木桌。 木床的床板上,有用血写下的字迹。 血渍入木三分,字迹隽永。 牧乔的瞳孔倏地收紧。 她认出了那是先生的字!
第111章 床板上的血字, 写的是一味味的药名。 牧乔不懂医,看不明白,却记得其中几味药的排布, 与之前顾晚给她开的治疗心悸的药,所用的药方重合。 牧乔以为先生已经死了, 被陆酩杀死了。 但她闻着空气里新鲜的血味, 忽然不那么确定了。 为什么陆酩没有杀他? 难道…… 牧乔的手指在床板上摩挲,干涸的血块沾上她的指腹。 她将手指放到鼻尖,血味没有激起她的任何感觉, 不像那一夜的陆酩, 好像被野兽附身,近乎疯狂。 也不是裴辞…… 那究竟是谁的血,在操控她。 裴辞又去了哪里? 这些年来,陆酩将他囚禁在这阴暗的方寸之地, 陆酩对他都做了些什么? 牧乔连想都不敢想。 她的眼眶猩红。 - 牧野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强大。 光是陆昭知道的, 朝中许多大臣已经是她麾下的人, 更不论如今朝廷里新起之秀,林越、沈知薇等人。 过去牧野的旧部也重新被她提拔, 在燕北军中担任武职。 朝中反对牧野的, 弹劾牧野的, 最后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就连陆酩的亲信, 忌惮牧野的权势, 反对给牧野过多的权力的吏部尚书, 不久也告老还乡。 陆昭清楚, 牧野擅权这些事情,陆酩不可能不知道, 若非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中那些反对牧野的大臣,不可能被那么轻易的扳倒。 陆昭也不只一次两次地劝过皇兄,提醒牧野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过大,恐怕会危及皇权。 陆酩却始终不置一词。 陆昭不能理解,觉得皇兄是昏了头,被牧家这一对兄妹迷得没了判断能力。 别人不清楚,他陆昭可是清楚! 当年在奉镛时,那一艘游船上,皇兄办了牧野整整一夜…… 就连现在早朝之上,陆昭也能看出皇兄每每看向牧野时,那眼神里,掺杂着微不可见的复杂情绪。 陆昭不知道在宫里的那位皇后现在如何,但看陆酩对待宝音公主的态度就能推测出,对牧乔这一位皇后,应当也是独宠的。 难道那一张脸,能够祸国殃民?让皇兄不管是男是女,都要霸占? 陆昭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这一位皇兄,竟然会是色令智昏的。 他绝对不能任由牧野的势力扩大下去。 趁着牧野告假,早朝之上,陆昭找出牧野揽权的罪状,大力弹劾。 陆酩当着朝臣的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陆昭单独留下,终于向除了他和牧乔之外的第三个人透露了他的计划。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需要帮手。 当他不在时,帮牧乔稳定住局势,这样的人,一定要在皇室之中,才能足够有说服力。 陆昭是最佳的人选,但陆酩知道,他也最难接受。 皇室里的人,守护皇权的本能让他难以接受这样的改变。 陆昭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皇兄你是疯了吗!?立一个公主为储君?更何况还是一个不足三岁的幼女!” 陆酩的表情却是平静无澜。 许久。 他淡淡道:“十六,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你帮还是不帮?” “……”陆昭沉默地望着他。 翌日。 陆昭被调离燕北,他在都城的军队,交给了牧野。 陆酩清楚,若是陆昭不能帮他,那就只能离开,以防日后反而成为牧乔的阻碍。 从此,朝堂之上,再也无人敢谏言。 调令已下,但陆昭一直拖着未走,他想,既然牧家兄妹有本事把皇兄迷得失了智,那自然其他人也可以有这样的本事。 陆昭从奉镛将那一位殷奴公主带来了燕北。 陆昭不能将其他女人名正言顺的带进皇宫,但阿缇不一样。 阿缇进宫时,按莫日极之前的要求,应当立她为皇后。 但陆酩以要为承帝守孝为由,没有举办册立之礼,而莫日极之后也并未与霁国有过多争辩,阿缇就这样无名无份在后宫里住下。 等到北征大胜,莫日极身死,就更没有人想得起她这一位殷奴公主了。 阿缇被送到霁国和亲以来,就一直被陆酩扔在了冷宫,既没有给名分,也没有给宠爱。 莫日极对这一位公主在霁国的境遇,倒似从来也不关心,直到他死了,也不曾派人来问一问。 阿缇就那么在冷宫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凄冷的秋冬,宫人们对她肆意拿捏、欺辱。 她都快忘了,她原来是一位公主,尊贵娇纵的公主。 阿缇只见过霁国的皇帝一面。 但只是那一面,就让她这些年来,在脑海中反复回忆。 那就是她要嫁的君。 一身明黄冕服,凌然威严,俊朗不凡,一双清冷的眸子,皎如月华。 陆酩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目光里没有温度,没有情愫,好像在看牲口。 只有陆酩对她的容貌不为所动。 其他在场的男人,就连太监,也都被她的容貌惊艳,看直了眼。 阿缇对陆酩很满意。 若是他也跟其他男人那般,就好没意思。 她有的是本事和信心,能让霁国的皇帝匍匐在她的裙下。 可阿缇还没有来得及再与陆酩接触,就被带到了冷宫,就连嫔妃的位份也没有。 阿缇不光恨陆酩,更恨牧野。 恨牧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成为整个阿托勒最尊贵的女人。 牧野所得到的,都是靠她的和亲换来的,霁国人却不讲信用,没有以皇后之位回敬她。 阿缇觉得不公平极了。 她知道一个霁国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想要把这个秘密,亲口告诉霁国的皇帝,告诉他,他手下的将军,是如何穿上他们阿托勒的服饰,穿上可敦的嫁衣,在草原和天地之间,与她的兄长成婚的。 阿缇知道莫日极死了。 那一天,是她在冷宫里最高兴的一天。 她笑了整整一天。 她笑她的兄长活该。 莫日极死了,阿托勒也没了,她永远也当不回她的公主了。 但她要活下去,她要靠她自己,重新爬上高位,让那些欺辱过她的人,都死。 陆昭找上她的时候,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陆昭观察牧野告假已经一个月了,而陆酩也已经一个月没有召牧野,也没有去过皇后宫中。 陆昭猜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吵架了。 在这一夜里,陆昭将阿缇带进了皇宫。 像阿缇这样一位没了母族的公主,最好操控,更何况,她也有足够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容貌。 陆昭觉得,他的皇兄就是一生过得太过板正,碰过的人太少,才会被牧家兄妹迷惑。 若是多试些人,他就会发现,这些皮肉都是一样的。 皇兄还年轻力壮,很快就会诞下皇子,若是有皇子,哪里还轮得到一个什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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