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就真不能让他走,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林家就成了窝藏大盗什么的。 而且他看起来还真不像大盗,更像那种杀手啊密探啊之类的。被锦衣卫追捕,搞不好牵扯了什么政治斗争。 林莹脑子里想了很多,但嘴巴上很严,一个字都不多问。 炮灰反派都容易死于话多,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那睡吧。”她直接躺下。 男人也在她身边躺下,两人合用一个枕头。 过了许久,他忽然出声:“我走的时候,要跟你说一声吗?” “不用。”林莹说,“你安全地离开就行。别连累我。” “绝不会连累你。”他说。 但他又问:“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咦?”林莹来了兴趣,翻过身面对着他,“你是要报恩吗?” 男人说:“我恩怨分明。” “哪来的怨?”林莹瞪眼,“我救了你的命!” 男人看着帐顶,幽幽地说:“你轻薄了我。” 帐子里安静了片刻。 “噗!”林莹把脸埋进枕头里,憋住声音,笑得发抖。 男人侧头看她,哼了一声:“你这样的女人,要叫人知道,早沉塘了。” 他又补充:“就算不沉塘,也得送到庵堂里。” 林莹笑够了,趴着撑起头,向他请教:“就那种被送到庵堂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终于也轮到他觉得她脑壳有包了:“谁家把犯错的女眷送到庵堂是去享福的?” “唉,也是。”林莹叹气,失了兴致,趴在了枕头上。 男人细品了品,有点不能信:“你真的想去庵堂?” 林莹很安静,半晌,才开口:“我不想结……不想嫁人。” 男人说:“你这样的,确实没法嫁人。” 林莹撩眼皮看他,男人说:“你都跟我这样了。” 林莹又撑起脖颈。 男人躺在枕头上仰看着她,林莹俯视着他,四目对峙。 林莹冷笑,手摸了过去。 感受那只柔荑在自己的胸腹间放肆,男人的呼吸乱了。 他忍不住也抬起手……啪地一下就被林莹拍在手背打回去了:“寄我床上,有点自觉性——我说了,我可以动手,你不可以还手。” 男人蒙面巾下紧抿了唇,收回了手。 帐子里,能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凌乱。 林莹觉得开心。 她在这里十五年了,整整憋屈了十五年。要不是以死相抗,差点就要被裹了小脚。 真的太憋屈了。 小小的床帐里,无人知道的夜,她却可以对一个男人如此放肆。 叫人知道了得沉塘。 可是没人能知道。 想想就很快意! 有一种报复世界的快感。 隔着布料感受着硬度和尺寸,林莹在昏暗中盯着男人的眉眼。 他的眉眼都很好看,鼻梁也看得出来很挺拔,上半张脸这么好看,理论上来说,下半张脸特别丑的概率不高。 “你长得好看吗?”她还是问了他。 毕竟如果是丑男,实在败兴。 “尚可……”说完这两个字,感觉那只摩挲的手要离开,男人立刻后悔了,按住她的手在那里,改口,“大家都说我生得好,真的。” 最后两个字带了恳求。 但林莹还是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轻轻探入了蒙面巾。 下巴的形状似乎不错,微扎手,想来是这两天没法修面,有了胡茬。 指尖摸上去,唇薄薄的,应该是好看的。 再摸,鼻翼宽窄适度,鼻尖挺翘…… 男人忽然张开嘴,含住了她的指尖。 林莹发出轻笑:“学得挺快。” 他放开她的指尖,气息凌乱,声音微哑:“我,我想亲你……” “那不行。”林莹说,“我可不想看到你的脸。我不想死。” 男人说:“我怎会杀你。” “那可难说。就算现在不会,万一以后会呢。” 男人掐住她的腰,那力道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幽怨。 林莹想了想,推开她,在床边摸索,摸到了当腰带用的汗巾。 夏天系裙子的汗巾柔且薄。 男人看着她把汗巾蒙住眼睛,在脑后系紧:“好啦,我看不到啦,你可以亲——” 不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他已经扯下了蒙面巾,堵住了她的唇。 林莹和她看不见脸的男人在一方小帐里放肆。 中单褪去,抱腹也褪去,年轻的身体肌肤相贴,火热滚烫。 年轻男人的手和唇给与她久违了十五年的快,感。 但当他去扯她的亵裤时,她咬了他:“真想让我被沉塘啊!我是你救命恩人!” 他声音喑哑:“我带你走,我娶你。” “再说这种话就滚。” 林莹是不信男人这种话的,jing虫上脑呢,空话谁不会说。 他来历不正,身份不明,她除非傻了才跟他跑。 而她再叛道离经,也不敢破了身子。 人不能跟世界对着干啊。 没有倚仗,没有别的出路,那就只能乖乖低头,遵守世界的规则。 憋屈,终究还是憋屈。 最终,小处男的第一次献给了林莹的手。 他长长吐气,紧紧抱着她。 林莹却只解得半渴,耳朵听到他纾解出来呼吸都不一样了,生起气来。手在枕边摸了半天,摸了帕子擦手,反手丢给他:“拿去,明天给我洗了,别叫人闻出味来。” 男人抱住她,低声问:“你为什么生气?” 林莹哼了一声:“你快把脸蒙上,我好摘了这个了。” 男人却问:“你也想要的,是不是?” 林莹说:“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命。” 不想被沉塘也不想被灭口。 她反脚踢他,男人放开她,微有悉索之声。很快道:“好了。” 林莹扯下蒙眼的汗巾,睁眼看去。 昏暗帐子里,男人坐在那里,年轻的身体劲瘦结实,身材比例好极了。 想到她终究是离经叛道地跟这样的年轻男人欢愉,林莹心气稍稍平缓了些。 男人看着她:“我走的时候真的不用跟你打招呼?” “不用。”林莹平静地说,“萍水相逢,以后一辈子不见,没什么好招呼的。你能走的时候就赶紧走吧,安全第一。” 男人问她第二次:“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 林莹问:“除了杀人之外,你能为我做什么?” 男人沉默了。 林莹啧道:“真是杀手啊。” 男人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行了,那就不说了,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林莹摆手,“我好好的良家,正经人,没什么仇家要杀。睡吧睡吧。” 男人躺下,从身后抱着她。 “不嫌热啊。”她恼火。 “不嫌。” “你不嫌我嫌,放开!” 林莹在嘟嘟囔囔中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日。果然床上空了,不见那人踪迹。 她以为他晚上还会回来,哪知道晚上在床上很久,他没再出现。 让他去洗的那块帕子也没了。 所以是离开了吧。 林莹披衣走到窗边,将窗扇推开一线缝隙。 月光是青色的,很亮,院中的草木砖石都能看得清。 那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面孔的人走了。 她短暂的放肆欢愉像一场梦。 明天还是林家闺秀。 林莹哂然,关上窗,转身回去睡觉。
第5章 第5章 国子监司业家的亲事虽然黄掉了,但林莹及笄了,还是得继续说亲。 其实就是林莹自己都知道,就算她再不想嫁,也不可能不嫁。 爹娘再溺爱她,也有老的一天。哥哥嫂嫂侄子不会像爹娘这样照顾她。如果一直不嫁,名声不好了,还拖累侄女们,哥哥嫂嫂也容不得她。 林莹跟自己爹娘提条件:“这个人不能有通房不许纳妾。” 别的她也没办法,晨昏定省之类的,但凡是个体面点的人家就都得这样。她家这样的小官之家,嫂子们都得日日给娘亲请安呢。 逃不了。 认命之后,只能降低标准,求一个婚内不糟心,别的要求提了大概也是白搭,根本实现不了。 林夫人说:“至多只能给你找个没有通房的,以后他纳不纳妾,还能由我们管着?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林莹想了想,的确是,丈人丈母娘也的确管不了女婿,她哼了一声。 算是妥协了。 疯闺女能不闹,林大人和林夫人就谢天谢地了,张罗着给她寻门实惠的亲事。 生了四个儿子才有这一个小闺女,这两口子的确爱若掌珠,并没有想过拿她去攀附权贵之类的。 只是到底也到了年纪了,就要拘着她不许出门,好好待在家里等着说亲。 林莹真的受不了。 之前就已经在小跨院里锁了好些天了,那院子小得只能做柴房。再不让她出去透透气,要疯。 “我去求姻缘。”林莹说,“您不想我嫁个好人家啊。” 林夫人说:“最近抽不出时间来,等过两个月,你爹有空了,叫他带咱们去红螺寺。” 求姻缘最好就是去红螺寺,那太远了,还得专门安排时间,还得有人带着。 林莹说:“不去红螺寺,老远的。我就去西城那个小庙。” “你呀,就是想上街!” “娘~我是求姻缘呢。” 林莹软磨硬泡,林夫人终于答应了。 因为不出城,也就一个时辰就能来回了。食水都不用带,街上随处可买。 说白了,她就是逛街去了。 但是得提前订个车。林家没养车,养车可比养马花费多得多,出门要坐车,得从街上叫车。 林夫人让去街口订个车,省得明天临时叫不到,还得等。 便有人往陆泽跟前禀去:“林小姐明天要出门。” 陆泽撩起眼皮,嘴角一扯:“可算出门了。” 翌日,林莹带着燕儿上了车,也感叹一句:“总算出门了。” 燕儿也被她带累,许久没出过门了,道:“可不是。” 小门小户的,出门没那许多排场,本来家里也没几个下人,只跟个丫头,并一个小厮。 燕儿跟着一起坐车里,小厮跟车把式一起坐在外头。 晃晃悠悠地朝着城西去,正走着,忽听外面车把式和小厮齐齐惊呼:“啊哟!别过来!” 本就是一辆清油小骡车,体量不大,忽地猛烈晃动起来! 燕儿惊叫,林莹也被磕了脑袋,生疼。 是有人骑马冲撞了,但好在车没翻。 林莹正捂着头,听见外面说话声。那个肇事者的声音道:“……原来是太常寺林大人家,前些日子才跟林大人打过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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