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不共戴天!” 兰娜咬牙低声喊一句,吴清荷旋身避开她的攻击,听到她提起:“杀了我的姐姐,你倒是一战成名,做一军主帅,可我姐姐身首异处!” “这就是战争,更何况你们先杀了我们无数百姓。” 吴清荷说话间擒拿住兰娜,兰娜被她逼急,挣扎着伸出手,一道银光迅速闪过,吴清荷眸子一紧,侧身的时候感觉肩膀一阵刺痛。 被尖锐的物品扎中了,既是使诈,那她也不必再客气。 她眉头都未皱一下,迅速抬腿蹬在兰娜的膝盖上,下一瞬这小姑娘便不服气地摔在地上,痛得面容扭曲。 “比试结束!” 宫人立即喊道,周围人离得远,未看见那道银光,只知吴清荷赢得漂亮,便纷纷鼓起掌来,吴清荷毫不留情地拽起兰娜小声道:“你敢在殿上用暗器?” “没毒,就当是刺你一下报仇血恨,你们难道要小肚鸡肠地收拾我么。”兰娜恨恨地道一句。 吴清荷冷冷地盯着她看了会,径直伸手拽住她的袖子,从中寻出根束发用的银钗,钗子的末端尖利,还带着血。 “没有下一次。”她沉声说道,将钗子收好,捏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叫兰娜吃痛得弓起背,才松手放开她。 议和最要紧,一切以大局为重,这种小事不宜在朝堂上多讲,她迅速捡起外裳穿好,方听圣上赞许:“不愧是吴将军,几招只能便能制服对手,左贤王,你们如今服不服?” 说话间,所有人看向沉默的左贤王。 左贤王知道自己妹妹输得彻底,技不如人,议和是板上钉钉的事,便只好回身行礼道:“心服口服。” 之后的早朝,胡人没再敢挑起任何事,众人和和气气地坐下谈论事情,甚至提议起几日后要带胡人们在京城附近游玩,尽一个地主之谊,吴清荷全程都未曾说话,默默站在一边。 散朝后,吴清荷没有选择参加宫宴,而是以军营尚有公务为由提前离开,阿羽和她一道坐上马车,忍不住由衷地夸赞道:“将军,您早朝时的那几招,快,准,狠,干净利落,连一点多余的小动作都没有,便直中那胡人的要害。” “...还行。” 若有似无地抬手抚过自己还在疼痛的肩膀,吴清荷对自己今早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肩膀上一抽一抽的痛,但她是朝廷的脸面,她必须看起来处之泰然,赢得轻松又漂亮,才算不辜负圣上与百姓。 受伤这种事,必须关在门内,尽量少让旁人知道。 车轮不断向前转动,碾过地面时发出轰轰的响声,阿羽在侧与她谈起公务,吴清荷也一直安静聆听,看不出一点痛苦的样子,等到下了马车回到府中,大门一关,吴清荷才突然站定,弯腰皱眉,吃力地轻呼出一口气。 “将军,今日的公务...将军,您怎么了!” “你先去库房把我的药箱寻来,我有些走不动了,在这歇息一会。” 吴清荷伸手按着肩膀,格外平静地下了命令,阿羽担忧地望她一眼,随后迅速点头:“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 阿羽奔跑着远去,吴清荷自行坐在长廊中,她垂头瞥向自己的肩膀,暗中估摸着有无伤到筋脉,她轻轻以指腹按压了下,顿时一阵难言的酸痛自肩膀蔓延开来,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整个身子往前一仰,只是她并没有倒下,有一双手迅速搂住她,将她揽入怀中。 身边突然站着个人,她转头,看见了柏乘墨色的裘氅,他的长发随意地垂落在肩,没有任何坠饰,脸色比咳血时要好上许多,整个人透出一股家常且随和的美,但他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比冰霜还寒冷。 “你受伤了,谁伤你的,我去杀了她。” “将军,药箱来了!您快回寝室包扎一下伤口。” 吴清荷还没来得及说话,阿羽便从一边奔出来,柏乘抬眸望一眼,便没急着现在就问出个原因来,而是动作轻柔地环住她腰身,好让她借力站稳。 阿羽也匆忙跟上去帮忙,回寝室的路不算长,过了个走廊便到,吴清荷躺在床上时,才终于能缓上一口气,只是还没安稳地躺一会,柏乘便径直伸手,将她朝服的扣子解开一个。 一丝丝血腥味散出来,柏乘安静地看看她,眸色幽深,旋即侧头看向吴清荷的副将:“阿羽,朝廷上到底有什么危险事,让她带着伤回家。” 阿羽对待吴清荷的事一向非常严谨认真,立刻回答:“上朝时,来议和的胡人对将军态度不佳,初次见面便要和她比试,将军赢得干净利落,但散朝回来后便痛得弯腰,想来是比试过招时,那胡人使出什么卑鄙手段,伤着将军了。” 副将说话的间隙,柏乘也没有停下接开她扣子的动作,吴清荷看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忽然就不想让他看自己的伤口了,伸手拦住他道:“让阿羽来包扎吧,清理伤口是个麻烦事。” “我没有觉得麻烦,吴清荷,我早早认定你是妻主了,所以有我在的时候,就应该由我来给你包扎,阿羽,劳你出门去打盆热水。” 阿羽得了命令便迅速出门,只留两人独自在屋内,柏乘沉着脸解开她的中衣,看见她的血已经渗到衣服上,眼眸中的杀意像翻涌的乌云,无法消散。 “胡人不配和我做生意,她们伤我的妻主,我该让她们一分钱都赚不到...不单单是这样,她们现在就在京城,我可以杀掉她们,我当年能杀兵部的官员,现在也能杀几个蛮横无理的胡人。” 他说话间紧紧攥住吴清荷的领口,因为生气胸膛间不时起伏着,语气颇为认真,和自己的妻主讲一些大逆不道的言论。 过去的回忆涌入脑海中,想起他上一回瞒着她杀了人,而后又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吴清荷心中隐隐升起担忧,抬头瞥他一眼:“议和为重,只是一点小伤罢了,还不到杀人的地步。” 议和,什么都是议和,来找他谈生意是为了议和,被伤了不让他杀人,也是为了议和,干脆去找它当夫郎算了。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有些固执地开口:“我不管什么议和,我只以你为重,我可以做得很干净,不留痕迹,让她们死于什么意外,谁都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柏乘说话间微微蹙眉,俯身看她,眼眸中的雾气温柔地缠绕住她的身影,这样神情一看便知,他是真的在征询吴清荷的意见了,只等她点点头,他就要出手杀掉议和的使者。 但吴清荷必然是不会同意的。 “乖一点,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胡闹。” “...不想乖。” 柏乘低着头脱她带血的中衣,低声反驳她。 他现在比从前更厉害,钱财,势力,这两样他都有,像他这样的人倘若真要胡来,那必然会出现朝廷都无法控制的局面,吴清荷一时有些头疼,只好闭眼思索一番,将他杀人的危害都列举出来。 “议和这件大事若不好好解决,我就没法分出所有精力去想劝说柏太傅的事,我就娶不了你,说不准还要上战场,那样的话,你就又见不到我了,所以听话,不要去动杀人的念头。” “你想干什么,你在拿这些威胁我么?” 听到她连提这两件事,柏乘忽然恼火起来,解开她的里衣时还不忘瞪她一眼,他刚想说什么要将她关起来的狠话,可是注意力却忽然被她衣服间丑丑的香囊给吸引。 房间内瞬时安静下来,吴清荷发觉柏乘没有说话,心中有些疑惑,睁开眼望过去,发觉他怔怔地伸出手,捏起她里衣间的香囊,捧在手心里看了会。 这个香囊上已经不止有柏乘留下的血,还有吴清荷自己的,用水小心清洗过很多回,血迹却是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的,从前波光粼粼的香囊现在变得暗淡无光,只有在最耀眼的阳光下,才会泛出一点点光泽来,香囊里的药材,也早已失去香味,它似乎都不够格再称为一个香囊。 很多很多年了,柏乘在岁月中幸福,痛苦,而后平静,但他几乎没想过,自己能有再见到这个香囊的一天。 吴清荷看他一直没说话,忍不住提一句:“你不会忘了吧,这是你自己绣的。” “...原来你还戴在身上啊,我以为,它应该早被你丢掉了,丢在边陲,或者是什么不起眼的地方。” 柏乘逐渐眼眶泛红,这些天同床共枕,吴清荷因为习惯一直穿着中衣睡觉,只有在受伤的时候,他才可以褪去她的衣衫,看见这枚香囊。 “我为什么会丢掉它,自从收下它之后,它每一日都在我的里衣中,只有沐浴时才会摘下来。” 看见他这副模样,吴清荷手撑着床沿坐起来,抬手戳一下那个香囊,有些不满他刚刚说的猜想,柏乘小心地摩挲过香囊,怀着期待轻声问她。 “所以,是每一天都戴在身上吗?” “对啊,每一天,打仗,睡觉,吃饭,骑马...我不论做什么,它都在这里陪着我。” 吴清荷笑了下,伸手拍一拍自己的胸膛,柏乘眨眨眼望向她,眼眸中只有清澈的泪水,方才的杀意与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是他的一部分,他豁出去半条命绣好的小香囊,只是当年就变得丑丑的,现在更是面目全非了,从最好看的香囊变为最丑的香囊。 但是给香囊的那颗心一天都没有变过,收香囊的人也从没将它丢掉过。 它都还在这里,那他就不算被丢弃。 柏乘迟迟不说话,只是渐渐扬起嘴角,吴清荷有些不太清楚他的情绪怎么会变化成这样,但还是伸手轻抚过他的脸颊,小声告诉他:“刚刚说的事,千万要记得,别去杀人,不能胡来。” “...我知道了,我不杀人,我会听话的。” 他忍住眼泪,乖乖朝她低头,阿羽此时也已将热水端进屋里,柏乘此刻恢复了平静,认真的用帕子沾上热水,再小心揭开吴清荷的里衣,擦拭她肩膀上的血,动作轻柔到如同在擦珍宝一般。 本来就是他的珍宝。 药粉擦在伤口上时有轻微的痛,虽然吴清荷应对这种痛时眉头都不会皱,但是柏乘还是轻轻朝涂上药粉的地方吹起,缓解她敷药时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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