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纱布里里外外包裹好她的肩膀,再穿好衣衫,天都已经黑了下来,吴清荷提前放阿羽散值回家,她自己则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伤,柏乘就哪也不去,躺在她没有伤的那一侧,手里捏着那枚香囊反复看。 “我当时的刺绣就是现学的,赶鸭子上架绣出来的东西,现在回忆起来,也不算很好看,不过....家里自从我咳血之后,就再也不允许我学这个了,这些年没有碰过针线,可能我如今都不如十三岁时绣得好。” 他小声和她聊天,嘴角噙着幸福的弧度,末了,他爬起来,动作小心地伏在吴清荷身上,像全心全意信赖她的小动物。 “我补一补这个香囊吧,把它补得好看些,毕竟是你要戴一辈子的东西。” 吴清荷侧头看向他,其实她觉得不用补,自己早就看惯了这个香囊现在的模样,不过柏乘眼里的光彩过于柔和,让她没法拒绝,因此她同意了。 “可以,但是不许累着自己。” “我不会累着自己的,我会好好养身体,等你来娶我。”柏乘把脸埋进她的怀里,片刻后又抬起头:“今天早上的事,你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吧。” 他说话时抬头的角度,让吴清荷可以清楚看见他领口旁一点印子,这是她留下的印记,红色的痕迹落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分外显眼,让她看见,心中便升起异样的情绪。 “不生气了,我已经惩罚过你,便没有再生气的道理。” 吴清荷抬手抚过那些红色的印记,发觉自己早上做得有些过,迟疑着问他:“现在还疼吗。” “不疼,不过,这些印子至少要几天才能消失,你上一回在我肩膀上留下的,过了至少三天才消失不见,还险些被河叔瞧出端倪来。” 柏乘抬手若有似无地勾过她的领口,安静片刻俯身轻轻吻了吻她伤口处的纱布,眼里盛着星星。 “你想再罚我一次吗。” 吴清荷听见他的话,怔了片刻,旋即一笑,眸色渐深,抬手搂住他的腰。 “小心,小心你的伤口。”柏乘伸手护住她的肩膀,乖乖躺下看她,眼中是将要溢出来的宠溺和温柔。 吻便从他的唇畔开始,在他身上落下许多个吻,这些是她留下的印记,柏乘手里轻攥着那个香囊,回应她的每一个吻,在接吻的空隙轻声地喘息。 “等我把香囊补好,身体应该也好很多了,到时候,你和我回去一趟好不好,去找我娘,我会亲自求她,求她同意我们的婚事,然后...然后我当年的诺言依然算数,只要你肯在白日把婚书送到我家,天黑以后我就会嫁给你,当你的夫郎。” “好不好,妻主?” 柏乘的眼神渐渐转向迷离,但还是会温柔地亲一亲她的鼻尖,吴清荷笑了笑,捧住他的脸颊,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好。” 天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吴清荷又要起身准备上朝,一晚的拥吻结束,柏乘熟睡时都还握着那个香囊,她托腮在床边看了会,笑着亲了下他的脸颊,随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 柏乘在睡梦中似有所觉,微不可察地抿起嘴角。 不到辰时,一阵脚步声接近。 “他在哪个房间。” 很朦胧而模糊的声音,冷冷的,很像是他娘。 “在...在...” 下人支支吾吾,那个很像他娘的人深吸一口气。 “把吴清荷她寝室的门给我打开。” “吱呀——” 天光乍亮,刺眼的光让柏乘迅速睁眼,轻皱了下眉,随后意识到什么,缓缓转眸看过去。 柏太傅站在门边,面色铁青,屏住呼吸看向应该在京郊的庄子休养身体的儿子。 现在坐在这里,吴清荷的府中,身上是单薄的睡衣,墨发垂落,但遮掩不了他脖颈间的红痕,而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错误,在惊讶片刻后,沉着地站起身,冷静地看向她。 “娘,您已经知道了。” “你就...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你和她同房了没?” 柏太傅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一只手捏紧藏在袖子里。 柏乘沉默片刻,回答她:“还没有,她受伤了,那些事可能会扯到她的伤口。” 柏太傅闭了闭眼,捻起架子上的一件衣服扔给他。 “好,那你立刻穿上衣服,跟我回府。” 那件衣服落在柏乘的脚下,柏乘垂眼瞥了下,旋即抬头,毫无畏惧,却又态度真挚地同柏太傅宣布:“娘,我要嫁给她。” “不可能,你这辈子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难道忘了当年为她吃了多少苦头吗,你忘掉你是怎么和我们保证的吗,你已经躺在血泊里一回了,我不想再看见第二回 !” 柏太傅平生最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儿子从乡下接回来,她宁愿他只是个平庸的小公子,她宁愿他一辈子安稳度过,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君,幸福一辈子。 而不是在那么小的年纪就爱上吴清荷那样的人。 高傲的小魔王,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百姓敬仰的战神,一个让她儿子痛苦到几乎要死去的混蛋。 她的愤怒柏乘可以理解,但柏乘没有打算退缩,眼眸中氤氲着水汽,轻咬住唇,缓缓上前两步。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 “娘,对不起,我爱她。” 我爱她,这三个字足以抵消一切痛苦。 柏太傅冷冷地望向他,眼眶一圈渐渐泛红,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啪!“ 一记耳光落下,向来温和的母亲终于使出了最强硬的手段。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主君!” “阿羽阿悦在哪里, 快让她们去寻将军!” 门外的人群是一阵骚动,柏太傅带来的人和吴府的下人全都乱了套,而承受了这一耳光的柏乘站在原地, 侧着脸垂眸看地, 如玉一般的肌肤泛起一片红。 柏乘抬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 旋即盈盈回眸望向柏太傅, 神色平静。 “我明白您心里生气,但我是非她不可,倘若不嫁给她,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幸福, 就像她离开我的这三年一样,每日像行尸走肉般麻木地生活。” 他往前两步缓缓抬头,漂亮易碎的外表下是一份坚不可摧的爱,这让柏乘一点也不害怕母亲再在他脸上落下一掌, 柏太傅的手止不住颤抖,她已处于盛怒之中。 “是她先抛弃你,你这三年才会生不如死,她有错在先,你还口口声声说她能给你幸福, 我凭什么相信,凭你手上那道疤吗?” 柏太傅将这件事提起来,柏乘面上闪过一丝痛苦, 默不作声将手腕缩回衣袖里,下一刻又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清荷没有抛弃我, 她一直带着我们定情信物, 她心里一直有我,只是战争让我们分开了三年而已。” 那个香囊, 他从昨晚就攥着,现在仍在他手中。 谈到这里,柏太傅明白过来,靠劝是劝不住柏乘的,神色冷下来。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多教育你,是我的过错,我会修正这个错误。”太傅沉默了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会弹劾她,用尽我为官数十年积攒的人脉与势力,与她拼个你死我活,让她再也做不成兵部尚书。” 他既是可以抛弃一切去爱吴清荷,那她就拿吴清荷来逼他听话。 柏乘的神色逐渐有所变化,眸子微动,蹙眉望向母亲:“她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您为什么要做到这么过分的地步,更何况她没有任何错,您弹劾不了她。” “要论起过分,也是她更过分,至于弹劾,你娘是太傅,还会找不到她的错处吗,若这也无法阻碍你们,娘就在你们成婚之日,跪在宫门前哭诉,说她强占我儿子,而后撞在皇宫的正门上,直撞到头破血流死在皇宫前,我一死,她一辈子都要背上逼死老臣的名号,受人猜忌...” 柏太傅越说语速越快,面色严肃,柏乘觉得自己已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眼底如琉璃般漂亮的色彩黯然消失,然后破碎,碎成无数小块,变成他眼中的朦胧细雨。 他感到绝望,上一回有这样的情绪,还是吴清荷悄然离开他的时候,如今心境不同,但等待他的是同一件事。 半晌,他无助地低下头,轻声道:“您在拿您的命,还有她的前途来威胁我。” “不是威胁,如果你今日不肯和我回家,不照我说的那般和她断绝来往,再敢表露出对她的情意,娘就会让这一切变成事实,无论她做什么事来补偿,我都不会原谅。” 她的话说完,柏乘便闭上眼,见他一动不动,柏太傅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下人。 “去,立即帮公子更衣,带上马车,速速送回去。” “...是。” 下人唯唯诺诺地上前,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披在柏乘的肩上,柏乘好似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任人摆布,疲惫地睁眼,小声道:“在断绝来往之前,我想再见她一面。” 柏太傅没有立即回话,片刻后道:“不可能是今日,我不会让她有把你留下的机会,若真想见,等你的情绪冷却下来后,我自会安排。” 柏乘紧抿着唇,不再多说一个字。 “现在赶紧穿衣,将身上的印记遮严实,出门就上马车,在这发生过的一切,你就当是个荒唐的梦,迅速忘掉。” —— 这几日的早朝,要谈论的东西都与议和有关,马车行到宫门前时,吴清荷才刚看完昨夜漏下的公务,宫门已然打开,众人在进入宫门前,便要排好队伍,待她在自己的位置站定,吴清荷才发现站在她前面柏太傅今日没来。 上朝的队伍按照品级与资历来排,她的母亲吴相辞官隐退后,最前边的就只有柏太傅,而后便是吴清荷。 “太傅今日怎么不上朝,我以为,她这些天应该都在的。” 身后有人小声嘀咕,但吴清荷觉得这很正常,她不上朝,也很正常,如今她渐渐放权,似有隐退的意思了,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柏太傅便鲜少出现。 “哦,柏太傅是临时告假的,早半个时辰派下人来宫门前汇报的,说是家中有急事要处理,和她儿子有关。” 听到这话,吴清荷整理衣袍的动作一顿,心中一紧,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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