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一怔:“仕钰你……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父亲死了,殿下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当然知道,不是被北凉余孽……”忽然想到什么,眸光一凛,不可置信道:“难道是……慕容景?” “怎么,不敢信?殿下,别说是你了,我与他相交多年,也从未看清他的为人。” “我们都被他给骗了。我父亲以真心待他,在他被众人孤立,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便力排众议,亲自教习他骑射,可他是怎么对待我父亲的?” 他眼圈渐渐泛红,深深地一闭眼,眸中冷芒尽现。 “他用我父亲教他的箭术射杀了他!这等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人,怎配为一国之君!” 慕容桀略一怔仲,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微哂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是想我为你报仇,我说你怎么……” “可惜仕钰,你太高看我了,我手上不过驻守边境的几万兵马,而京畿的兵力,是我的十倍不止,我若起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若是当初大局未定,我还能争时,你要我争,我还能姑且一试。可如今一切尘埃若定,我再与慕容景争,怎么争?拿什么争?师出无名,那可是要被后世戳脊梁骨的,百年之后,我又有何颜面去见父皇?” 薛钰道:“殿下说笑了,起兵还需想什么名目,历朝历代都有现成的,无非就是清君侧罢了。我父亲的死,疑点重重,朝中早有议论,矛头直指慕容景。” “如今他又罔顾人伦,执意削藩,不留半分情面。他登基后的所做作为,哪里还有半点昔日温良太子的贤名?究其原因,无外乎是有小人作祟,进献谗言。” “既然如此,殿下身为陛下的嫡亲兄弟、慕容氏的子孙,为了不让小人再继续祸乱朝纲,为了你们慕容一族的祖宗基业,‘清君侧’自然责无旁贷——你看,这名头,不是现成的么?” “再说兵力,虽说京畿拥兵数十万,可基本上士兵都来自南方,破文海棠废文都在抠裙更新五2斯九零爸乙九二除了随我父亲出征的那几万兵士,其余并无实战经验,我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很高,他底下的士兵,都是常年跟他作战,没有一个是不服他的,甚至比起兵符,他们更认我父亲,我作为我父亲唯一的儿子,也曾随我父亲一同出征,他们也认我。” “你觉得一旦两军对垒,我站在殿下这边,慕容景会放心让我父亲从前手底下的兵士与我对阵么?恐怕不会。” “这样一来,与殿下作战的,不过是些常年松懈,无作战经验的南方兵士罢了。而殿下手中的兵,时常北上,与北元作战,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战斗力,哪怕是在耐受高寒和艰苦的环境方面,都远胜京中那些兵士,虽少但贵在精。” “更何况,我还为殿下带来了八千府兵,虽然只有八千,可这都是从前父亲和我亲自选拔操练的,殿下待会试试就知道了,每一个战斗力都不容小觑,绝对可以以一敌十。” 他说着弯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再者说了,我们的兵力不够,可以找外援嘛。关宁三卫,蒙古最强的雇佣兵,三岁骑马,五岁开弓,能负重甲,亦能做轻骑冲锋,战斗力极强,且几乎不需要后勤。这样一支强大的雇佣兵,我们只需要花钱,他们就可以为我们所用了。” 慕容桀摇头道:“仕钰,你知道若要起兵,购买军需、发放军饷,包括后期源源不断的粮草补给,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吗?而雇佣关宁三卫更是天价……我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知道赵王殿下没有这么多钱。”薛钰抬眼淡道:“但焉知,我没有呢?” 便从怀里取出那张藏宝图,递与慕容桀道:“殿下可还记得,先帝曾赐予我父亲一张藏宝图。” 慕容桀一面伸手接过,展开察看道:“你是说传闻中李显忠留下的那张藏宝图?可那不是传闻么?先帝派人渡江三次搜寻,都一无所获……”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眼望向薛钰:“仕钰,你不会告诉我,你已经找到了李显忠留下的那些珍宝?” “是啊,而且侯府名下有多间商铺,我能换成银票的,大都换了,来不及换的也都带来了,就在城楼下,殿下下去一看便知。” 慕容桀只觉不可思议:“怎么会……先帝派人找了三次都没找到,仕钰,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薛钰摇头笑了笑,只道:“殿下,你错了,先帝派去的人,早就找到了。” “什么?!” 薛钰道:“卷宗记载,第三次渡江搜寻,之所以全军覆没,是因为在江面上翻了船,可我查了当年的水路志,从舰队出发到沉船,都是晴好的天气,江上并无风浪,那貎江据我所知,也并没有什么大的礁石,更何况,渡江用的宝船,长二十丈,阔一十丈,又是尖底船,海上都可驶得,那好端端的,怎么会沉船呢?” “除非,是船上堆放了不计其数的重物,尖底船虽然能抵御风浪,但不如平底容纳更多的货物,且吃水较深,一旦超过承载负荷,的确有翻船的风险。” “我听父亲提起过,第三次先帝派去寻宝的钦差正使是邓漳,此人原是市井无赖,为了躲避追债,一狠心,进宫做了太监,因擅逢迎讨好,慢慢地得了先帝的宠幸,但私底下极尽敛财,且贪心不足,手段十分大胆,有一次差点为此送了性命,但依旧不知收敛。也亏他心思活络,有几分小聪明,这才保住了脑袋。” “试想这样一个爱财如命、却又有几分市井聪明的无赖,哄着先帝让他渡江寻宝,有没有可能他凭着几分聪明劲找到了宝藏,却在见到那么多不计其数的珍宝后红了眼,连性命都不顾了,瞒而不报,想据为己有呢?” “而根据船舶司的记载,前两次渡江,在没有找到宝藏的情况下,十天就能返程,可邓漳,却足足晚了五天,这里面,真的没有古怪吗?” “还有,第三次渡江的沉船后被打捞上来,先帝认为这是上天的警示,于是特地将这艘沉船留存下来,就在清江漕船厂的库房里,我去看过,甲板上有重物剐蹭的痕迹,我猜,极有可能便是那些数目和重量都十分可观的珍宝。”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请旨去西陵一带治水,借着挖渠的由头在猊江附近挖找,果然找到了不少沉淤在江底的宝物。” “真可惜,那样不计其数的珍宝,之前打捞沉船的时候,他们只要稍稍留意,往深处那么探上一探,就能发现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上天要留下这笔财富,为赵王殿下你起事助力……” 他倏地抬眼,目光定定地望向慕容桀:“殿下,天意如此,你何不顺势而为呢?李显忠留下了滔天的财富,足以你起事了。如今情势逼人,慕容景欺人太甚,你难道想落得跟福王一样的下场吗?”
第103章 薛钰道:“如今银两有了, 至于兵力,我也与你分析过了,慕容景兵多但弱, 何况我父亲既死,慕容景身边都是一帮文臣,连个像样的能带兵的武将恐怕也不好找, 倘若有了关宁三卫, 我们未必毫无胜算, 再不济, 我们可以向蒙古借兵……” 慕容桀只觉脑中混乱不堪,这样大的事,他一时实在拿不定主意:“仕钰,你让我缓缓……” 薛钰道:“我此举确有私心,我想报仇,我要让慕容景生不如死。可是慕容,我也是在帮你, 慕容景猜忌多疑, 他断不会容你的, 你奋力一搏,尚有生机,若是坐以待毙, 就只能任他鱼肉了。” “我平生最后悔的,就是当初随我父亲一道, 选择拥立太子,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深看了他一眼:“赵王殿下,我会选你。” 慕容桀心神一震, 缓缓道:“你……你说你选我?” 之前他也不是没起过与慕容景争的心思,只因那是他母亲的心愿,那时他的确很想争取薛钰与他父亲的支持,可他待他一向冷淡疏离,根本无意结交,没想到今天能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 薛钰道:“是,殿下的人品贵重,远非慕容景这等小人可比,何况先帝本就属意殿下,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本该是你的。” 他的目光冷平,面上并无波澜,只道:“何况,我带了八千府兵,大张旗鼓地来见你,等消息传回京中,必定了坐实了我私下结交藩王、图谋不轨的罪名,殿下如若不肯起事,那为了向慕容景表忠心,必定把我交出去,届时我自然难逃一死,,既然如此,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 慕容桀眉心深陷,下颌线收得极紧,咬牙道:“仕钰,你不要逼我……” 薛钰平静道:“我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殿下,我好歹救过你的性命,你难道竟要看我去死吗?” 慕容桀脸上多有挣扎之色。 一旁的姚广平见状看出慕容桀内心已有所松动,不禁暗道不好,他捋了捋了山羊须,不可否认其实他私心也觉得薛钰说得有道理,猛一回过神来,自己竟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毕竟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冒险的想法,他此前是从未想过的! 这位薛世子,心计之深沉,观察之入微,思虑之周全,直教人毛骨悚然,不仅能寻到传闻中的宝藏,还能以此做好全局的部署统筹,更是能分析时局,鞭辟入里,教人无话可说。 他倒的确是一位天生的政客,光凭三言两语,就能游说得人动心,更不用说赵王本就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更是由他拿捏。 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却又疯得聪明,疯得漂亮,疯得有胆色!倒要把旁人也要变得同他一样疯! 这样胆大冒险的事,需要从长计议,他真怕慕容桀被薛钰的三言两语说动,轻易地就下了决定。目光一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 姚广平走后,一时房间内只剩下他二人。 书案上的瑞兽香炉香线袅袅升腾,屋内寂静无声,浅金色的日光透过窗纸搁浅在薛钰的眼睫,他站在阳光下,却没有一丝暖意,眼底如同结冰的湖面,瞳仁却如琉璃般剔透。 慕容桀静静地注视着薛钰,喉结上下滚动:“仕钰,你今天所求,若只涉及我一人,我自然别无二话,可是此事牵涉重大,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知道你说的在理,我如今若想破局,的确唯有此法,可事关重大,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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