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舟笑笑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江书改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讲利益,不讲感情,尤其是男女之情,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不值当。” “是吗?”晏行舟意味深长,“书改,话不要说得太满。” 他之前也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子,直到遇到了练儿。 “懒得跟你废话。”江书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咯,药成了。” 晏行舟一喜。 这是他从一线天带回来的药引制成的。 有了它,练儿就不用再受苦了。 “加了梅子粉吗?练儿喜欢吃酸口的梅子。” 江书改气得不行,把小瓷瓶扔他怀里:“还酸梅味的,人血味的你要不要?” 吃个药还挑三拣四,真当这玩意是糖丸。 晏行舟接过瓷瓶,把它收好,对江书改道:“书改,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不光是谢他找到救练儿的方法,制成了药,还要谢他在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对辛如练的照料。 他回大御那段时间,江书改前前后后给他写了很多信,他都看了。 事无巨细,信上都写得很清楚。 上面有些话确实不好听,但他知道,江书改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少让我操些心就是谢谢我。”江书改很没形象地白了他一眼,“走了,跟你说话我头疼。” 晏行舟把送她出去,碰巧也遇到辛如练送祝从浓出来。 祝从浓上下打量了一眼晏行舟,直摇头,凑到辛如练身边道:“脸好看,身体不好也是不成的,真不要我挑几个好的给你?” 她这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是以一旁的江书改也听到了,不由得直咳嗽。 祝从浓瞥了他一眼:“你咳什么咳?难道你也……” 江书改没等她说完,捂着她的嘴强行拉走:“长公主殿下,非礼勿言。” 看着二人上了马车,辛如练吐出一口长气,正要转身,迎面就撞上晏行舟。 “挑什么好的?”晏行舟笑着问她。 辛如练视线落在他的双眼上,一本正经道:“挑眼睛好的。” 晏行舟失笑:“练儿这是嫌弃我了?” “你这是不打算好了?”辛如练学着他的语气。 照他这个样子三番五次折腾,这眼睛别想好了。 “有练儿在,就算是一辈子不好我也愿意。” 辛如练淡淡扫他一眼,无奈道:“还笑,吃药去。” 明明是他的眼睛,到头来还要她替他操心。 二人一同回了房,辛如练收拾了一番便要去寻阮良桐。 然而她并没有在屋内见到阮良桐的身影,问了伺候的婢子才知道,阮良桐出去采买布匹和绣线了,说是要给她做新衣裳。 其实辛如练的衣裳已经够多了,单是阮良桐带来的那十八个大箱子就足够她的日常取用。 但阮良桐一片心意,辛如练也不会拒绝。 想到现在多事之秋,辛如练就多嘴问了一句,她娘出去时有没有带人跟着。 婢子答有,又说阮良桐是辰时去的,本来是要给辛如练打声招呼的,但那时候辛如练还在睡,便也没有打扰。 辛如练注意到婢子口中的时间点。 辰时去的,现在都已经快未时了,买什么布匹需要这么久? 辛如练觉得不对劲,正要出门去寻,恰好看见一个侍卫递给晏行舟一张纸条。 纸条绑在石头上,丢在大门口,是在宋府侍卫换班时发现的,并没有看到是谁留下的。 确认纸条无毒,没有被做什么手脚,侍卫才敢把它呈递给晏行舟。 晏行舟一边听侍卫讲述纸条的来由,一边打开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内容也很简单,阮良桐在他们手上,要宋府的宋三公子来换。 除了纸条,石头上还绑了一个白玉手镯。 辛如练拿过手镯仔细看了,确实是她的娘亲所戴的那个,质地工艺都十分特殊,绝对不是仿造的,也仿造不出。 和晏行舟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出事了。 . 眼前一片红一片白,辛如练几乎要分不清身在何处。 只知道红的是血,白的是冰。 红白夹杂,斑驳陆离,一会儿是她的娘亲哭着让她不要过去,一会儿是晏行舟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将她推开。 再一晃,她的娘亲撞在了锋利的长剑之下,晏行舟被冰箭刺穿了心腹。 血溅三尺,落在了她的脸上,一开始还是温热的,被风一吹就凝成了血珠。 视线里,她的娘亲倒在了血泊里,晏行舟身中数箭,被逼落了崖。 疼,火雷炸开那一刻浑身都在疼,铺天盖地的血和雪融为一团,不辨天地。 眼前一黑,不见血,也不见冰,更不见她的娘亲和晏行舟。 意识混沌不清,辛如练只听得耳边传来嘈嘈切切的声音,想睁眼,却又像是被什么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巍峨的宫殿内,谢景谙负手而立,背对胡子花白的红袍太医:“让你制的药做好了吗?” 红袍太医恭敬道:“回陛下,药已制成,只是这药虽然能清除人的记忆,但一定程度上对身体有损害,恐伤了小宋夫人。” 谢景谙长舒一口气:“制成了就好。” “陛下,还有一事……”似想到什么,红袍太医急忙开口。 “朕也有一件事。”谢景谙打断他,“你方才称她什么?” 红袍太医经他这么一提醒,脸色大变,顿时跪了下去,惶恐请罪:“陛下恕罪。” 谢景谙拔出架子上的长剑,手起剑落,血线飞溅。 只听得咚咚两声,前一声是人头落地,后一声是身体倒地。 血腥味渐渐浓郁,有血落到了谢景谙的袍角上,他挥剑斩下,衣角飘飘落地,盖在红袍太医惊恐的脸上。 外间的宫婢太监见状齐齐跪倒,头贴着地面,颤抖着大气都不敢喘。 谢景谙拿起帕子擦了擦染上血的剑身,自顾自笑道:“她是朕的皇后,宣家青檀,不是小宋夫人辛如练,阿练已经死了,死在了刺客追缴宋砚清那一场暗杀中,都听明白了吗?”
第93章 别脏了皇后的坤宁宫 此举, 是警告,也是杀鸡儆猴。 宫婢们哪里还敢想别的,抖着身子齐齐应诺。 谢景谙目光落到其中一个宫婢身上。 虽然都穿着相同的衣服, 但他一眼就注意到了。 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她的镇定。 别的宫婢见到这副场面都吓得浑身发抖, 唯独她一派从容, 虽是跪着, 但丝毫不见惧色。 谢景谙的剑尖挑起她的下巴,眯了眯眼打量:“叫什么名字?” 这么一挑,剑身上的血一路倾泻而下, 汇在剑尖一点,再染上宫婢的下巴,顺着滴落在她的衣襟身上。 谢景谙握剑的姿势看似随意,其实很讲究。 上可挑起宫婢的脸, 下能刺穿她的脖颈。 别的宫婢见状更是怕得不行, 头埋得更低,呼吸更加放浅,心道这位宫婢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然而那宫婢好似浑然不觉,不卑不亢, 垂眸顾自答道:“奴婢燕汝。” 倒是难得有在他面前不被吓破胆的, 谢景谙挑眉:“新来的?” 燕汝再答:“回陛下,奴婢一直在坤宁宫当差, 已有三年半。” 谢景谙虽一直未立后, 但一直差人洒扫坤宁宫,时刻准备着这座宫殿的女主人到来。 而她就是其中一位。 谢景谙状似无意地哦了一声, 把剑一收:“既如此,那今后就由你来就贴身伺候娘娘。” 他压根不会去关注这些宫婢太监, 也不会去刻意记她们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只觉得眼生,所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跪在一旁的宫婢们心头一紧。 谢景谙后宫空无一人,这个娘娘指的自然是方才说的皇后娘娘。 能贴身伺候皇后娘娘的,那也是一等大宫女了,比洒扫宫女的职位高出一大截,这是恩典。 是以一听这个消息,其余的宫婢顿时又惊又怨,惊的是没想到暴戾的谢景谙居然会亲自指一个洒扫婢子去伺候皇后,怨的是这份恩典居然没落到她们自己头上。 然而燕汝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谢景谙这个决定而感到欣喜或庆幸,只道:“奴婢敬诺。” “去吧,好好照顾你家娘娘,要是她有半点儿闪失,他就是你的下场。”谢景谙指了指地上的红袍太医,又看了看燕汝身上沾了血的衣服,“去之前记得把衣服换了,她不喜欢血。” 阿练不喜欢血,他一直记着。 燕汝低头应诺,起身告退。 其余宫婢忽然觉得这也不是一份好差事,保不齐会和方才那位太医一样,也就歇了心思。 谢景谙也不再去看别的宫婢,背过身去,拿起布巾擦拭手上的剑:“闻举。” 话音刚落,便有一黑衣影卫进来,脚步轻快,落地无声,是个练家子。 似是对殿中的情景见怪不怪了,闻举并没有多给地上的太医一分眼神,冲谢景谙抱拳道:“陛下有何吩咐。” 谢景谙眼也不抬:“处理掉,别脏了皇后的坤宁宫。” 这个处理掉自然不单指地上人首分离的红袍太医。 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怎么可能让她们活命。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至于那个燕汝,他有的是办法让她闭嘴。 她敢说出去他就割了她的舌头,她敢写出来他就剁了她的双手。 闻举道是,手下动作不停,顷刻间,方才还鲜活的宫婢和太监便没了声息。 因为一句别脏了皇后的坤宁宫,这次没有血,然而最终结果和地上的红袍太医一样,死得无声无息。 谢景谙换了一片新的布巾,一点点地擦拭剑身:“这老东西是不是有个徒弟也在太医院当差?” 闻举恭声:“回陛下,是有这么个人,叫秦沈译,今日也在宫中当值。” 他们身为皇家影卫,除了护卫皇帝安全,这些事也是要调查清楚的。 各官员哪几个走得近,哪些报团,又有哪些门客,什么来往,他们都清楚。 只要帝王问起,他们都可以随时答出。 “干净吗?”谢景谙问。 这是在询问人可不可用了。 闻举点头:“家世清白。” 谢景谙把手里的布巾一扔,拂袖坐去了高台之上:“叫他来。” 闻举应是,招呼其余影卫处理了红袍太医和一众宫婢的尸首,点了安神香,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谢景谙抬眼,看着剑身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笑了:“我早说过的,我的剑,没有收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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