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浑身滚烫的她紧紧搂在怀里,喂她喝下了一碗苦涩的药后,像变戏法一般拿出一颗蜜枣,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清儿,这枣可甜了。” 她吃了那颗蜜枣,母亲没有骗她,那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东西。 后来她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睛,只听见母亲在低声吟唱一首江南小调,婉转清丽,那是母亲故乡的歌谣。 她想,母亲大概是想家了!在动听的歌谣声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醒来之时,母亲已经不见踪影。有老乞丐说母亲是扔下她过好日子去了,也有小乞丐说她是投河自尽了。 她无法分辨究竟谁的话真谁的话假,但她自那以后再没见过母亲。 从此孤苦伶仃,踽踽独行。 “将军……”阿奈见她眼眸低垂,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忍不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我没事。”容拾从回忆中醒过来,“苏澈,我不怕苦。” “不怕苦,并不代表喜欢吃苦,也不代表不需要甜。”苏澈若暖玉的面庞在灯光下愈发温润,眸中泛光宛若星辰,“将军,试一试。” “苏澈,你是不是会给你诊治过的每个病人都发一颗蜜枣?” “这倒没有。”苏澈道,“属下以前只给小孩子发过,现在多了将军。” “我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收起来,留给需要的人。” 苏澈笑着收回了蜜枣,“那就等日后将军想吃的时候再说。” “我乏了,你退下吧。” “将军病重,属下作为替你诊治的军医理应守在一旁,这样旁人才不容易生疑虑。” 容拾担心自己病得太巧,容浚心中怀疑,说不定会派人过来,所以点了头,“也好。” 苏澈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那药应该马上就会见效了,将军你不会太好过。” 没过多久,容拾感觉自己一会儿像是置身在熊熊的炭火之上炙烤,一会儿又像跌落在高冷的雪地里受冻,冰火两重天,难受得不行。 这药,还真是管用。 容拾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虽然难受一场,但好像做了正确的事情。 容浚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容拾入宫,反而等到了她病倒的消息,心中忍不住烦躁。 “她还会生病?”在他的印象里,哪怕她身受重伤也没有倒下过。 郭仪赶紧道,“陛下,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容侯也是血肉之躯,她跟普通人并无不同,岂有不生病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你即刻带宫中御医去神射营替她诊治。” “诺!” 郭仪离开后,容浚独自坐在勤政内,想起了容拾昨夜承欢的模样。虽然一开始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可后来仍是像以前一样听话,给了他莫大的欢愉。 怎么突然就病到了? 回京后,她似乎变娇气了些。 ——— 容拾虽然在药效的作用下迷迷糊糊,但依然警觉,在听到郭仪脚步声那一刹那立刻清醒了过来。 莫不是容浚真的有所怀疑,所以特意命他来查探? 还好她素来谨慎,没有仅仅只编个理由,而是真的想办法让自己大病了一场。 她不想被郭仪问东问西,索性闭上了双眼装睡,只当什么都不知晓。 郭仪带来的太医一番望闻问切后,只道她是感染了严重的风寒,如今她虽然发着高热,但还好用药得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退下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至少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好起来。 “既然不会有什么大碍,那你们照顾好将军,我回宫复命去了。”郭仪看着她那难得一见的病态,忍不住在心底想,她病这一场并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至少躲过了容浚今夜的惦记。也许过了一段时间,容浚的心思会被顾清娢完完全全占据,只会让她做锋利的剑,再不会想着带她上床榻。 容拾这样的女子,应该被敬重,而不是被困住。 听着逐渐远离的脚步声,容拾睁开了双眼,吩咐道,“夜已经深了,你们都退下去休息吧。” 阿奈知道容拾喜欢一个人呆着,在加上自己的营帐就在隔壁,倒也方便照顾她,所以点了头。 然而苏澈却道,“今夜属下在这里守着将军。” 容拾拒绝得很干脆,“除非必要,否则我不跟不熟悉的人独处。” 苏澈低下头,敛了眸中的失望之色,默默地退了出去。 阿奈又跟容拾说了几句话,随后也出了营帐,却发现苏澈在离容拾营帐约莫一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她心中好奇,忍不住走到了他面前,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苏澈转过头看了一眼容拾的营帐,低声道,“我担心药效还有残留,所以留在这里守夜。若是将军夜里有吩咐,可以立刻过去。” “你倒是有心了。”阿奈问,“将军今夜服的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事关将军的身体,我绝对不可能马虎。” 阿奈轻叹了一声,“那就好。” 郭仪回宫时已经是四更天,勤政殿却依然灯火通明,容浚正坐在书桌前练字。他在容浚身边侍奉多年,知道容浚有心烦时练字的习惯,他的心立刻忐忑不安起来。 “陛下!” 容浚没有抬头,练字的动作也没有停,“她现在怎么样了?” “跟奴才同去的太医说了,容侯是感染了严重的风寒。奴才回来之时她还发着高热,不过神射营新去的军医医术不错,用药得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退下来,不会有什么大碍,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好起来。” “所谓的一段时间是多久?” “大概……大概十天半个月吧!” “孤知道了。” ——— 自从郭仪那夜走了以后,宫中再无人来过神射营,容拾便让苏澈想办法让自己逐渐好了起来。毕竟神射营刚成立不久,她不能撒手丢给杨玉和一个人。 杨玉和见她恢复了昔日的神采,立刻拉着她要去靶场,“将军,你可算好了。自从得了新弓后用得颇为顺手,营里那些王八羔子训练得可起劲儿了,也算得上小有进步,等着你去检阅呢。” 容拾笑了笑,“是么?” 刚到靶场,就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他们,大声喊了一句,“容将军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容拾的身上。 杨玉和大声道,“今日将军亲自来检阅,你们都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拿出来,明白了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明白!” 容拾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士兵中有胆大者见她似乎心情不错,忍不住提议道,“将军,大家都知晓你是大业有名的神射手,曾多次隔空取敌军将领性命,今日能不能让大家见识见识,也好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引起了不少人起哄,都想要亲眼目睹她的箭术。 容拾随手从一名士兵手中拿了弓箭,轻轻地试了试弓弦,随后瞄准了百步之外的靶子。 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长箭飞出,嘶嘶破风,连穿五道靶心,可见力道之深厚。 靶场瞬间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 苏澈站在靶场的角落里,眸色温柔地看着她。 靶场中央,她傲然挺立,高高的马尾随风肆意荡,英姿不输任何男儿。 这样光芒万丈的女子,怎能不让人记得深刻? 容拾放下长弓,转过身想对将士们说几句话,却看见了人群中的容浚和他身后的郭仪,她的心漏了一拍。 他怎么会来神射营? 容浚缓缓地走到了她面前,似笑非笑,“孤竟然不知,阿拾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快。”
第9章 他心悦她 ,已久 容拾帐内陈设极为简单,除了床榻桌椅外,便是些冷硬的兵器,不过桌上放了一只普通的青瓷花瓶,插着几枝刚采摘回来的芍药。 芍药艳丽,如潋滟红波,灼灼亮眼,妩媚得紧,给帐内添了一丝春日的生机。 花香阵阵扑鼻,虽不及华阳殿内的幽兰香气,但也别致。 容浚声音清淡,“阿拾,你何时开始喜欢这些养眼却又无用的东西了?” “是阿奈看营地外芍药开得正好,一时心生喜欢,所以摘了一些回来。” “你竟然把那丫头一并带了过来?” 容拾自然不会提及是因为担心自己不在将军府时,或许会有人因为厌恶她而对付阿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只是道,“这些年来末将已经习惯了阿奈陪在身边,再加上之前在边关也有带着她入营的先例,所以就把她带来了。陛下若是觉得不妥,末将立刻让她回城。” “那丫头伺候你许久,想必最合你心意。你若是想留在身边,那就留下吧。” “谢陛下。” 容浚勾唇一笑。 谢他?只是嘴上的提及可远远不够。 他朝她招了招手,“阿拾,过来!” 容拾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走到了他面前,她看见他那双深邃墨瞳逐渐由清冷变得灼热,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容浚声音低沉,“嗯?” 容拾跪了下去,“末将求陛下。” 从初见那一日开始,他就是给她新生的天神,她理应服从他所有的命令,给他自己的所有,可她的身体在抗拒。 “求孤?”容浚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问,“阿拾,你想求孤些什么?” “这里是军营,求陛下不要在这里。” 容浚挑眉,“不要在这里什么?”他的记忆里,她在他面前都是沉默而又乖巧的,从来都是按照他的心情他的命令行事,不会多言,更不会向他索求些什么。 她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别有趣味。 容拾微愣,沉默片刻后,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承恩。” “阿拾。”容浚轻笑了一声,原本挑着她下巴的手抚过她的嘴角,慢慢地划过她光洁的脸颊,最后拂过她的鬓发,“阿拾,你可知道千万不能轻易对一个男人说出求这个字?后果……很严重。” 军营又如何?只要他想要,什么得不到?他第一次要她,不就是在边关的军营里么? 那一夜他喝醉了,完全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把她压在的身下,但他记得她承欢时一直看看着自己,双眸明亮如星辰。 容浚突然把她用力一带,她瞬间跌落在了床榻上。 “陛下……” 容浚打断了她的话,“阿拾,若是还想开口求孤,那便等一会儿再好好地求饶。” 这十来日,他也去过华阳殿几次。顾清娢每每都是温柔逢迎,但她的身子骨太娇弱,所以他实在是念容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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