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解厄很快就明白过来,面对简二公子他并没有觉得低人一等,反而绵里藏针的道:“我是有正事做的,二公子才应该搬出去建功立业。” 简元响着实惊呆了,阿姐还不知道成不成的赘婿,居然都要撵自己走了。这个家果然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吗? “你等着吧!拗不过娘和阿姐,我还收拾不了你个穷书生吗!”简元响恨恨的扔下这句话,扶着墙艰难的摸索回自己的院子。 程解厄没看在眼里,只是摇摇头,“原来简二公子病成这样了,想来时日无多,难怪要让我来。”
第4章 (重写) 次日一早,程解厄两兄弟穿戴整齐,在屋里吸溜面条。 吃的是最简单的白水面条,饿狠了的两兄弟吃得吭吭呲呲,把碗都舔了个干净,往手上一拿可以照人。 弟弟程胜意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喃喃道:“天上竟然真有掉馅饼的好事。” 上一顿还捡街边不要到烂菜叶吃,下一顿直接入住简家白吃白喝,可见程家祖坟真冒是青烟了。 程解厄愁眉不展,脸上有几分软弱,“今早我出去一看,简家的帮佣脸上都没痣,可见传闻是真的,我这一身的痣可怎么办呐?” 传闻简大娘子对身边人的相貌要求很挑剔,就连不在眼前的厨娘杂役等等,都要求五官端正,脸洁不生痣的。 偏偏程解厄外面看着好,手上腿上却长了七八颗大痣,让他不禁担心,新婚夜一脱衣服,被简大娘子连人带铺盖退回去了怎么办? 在简家住的舒服,兄弟俩谁都不想走,程胜意思来想去,出了个馊主意,“要不拿针挑掉吧。” “挑掉?”程解厄觉得荒谬,道:“那是会留疤的。” 程胜意硬着头皮道:“上次剩下的跌打损伤药还在行李里,用上说不定能长好,不那么显眼。” 程解厄也没有其他办法,无奈答应挑掉一个看看。 他脱掉鞋袜,挽起裤腿坐在床上,弟弟从行李里找出个粗头针,聚精会神地思考从哪下手。一阵钻心过度刺痛过后,程解厄催促道:“好了吗?” 程胜意有点慌张,掩饰道:“哥哥,我觉着你的毛发长的也很旺盛,过几天还是找个绞面的,把腿上的毛也绞掉。” 程解厄低头一看,只见那颗痣还好端端的,旁边的皮肉已经被戳得血点子直往外冒,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越发觉得弟弟真的成事不足。 此时他和简大娘子产生了一丝共鸣,那就是弟弟这种东西,真不是人能选的! 匆匆放下裤脚,忍着怒火道:“绞面往后再说吧,我们先去拜见简夫人。” …… 两兄弟嘴上说要去见简夫人,路过简大娘子的院子时,还是停顿了下。 程解厄脸上无端浮起来红晕,干咳了声,和弟弟道:“昨日简娘子送来的蚊帐还没谢过她,先和简娘子说句话好了。”说完一出溜就进了院子里。 进了院子后,像是闯进一片新天地。没有一处是不对称的,没有一处是不规整的,四个长相秀丽,个头一样高的姑娘正在低声聊天。 兄弟俩拘谨手脚都没地方放,在四人的注目下,将双脚都移进石砖内,不敢踩到一点边缘。 其中一个说:“程公子来了,我们娘子正在用饭。”她进去了片刻,出来便说:“娘子让你进去。” 将程胜意留在外面,程解厄怀着轻松的笑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屏风后面坐着的窈窕身影,刚要出声,立刻被一道仇视的目光给盯得发冷。 目光左移,见简娘子的弟弟正坐在角落里,眼底下两道乌黑,不人不鬼的瞅着他。 “简娘子安好。”程解厄笑的勉强,冲着简元响又道:“简二公子也在啊。” 简元响冷哼,“我当然在,往后也在,你不在了我还在。” 程解厄心想还是不要在简大娘子面前和她弟弟争执,就不理会他了,殷勤的对着屏风里道,“简娘子,若不是您的细心关照,我和弟弟就要被蚊虫咬得一头包了。” 简白荷从屏风内往外探了探身子,室内忽然一亮。她今日穿了件浅瑕黄锦叶裙,袖子宽大,露出凝白的肌肤,腰肢系着深兰湘织腰带,垂在发间的,则是母亲精心打造的簪子,两人一人一支的那支。 她说的话礼貌又周全,“那就好,程公子缺了,什么便告诉我院子里的桃香。” 简白荷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三盘小菜,她执拗将没吃完的菜各拢成圆形,才长舒一口气,又想到什么,皱眉问道:“我看程公子进门时候,像是坡脚了?” 昨天口吃,今天坡脚,她心里简直有蚂蚁在爬。 程解厄低声道:“不是的,今天出了点意外……” 针戳的,隐隐作痛。 简白荷打量他片刻,没继续问了,她对程解厄这些小状况,尚且能忍受。侧头看看简元响,“你呢,你还不走?” 简元响委屈到怪叫起来,“阿姐,孙叙将军那边怎么办,不是说好了要考虑孙叙将军的,怎么都把别人弄到家里了。” 简白荷压低声音,“都和你说了那边没指望,我已经托人问过了,人家已经把话说死,不想成家的。” 简元响整个人都瘪了下来,仍怀有一丝希冀,道:“怎么会如此,那阿姐也要再等等,就算没有孙将军往后还有李将军、王将军。” 简白荷这次很坚决,“事情要人去办,等是等不到的,爷爷都让我等了多久了?可有半点转机?” 那边,一直听着的程解厄疑惑,一连串问题甩出来,“孙叙将军,可是前几天刚回来的那位?二公子找他干什么?” 简元响冷冷看着他,毫不掩饰道:“当然是给我阿姐寻个高门大户,就是挑女婿,你也是排不上号的,把你招进家里,就是有备无患!” 程解厄愣住了,他还以为简夫人既然叫他来,便是定下一半了,听简元响的自己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了。下一刻明白过来,这是简元响指挑拨离间呢。 他本没想表现出来,嘴角却忍不住展露出点嘲笑,看的简元响怒火直烧。 他以退为进,对着简白荷笑笑,“简娘子若是看不中我也无妨,我兄弟二人寄住在简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都是感激您和夫人的。一切以简娘子的心意为重。” 简元响震惊,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恶霸,怒道:“程解厄,你少朝我阿姐献媚。” 简白荷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拎拎弟弟的衣服,“行了,二牛你出去。” 简元响正好也不想待在这里,气呼呼往外走,寻思要再找张信谋划谋划。 屋子里只剩下了简白荷与程解厄,程解厄嗅到一股淡极了的花香,刚才还未曾发觉。此刻简大娘子走到他面前,他心里不敢和简大娘子对视,身体上却又下意识的追逐她的眼眸。 简大娘子垂眸,牵起了他的手……啊,不是牵他的手,是把一块凉凉的物件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程解厄低头看看,又是一块玉,这块玉和他昨日看见的不同,带着体温,像是水一样透亮。 简白荷收回手,“这块玉不贵重,但是我戴了两年的。给程公子,一是替二牛赔罪,他刚才冒犯了你。二是安程公子的心,程公子也要想清楚,假如和我成了夫妻,像二牛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是少不了的。” 程解厄急忙摸摸身上,发现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交换,他所有值钱的都典当完了。 只好这样尴尬的拿着简大娘子的‘定情信物’,犹豫再三还是问道:“方才二公子说的,简娘子和孙叙将军的事,是真的吗?” 简白荷选择维护他的自尊心,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好好相处,笑着说:“在认识程公子之前,爹娘也给我说和过不少人,最后都没成,孙叙将军是最后一个,和前面的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程解厄松了一口气,心里果然安定了许多,扭捏了半天才离开,去见简夫人。 他刚走,一身黛色的饶眉便从旁边的小房间走出来,冲着简白荷挤眉弄眼,“怎么样,大娘子觉得好,我这就去告诉夫人了。” 简白荷兴致缺缺,“还好,如无意外,就定下程公子。” 饶眉比简白荷大两岁,平时和她关系也好,便开解她:“是了,找来找去也没其他人,男人穷点也好,不生事,好管。” 简白荷说出一句心里话,“我现在就是脸看得过去就行了,但又怕往后日子过的不合有什么矛盾,反成了我的负担。” 饶眉稀奇,“他一个穷了吧唧的书生,也敢和大娘子不合?真有什么矛盾,把他撵出去得了。” 简白荷就被逗笑了。 …… 四个时辰后,程解厄两兄弟的住处。 两兄弟拿到了简大娘子的‘定情信物’,心里大定,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最终翻到了一只小心翼翼存放在蓝布中的笔,这是程解厄离开时候,老师送给他的。几次穷困潦倒,程解厄都舍不得卖掉。 现在,他正和弟弟商量把笔卖几个钱,用这些钱找个绞面的,再看看能不能寻个去痣的办法…… 正商量着,忽然走来个小厮,说:“程大公子,我们二公子请你去喝酒。” 程解厄怀疑耳朵出了毛病,简元响请他喝酒? 他怎么觉得不是好事呢?又和弟弟一顿商议,程胜意这小子脑子转的快,猜测道:“会不会是他知道了简娘子给了哥哥玉佩,觉得哥哥入赘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得不和哥哥修复关系?” 程解厄也摸不着头脑,看看外面浓郁的夜色,放回了笔,道:“那我就去看看吧。”
第5章 勾勒银线的纱幔在眼前晃动,头顶的梁木渐渐变为两个、三个、四个。 头痛欲裂,身上像是车马碾压过,酒味与浓郁的女儿脂粉味道混杂在一起。 周围人头攒动,脚步声和议论声将程解厄彻底吵醒了。 他直起半个身子往旁边看,记得昨天在和简二公子喝酒,说来也是奇怪,简二公子昨天对他格外客气,还说了不少真挚的话。 是喝醉了吗? 程解厄刚要挣扎起来,惊愕发现自己光溜溜的,只好紧紧拉着被子捂住胸口,“谁在外面?” 纱幔被掀开,简大娘子出现在眼前,她表情有点冷,目光里隐隐看出威胁的意味。 简白荷:“发生这样的丑事,东西已经收拾好,程公子这就离开吧。杨婶子守寡三年,独自拉扯两个娃娃,是个清白人,你到外面不要胡说。” 什么杨婶子?什么清白人?怎么睡一觉像是发生大事了? 透过简白荷掀开纱幔的缝隙往外看,简家的下人站满了整个屋子,个个都用耻笑的目光往纱幔内看。 程解厄怯生生地在被子内摸索衣物想要穿上,一边对着简白荷严厉的脸问,“简娘子,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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