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么不出世,又如何作为,如何促进天下太平? 一问一问,就连天机谷谷主,都不知其中具体答案。 以命盘问天,天亦不知。 天知将乱,可不知如何破解,不知如何复得太平。 天机谷,只能一步步试探。 当初传令命詹添收回司空瑜的天机命盘,更多是一种保护。 而今隐族有了动作,也是第一时间念及这个处在风云中心的徒儿。 明月高悬,詹添闲庭信步,入永陵皇宫如入自家院儿里一般,自南面正门进入,一路到北面,敲响三清殿后三清阁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自己打开了。 詹添看到少主坐在门前,抬头向他道:“不用敲,给你留门了。” 詹添一时默然。 很多时候,他总是怀疑除了天机谷中的本领,少主是否还会其它什么异术,或者与谷主有什么心灵感应。 不然为何总是预知一般算无遗策? 要知道,少主可是连天机命盘都没有。 没有天机命盘,天机术士是根本无法进行天机占卜的。 或许是聪慧吧。 谷主总把这个挂在嘴边。 詹添走进,合上门。 笑言:“少主已经知道了?” 司空瑜起身,拍拍衣摆,温和道:“近日朝中发生些事,有所猜测。” 詹添了然。 对嘛,能猜到,但猜到得不多。 要是连什么细节都知道了,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怕不是得回谷中重新找个活干。 司空瑜看向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你既然来了,便是证实了我的猜测。” 詹添:“少主的猜测为何?” “隐族之祸?” 詹添点头,“不止如此。” 司空瑜皱眉,思忖了会儿,道:“镇国大将军背后之人?” “不错。” “谷中可知他们身份?” 詹添看着司空瑜,不言。 两人皆一袭长衫,一人青衣,一人月白,相对而立。 春日暖风轻缓,鸟鸣阵阵。 司空瑜率先打破了寂静。 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屋吧。” 屋中只留了一盏昏暗的烛火,司空瑜将其余依次点亮。 詹添到底叹道:“少主不必为她着急,此时不知,之后很快,她会知道的。” 司空瑜动作一顿。 会知道,从何处知道? 总之,不能是从他这儿知道。 天机谷到底忌讳,而今形势未明朗,谷主不会用这样的事让一谷之人冒险。 也忌惮除了天机诏书,还有一些举动也会引得璇玑村出手。 虽然双方就不再给予新帝天机诏书的事达成了一致,可并不代表古老的牵制不再存在。 一旦天机谷僭越,除了谷中规矩,也必定会激得璇玑村做出反应。 试探,总是得从小事上慢慢来。 他们不能让皎月公主的消息来源,成为天机谷。 并且笃定,一旦詹添告诉了他,他就一定会告知公主。 司空瑜背对着詹添,眸中震动翻涌。 这个消息,能让他不顾谷中安危,也要做出告诉公主的选择。 那么,必然事关重大、危机重重。 ----
第48章 闹剧 灰衣人的身份背景,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复杂。 或许,也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司空瑜回身,落座。 抬眸,“那你今日来,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詹添捧着茶水饮了一口。 语气平静:“有隐族对皇家出手。” “天机谷如今,不是已与皇族无关?” 杯盏轻轻叩响桌面。 “少主您也说了,是如今。” 司空瑜立刻反应过来,皱眉,“你是说……先帝?” 詹添颔首。 司空瑜:“你说的隐族,是人称坐地虎的盗墓家族?” 先帝能有什么事,如今也只剩一个尸身了。 詹添:“谷主拜托您留意先帝尸身的下落。” 司空瑜若有所思,“好。” 曾赠出天机诏书的帝王,天机谷还是有几分责任的。 人死灯灭,也只余这不多的几分了。 先帝死得荒唐、仓促,生前荒淫无度、嗜杀成性,骤闻死讯,连最坚定的正统拥护者也未言一句死因可疑。 就这样让他尸身颈脖上那道剑痕成了公开的秘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也都装作不知道。 那些不顾性命只认天理求对错的人,血早就染红了太液池,尸身腐朽。 是先帝自己手中的那把饮忠直之臣热血的剑,封上了所有人的嘴。 放眼四野,就算只在京畿之中,就有无数人的恨意足以支撑去盗取尸身、挫骨扬灰。 世人谋利,隐族也不例外,真有人出了巨款让他们出手,他们自然会做回这个老本行。 …… “他们开价那么高,若传了出去,京中没有几家有这样的家底,我们岂不是露了马脚?” 一片幽暗中,响起低语。 此处是城东,一处宅院的后墙边上。 往外是一片林子,嫩绿的新叶在隐隐绰绰的月光下只余墨色。 地面上高低不平的土壤上,一片模糊不清的暗影。 说话人的脸露在月光的缝隙中,看模样声音,正是邓延翌。 他低着头,言语小心翼翼,姿态尽显恭敬。 他对面之人一身墨黑,隐在暗处,辨不清面容。 听闻此言,嘴角咧开,溢出一声声嘶哑刺耳的笑。 “怎么,你怕了?” 邓延翌立刻摇头,“为您万死我都甘愿,只是担忧您的安危。” 暗中人啧了一声,“让他们闭嘴不就行了。” “这……万一以后还得用到他们……” “你看着办喽,”他冷道,“我只管问你。” 邓延翌跪了下去,双膝重重撞上地面。 暗中人向前,走了出来,微弱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才看到原在暗处看不清的面容是因为那层覆在脸上的黑色面具。 全身的黑,原是深一些的灰色。 错身刹那,他脚步顿住。 幽冷的语气刺骨,“不然,就让你下去陪他。” 邓延翌浑身重重抖了一下,用力叩首,“属下不敢。” 这个“他”,就是被眼前人亲自射杀。 有任何暴露组织的风险,不惜代价,都要被摁灭在萌芽时。 人命,算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 邓延翌起身,眼前人已不见踪影,他一步一步走出这一处角落。 绕过湖边荒草,院前一个鎏金牌匾四分五裂碎在阶前。 拼在一起,名为,松鹤堂。 这里,正是已死的松大监,松鸣鹤在宫外的故居。 已经被发现、查抄的故居。 而已经被查出来,挪到将军府,计划着要重新下葬的先帝尸身,此刻却整个儿放在正堂中。 尸身只剩白骨,一处一处,都是刀劈火烧的痕迹,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 不是挫骨扬灰,可这样,似乎也不差什么了。 每块骨头,都被用特殊的东西粘合起来,近看是透明的胶状物,隐约间似乎还在蠕动。 抬来尸身之人的话仿佛还响在耳边,“可要警醒些,别坏了主子的阵。” 不知是否为真,古老的传说中,这样刻骨的痕迹,足以禁锢一个一年内的新魂永世不得超生。 生死之事,无人验证,可他们主子深信不疑。 不惜代价,也要将这样的刑罚加诸在一件死物身上。 邓延翌蹲在尸体旁边,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让人家将尸身白骨偷出来,现在怕泄露消息,又要杀人灭口。 可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着人家盗墓的本领。 杀人容易,可人都死了,他又从哪儿找那些专精盗墓之人呢? 他将白骨抬起,放到一个长长扁扁的盒子里。 也可说是棺材,只是四四方方,没有棺材的形状。 盒子底部有数根金绳,他一个一个系过去,将全身所有的骨头都固定好。 盒盖里侧,密密麻麻刻着深红色的符文。 邓延翌将盖盖好,又拿来黑色的束带一圈一圈紧紧缠绕。 夹着这个盒子,穿过堂内,打开里室的暗门。 地窖没有楼梯,伸手不见五指。 邓延翌轻轻一跃,稳稳落在下面。 他对这里非常熟悉,熟悉到不用点灯,也能正正好寻到中央的位置。 放下长盒,不偏不倚将立在墙边的铁锹拿到手中,亲自动手挖了起来。 挖出一个与长盒长宽相差不多,更深一些的土坑,将盒子放了进去。 又拿铁锹将挖出的土盖回去,用力拍实。 脚踩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从暗门上去,邓延翌回头,仿佛已经能感受到其中阴冷的气息。 埋葬尸骨的地方是特意挑选过的,为京城当中至阴之地。 这也是当初松鸣鹤买下这座宅子的原因所在。 先帝活着的时候,主子拿他没办法,先帝死后,主子便用尽一切方法,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在邓延翌看来,这更多是一种心理安慰。 …… 后半夜,月光被薄云遮住,只剩下朦胧亮着的一圈光晕,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 詹添提着一盏白纱灯,烛光随着步伐吱吱呀呀地晃来晃去。 只够照亮这一隅。 光亮碰到了门槛,木门打开。 詹添回头。 “少主,您当真不回去吗?” 司空瑜的神色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他缓缓摇了下头。 路一旦选了,便不会回头。 司空瑜温润的声音带上几分艰涩,缓声:“劳你代我向师父问好。” 天机谷的处境不容乐观,混沌里摸着石头过河。 这个关头,不孝徒儿却不能陪在师父身边。 詹添笑了,“谷主让您保重自身便好。” 司空瑜点头,不再停留,转身进了屋。 詹添望着少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白纱灯沿着宫道缓行。 原路出宫。 巍峨的皇宫建筑群似屹立不倒的巨兽,天边熹微,待红日冉冉升起。 世上不肖子孙又何止一二。 皇帝漠然听着舅父派来人的回禀。 他甚至有些烦,烦先帝死了都有这么多事。 可笑脸却不曾垮下,溢美之词张口就来,感谢舅父不辞辛劳。 来人谦卑的表象里藏不住傲然,大言不惭替镇国大将军谢过皇帝。 在皇帝的可以纵容下,镇国大将军一系的人,日渐嚣张逾越。 礼部几乎日日都有能上书弹劾的新话柄。 镇国大将军以为是皇帝不顾是非,执意偏袒,他也安然享受着这份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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