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还要让朕等多久?” 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却让胡皇后打了个颤栗,她垂下眼帘,“臣妾、会尽快。” “皇后与朕做交换,朕可是立马就兑现了答应皇后的事,准你父亲卸甲归田。可皇后呢,拖了有多久?”圣上轻笑,五指慢慢收拢,“皇后,说个期限吧。” “琼阳公主十七岁生辰,下个月底!”胡皇后脱口而出,脖子上的大手松开,她扭头就是一阵咳嗽。 男人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开,由宫人伺候着穿好衣裳后,撂下一句“朕等着皇后的好消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延春|宫。 胡皇后伏在床边干呕,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在恶心。一张脸煞白,两只泛红的眼睛泪汪汪,贴身伺候胡皇后多年的兰月嬷嬷见了,心疼得不行。她拿来药膏为胡皇后涂抹在脖子上。 胡皇后抬手让宫人们退下,只余兰月嬷嬷。她靠在床头,由着兰月嬷嬷给她擦药,没什么力气地问:“宁常在那边如何?” 兰月嬷嬷压低声音回道:“几位太医把了脉都说是个男胎。” 胡皇后笑出声,煞白的脸染上几分不正常的红晕,看来是连天意都站在她这边。 可这事到底冒险,若没成,那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兰月嬷嬷觉得还可以再劝劝,“娘娘,老奴觉得您这个皇后当得挺好的。” 胡皇后苦笑,“嬷嬷,我受够了。” 这个皇后,她当够了。 穆亥此人,她也忍到极致了。 大概只有老天爷知道她有多想趁穆亥闭上眼睛的时候,将刀捅进他的心口。 泪水无声地划过眼尾,胡皇后闭了闭眼,声音沙哑道:“最后不能成功也没事,至少我做了。只是到时候要苦了嬷嬷,和我一起上路。” “娘娘这话说的,老奴本来就是随您生,随您死。”兰月嬷嬷擦完药,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 胡皇后握住兰月嬷嬷的手,轻声道:“嬷嬷,我有预感,穆亥这个皇帝当不了太久。” - 帝京连着下了三日雨,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沁人心脾的湿润,但和夏日独有的闷热交织在一起,直叫人心烦意乱。 今日该是收到小十五来信的日子,可锦杪从天亮等到天黑,也不见信。她担心小十五在外边出了事,想找个人问,却又不知该找谁。 晚膳时,锦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她望着漆黑的夜色,希望一眨眼的工夫就有人将小十五的信送到她面前。 可是她等啊等,夜深了,也不见有人给她送来小十五的信。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了。 锦杪拖着疲惫的身体向湢室去,走了没几步,外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猛地回过头,向门口看去。 前来禀报的下人跑得急,来不及把气儿喘匀就说:“殿下,宫里来了人,说十五爷失踪了!” 这一瞬间,锦杪耳边嗡嗡作响得厉害,她看见下人和裴臻张嘴说着什么,可她什么也听不见。 短短几息,仿佛过了有大半辈子那么久,锦杪回过神,捂着一阵阵抽疼的心口难受地喘着粗气。 少女脸色惨白如纸,双眸黯淡无光,额间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裴臻一将手伸过去,少女犹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牢牢抓住了他。 裴臻忙从怀里取出药瓶,倒出一小粒药丸送进少女嘴里。服下后不过片刻,少女脸上慢慢有了血色。他松了口气,不自觉唤了一声殿下,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锦杪无力地倚在裴臻怀中,“备车,我要进宫见父皇。” 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锁,除非发生十分紧急的事,否则不能开启宫门。 但宫里在这时候来了人传话,可见圣上对琼阳公主的疼爱。 锦杪到了宣室殿,从圣上口中得知小十五在办事途中遭遇歹人袭击,坠落悬崖,但是因为没找到尸体,才称作失踪。 万丈悬崖,人掉下去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但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就还有生还的希望。 可是这点安慰,根本挡不住滔天的痛苦。 锦杪跪伏在地,泪流满面,贝齿紧咬下唇,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哭声。 单薄的身姿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该要用上十二万分的心思去呵护才对。 圣上若有所思地捻着掌心的五线菩提念珠,缓缓道:“夜深了,就留在宫中好好歇一晚吧。” - 锦杪去了琼阳宫偏殿休息,但她一丝困意也无,只是安静地坐在床上抱紧自己流眼泪,满脑子都是她和小十五的点点滴滴。 直到天将明的时候,锦杪才有了困意。 少女就那么坐着,脸枕在膝上,睡着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睫毛上还坠着泪珠,白净的小脸也早就哭红了。 裴臻心疼地叹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抱着少女躺到床上,给她掖好被角后,又端来热水,打湿了帕子轻轻擦拭小脸。 做完这些,裴臻轻手轻脚离开偏殿,去了琼阳宫的小厨房吩咐做些清淡的早膳。 等他回来时,偏殿外站着冯总管。冯总管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裴臻薄唇抿紧,视线落在紧闭的两扇红漆雕花木门上,心里莫名不安。
第16章 圣上站在床边,垂眸凝视睡着的少女。娇嫩容颜落在漆黑不见底的一双眼里,掀翻了其中的虚伪和善,让深藏在底下的占有欲显露出来。 圣上猛地捏紧了掌心里的五线菩提念珠,另只手慢慢抬起,从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轻轻划过。 就这般似有似无的触碰,也叫男人着了迷。男人细闻自己的手,享受地眯上了眼睛。他越闻越觉得手上沾了少女身体的甜香,一副沉醉迷离的模样。 琼阳…… 圣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喃喃。与此同时,他将方才触碰过少女的手一一放进口中仔细舔舐,似是品尝到了人间至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连少女小心翼翼睁开的眼睛,也没有注意到。 锦杪心跳如擂鼓,她将眼睛闭得紧紧的,但又怕圣上察觉到她醒了,于是翻了个身,面朝里。 恰好这时身后传来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锦杪装作被吵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慢腾腾翻了个身。看见床边的人,她讶然道:“父皇怎么在这儿?” 说罢锦杪就要起身行礼,圣上捡起五线菩提念珠重新捏在手里,让她不必多礼。 “朕下朝过来陪贵妃用早膳,但贵妃还未醒,朕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不料将你吵醒了,朕向你赔不是。” “父皇言重了。是儿臣自己睡饱,并非被父皇吵醒。” 没想到圣上竟然有向她道歉的一天,锦杪颇感诧异,以致于她暂时忘了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 圣上话锋一转,提到穆锦泽,说他已经加派人手搜寻,相信很快就能将人找到。 一想到小十五坠崖,生死未卜,锦杪就被铺天盖地的痛苦包裹住,让她没空去想别的,连圣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等到用早膳时,锦杪轻轻尝了一口粥,脑海里蓦然浮现圣上舔舐手指的一幕,登时将她恶心到干呕,一张小脸霎时没了血色。这顿早膳,她是一丝胃口也无。 裴臻捏着绢帕给少女擦拭嘴角,担心道:“可是味道不合殿下胃口?奴才这就去让厨房重做。” “我想回公主府了。”锦杪摇摇头,沙哑的嗓音里含了几分哭腔。这个地方,她现在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少女眼尾发红泛着湿润,眼里盈满了哀求。大晟最尊贵的公主,此刻像只被抛弃的幼兽,无助可怜极了。 裴臻感觉出少女在害怕,一个大胆的猜测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 回到公主府,锦杪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从湢室出来,她魂不守舍地躺到床上,将锦衾往身上一裹,整个人埋进去,闷声闷气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们轻手轻脚退出了寝殿,裴臻却没动。他看向床上鼓起的小山,走过去,俯下身温声道:“奴才得了个甚好用的养肤膏,殿下可要试试?” 鼓起的小山分毫未动,里边的人也像是睡着了般。 裴臻耐心道:“听说擦了这个养肤膏,肌肤就像剥了壳的水煮蛋一样白嫩,殿下当真不试?” 锦杪爱美,对于这样的好东西,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但她这会儿又不想理裴臻。 于是,一只玉手伸出被窝摊开,示意东西可以给她了。 奇了怪了,这养肤膏怎么温温热热的,摸起来还软软硬硬的? 锦杪摸了又摸,确定这根本不是什么养肤膏,气得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凶巴巴地将裴臻瞪住,“谁给你的胆子戏弄主子?” 哪里有什么养肤膏,分明就是他的手! 锦杪狠狠甩开男人的手,但是没甩开,因为让裴臻给握住了。她使劲拔了几下没拔|出来,用另一只手去掰,结果另一只手也被裴臻给握住了。 没办法,她只能露出最凶的样子吼裴臻,“你到底想干嘛!” 少女长了一张无害的脸,她再怎么凶,也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可以说是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裴臻看着少女生气的脸,视线往下,落在抓伤了的脖子上,目光变得严肃,复又盯着少女的眼睛,“殿下可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不知道你指哪句!”锦杪使劲扑腾了两下,蹬开被子,用脚去踹裴臻。 裴臻反应很快,轻而易举就将人压制住。 “反了天了你!哪有奴才这么对主子的?给我把手松开!”锦杪挣扎无果,气急败坏,直接一口咬在裴臻手上。 裴臻仍旧没有松手,他一声不吭看着少女发狠将他的手咬出血。 锦杪尝到血腥味后松了口,抬眸见裴臻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她心里没由来地有些发慌,总感觉裴臻要收拾她,再看深深的牙印,更慌了。 锦杪觑了眼裴臻的脸色,轻咳一声嘟囔:“谁让你不松手的?看吧,流血了吧。” “奴才承受殿下的怒火是应该的。”裴臻淡淡扫了一眼手上流血的牙印,目光拂过脖子上的抓伤,和怯生生的目光对上,“殿下说自己怕疼,可殿下对自己下起手来毫不留情,以致于奴才不知殿下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如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话虽这么说,但男人毫无认错姿态。 罢了,跟个奴才计较做什么。 锦杪两只手重获自由后,拢紧衣领,将脖子盖住,“我困了,你退下吧。” “殿下擦了药膏再睡。” “上次你给我的药膏还有。” 裴臻没理会这句话,将从袖中拿出来的药膏拧开盖子,指腹沾上一些。他抬眸问:“殿下是希望奴才将您打晕了再擦,还是就这么让奴才给您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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