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子,我们走吧。” 睿贝子自然没有意见,沈星语走出茶楼的功夫想通了一件事。 “睿贝子,我可能要离开这里,阿迢交给你了,等我安顿好了,我再来接她。” 睿贝子眉头蹙起来,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花了那么多精力打拼出了如今的规模。 若是去到旁的地方,不是又要从头开始? “你也不必太忧心。” “我那晚同他谈过,他应当不会伤害你。” 沈星语只想离顾修远远的,道:“贝子不必担忧,我有钱也有挣钱的能力,不会再过回刚逃出来的那种日子了。” “我只想过安生日子。” “您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 茶一口没碰,花也躺在漆盘里,他放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顾修目光停在□□上,凝了一瞬,抬手将花拿起来,放进鼻尖。 地不要。 茶不喝。 连花也不要。 但凡是他送的,她都不要吗? 他将花小心放在怀里,端起茶杯,仰头一口饮尽。 清冽回甘的茶香,他喝出了苦涩的味道。 他打马,满腹心事的回到镇国公府,叫绿翘找了一只宽口花瓶出来,里头装上水,这才将怀里的晚山茶拿出来,放进水中,掌心掬着水面,淋在花叶子上,清凌凌的水面,映着他眼底的薄脆。 他果然知道时自己。 他和这花,都是被她遗弃的。 不想再看一眼。 小婢子过来禀报,说是袁大人过来了,绿翘目光跳过槅扇看向里头的影子,向来斡旋在诡谲朝堂,只握剑提笔的手,此刻一捧捧掬着水,淋在花瓣上,露珠顺着花瓣滚落,一遍遍周而复始,做着这种单调且没有意义的事。 绿翘珉珉唇瓣,走到内室外禀报,“爷,袁大人过来了。” “安排在了垂花厅。” 袁心亲眼见了顾修这三年多是怎么过来的,原本以为那晚审完书娴,他去了沈星语的院子,已经同佳人再续前缘,他以为顾修这两日没在衙门出现是小夫妻小别甚新欢,没成想,刚刚从崔侍郎处知晓,他至今居然还连沈星语的面都还没见过! 他一眼扫见顾修眼底的红血丝,蹙折的眉眼:“大人还没将人接回来?” 一个人在这自苦,这不是傻? 顾修倒是想将人接回来,他恨不得那晚漏液将人接回来摁在床上。 他早就受够了一个人的日子! 他想见她,想同她说话,他想她想的发疯。 可她连培育的花都不让进镇国公府。 以她如今的想法,见了面,也只会说一句:“我不愿意。” 他不想再听一次。 抵唇咳一声,“你过来是朝廷上有什么事?” 袁心将事情抱上来,顾修略考虑了一会,给他指了路,让他去办。 袁心同顾修半是下属半是兄弟,也没什么忌讳的,便道:“大人还是应该尽早将人接回来,搁在外头算是怎么回事?这人在府里,才有机会接触,接触才有机会,您说是不是?” 顾修捏捏眉心,“我想让她心甘情愿,自己回来。” 袁心:“那她要是一直不心甘情愿回来呢?” “难不成你还一直放任她在外头?” “当然不!”顾修薄唇勾起,眼里透着疯,要将人吃下去的样子:“她就是成了灰,也只能葬在我顾家的坟头上。” 她暂时不想回来,他可以多点耐心纵着她,让她多玩一阵。 但属于他的印章不能少。 “双瑞,将绿翘,还有少夫人常用的东西都送过去。” “去库里将最好的东西全送过去。” 袁心瞪眼,他家大人向来不拖泥带水,怎么这点子事这么怂。 “这女人一出去,心就是野的,你就强势将人带回来,锁在院里,她一个弱女子还能跑的了?” “现在不愿意有什么关系,接回来在府上慢慢哄着,日日对着,时日长了自然就乐意了。” 顾修见识过沈星语的倔强,不想再伤她,摆摆手:“我不想勉强她。” “你别说了,去做你的事。” 双瑞要亲自去珍宝阁挑选东西,俩人一道结伴出镇国公府。 “咱们爷可太宠夫人了,”双瑞道:“我还没见过谁能让爷大人这样苦恼过。” 袁心手背在身后,跟着道:“是啊,我一个男人看着都感动了,这女人可真够铁石心肠的。” 双瑞亦深有同感,“咱们大人容易吗,废了这么多心思才将人找回来,这三年,遭了多少罪。” “前儿个白大夫刚给配的心绞痛药丸,今儿个已经吃没了。” 他眼眸中有深深忧虑:“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他叹道:“以前少夫人那样喜欢我们爷,怎么就能这样狠心,三年多杳无音讯。” 袁心顿住脚,转过身子回望回去,顾修站在海棠树下,白色裳衣映着他绷的雪白的下颚线条,苍白的像是一捧快化了的雪。 他认识的顾修是在朝堂上意气风发,漫不经心间便可让樯橹灰飞烟灭,即便是帝王,他也能反向拿捏。 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喊一声,“顾大人。” 怎可为一个女人牵肠挂肚,自苦至此? “……罢了,这恶人我来做。” 双瑞没懂这话题为何跳跃的这样快,“什么恶人?” 袁心在他背上轻轻一拍,“你就等着世子妃回来,同大人和好如初吧。” - 院子花园里,书娴垂着眼皮,左手扶着研磨的小石槽,石槽里是牡丹花瓣,右手握着倒杵锤捣,眼睛虚虚垂在地上并没有焦距,眉头轻轻蹙着,这一看便是有心事的模样。 沈星语暗道自己粗心,之前没发现这一样,放轻脚步走过去,俯下身靠过去,“他找过你了?” 捣锤垂到拇指上,拇指上传来一阵痛感,书娴惊呼痛,甩了好一会手上的痛感才缓住。 “你说谁啊?” 沈星语嗔她,“还跟我装。” “我看你这手是砸轻了。” 书娴讪讪,“你都知道了?” “顾大人见过你了?” 沈星语一张脸还绷着,“你只说你知道的。”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书娴道:“是顾大人不让我说,你都不知道,前儿个夜里,我们吃酒正高兴呢,你上个楼的功夫,一把刀就抵上我了。” “有那么长呢!”同比了个很长的形状。 “也是我那个馊主意吧,他们以为你我是真夫妻,我被掳到了大理寺,那官爷拿烙铁审我,这我哪受得住。” 她颇有些歉意,“我怕疼,就这样叛变了。” 沈星语完全不知道书娴还经了这样一遭,但一想到顾修那强势的性子,这还真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我也不是怪你。”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 “你没事就好。” 书娴:“你怎么想?要回去吗?” 沈星语摇摇头,“不会。” “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书娴深感自己就是只小蚂蚁,或者是这些花,这些高位的人伸伸手,便能将她折断,“你能怎么办?” “我们又能怎么办?” 沈星语目光凝在花朵上,桃花眼中滚过沉郁的暗色……她也只能逃了。 “东家,门上来人了,自称是镇国公府的,还说……”门上有些难以置信的道:“说是您曾经用的婢子,叫绿翘,还带了许多东西,光是箱笼就装了十几个。” 顾修无数次将上京翻了个遍寻找沈星语,这桩事被编了个无数的版本和话本子,谁还没听说过鹿鼎公顾大人同妻子堪比话本子的爱情故事。 门房到现在还难以消化掉这个信息,难不成,他们东家就是那个被一等鹿鼎公掘地三尺找了许久的原配妻子? 沈星语怔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费劲心思瞒住自己的死讯,她难以想象,盛如玥要是知道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你去回话,就说她们搞错了,让她们回去。”她冷淡的回。 “嗯?”见门房不懂,沈星语加重了语气。 “知道了,奴这就去回。” 门房回了大门,笑着将沈星语的意思转达,绿翘得到的命令是只在这边伺候沈星语,什么时候沈星语回去,她才回去,自然也不肯走。 她准备打持久战,“您去告诉少夫人,爷已经将我撵了出来,奴已经走投无路,在这等她,直到少夫人愿意见我为止。” 是夜,袁心来到这院子,远远看见书娴并两个小厮和十几个排在门口的箱笼,冷哼一声。 这恶人,他今日做定了! 沈星语早就收拾好了包袱,带上了银票,阖眼在榻上养精蓄锐准备夜间逃跑,忽的,听见粗暴的破门声。 “夫人,您看您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将您这府上的人都绑去大理寺?” 卑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星语咬碎了银牙! 她去抽屉里找了一只手指长的匕骨绑到小腿上,裙子放下来,外人便看不见。 打开门出来,袁心手中拎着一根拇指长的粗绳,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夫人,得罪了。” 沈星语脚步往后踉跄一退,面色苍白,顾修真的要将她像畜生一样锁起来吗? 顾修对这一切浑然不知,袁心支配了杨文兴晚间陪顾修饮酒。 “一醉解千愁。” “大人,这是最好的花雕酒,在地下埋了五十年,口感甘醇,饮了这酒,保证您今夜睡眠无忧,一觉到天明。” 黑色的酒瓶子躺在手心,顾修垂下阴郁的眼,一觉到天明。 这三年多,他每晚梦中皆是她。 醉酒时的梦更真切,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她唇上的温度。 他已经不记得安枕的滋味是怎样的。 拆了酒瓶上的红泥封,仰起脖颈,清冽辣喉的酒都不觉得烈。 比不上心上的烈。 饮了三瓶酒,他颤巍巍的踉跄摸进朝辉院的上房,这里日夜染着她钟爱的香,有属于她的味道。
第78章 “珠珠。” “出了什么事?” 听见破门声的书娴从房间里出来往这边走着喊道。 “夫人, 属下得罪了。”隔间里,袁心立在沈星语对面,九尺大的汉子, 烛火拓出来的影子如一座山黑沉沉压着,他将手中的绳子塞回袖中, 算是给了沈星语一个脸面,“希望您别出声,体面的跟我出去,闹起来您的面上也不好看。” “我只是想让您回您该去的地方,不会损伤您,我不想伤妇孺, 惊扰了您院子里的人,伤了谁,那就不好了, 您说是不是。” 袁心是那种极为凶狠的酷吏长相, 四肢粗壮, 他一个巴掌拍过去就能将女子拍飞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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