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他为什么不用武功吗?” 白大夫按着顾修的吩咐道:“他中了别人的圈套,中了毒,还在找解药,暂时不能使用。” 原来是这样,沈星语耐着性子等白大夫又重新给曹氏号脉开方子离开,这才重新问绿翘。 “你告诉我,夫人这病,对世子爷发过吗?” “那时候他多大?” 绿翘珉珉唇瓣:“若是您想关心爷,您一会去看他,何不亲自问爷?” 沈星语眼睫垂下去,抿着唇瓣不说话。 “您还不知道吧,以前房里的紫鸳成亲了,怀了孩子,上个月难产过世了,孩子也没保住,我们都给她凑了钱,这院子,先是您走了,后来是丹桂走了,阿迢走了,我现在一想,好像那时候您带着我们几个玩就在昨天似的。” “那时候多好啊。” 沈星语垂眸想了一会,没说话,终是来到正房。 “有什么事?” “你在外头外说吧。” 顾修的声音透过花鸟鱼屏风传过来,沈星语听他主动说让自己在外面说话,那股子尴尬和别扭反而减退,自在很多,珉珉唇:“谢谢你之前护着我。” “我就是想来看一下,你还好吗?” “没事。” “你中了毒?暂时没有武功?” “解药已经有眉目了,过些日子就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就好。” “时辰不早了,我现在命人送你回去。” “那好吧。”
第92章 沈星语回来, 睿贝子刚带人将她院子简单粗略的收拾了一遍。 同上一次刺杀不同,这一回门窗具损,连几都没有一只是完好的, 就算这院子已经里里外外用水冲刷过,空气里还是浮着一层粘腻刺鼻的鲜血味道。 沈星语踩着一地水渍进来, 院子里的花都毁了,花枝倒了一地,花冠零落成泥,秋千的木头也断了,只剩光秃秃的一截柱子杵在院子里。 “这里不适合再住人了,去书娴那边的院子吧, 她和阿迢还等着你呢。” 这里死过那么多人,沈星语自然没那个胆子住凶宅,就是想到自己这小院子花那么多钱和精力弄的, 还怪可惜的。 “我不住, 就是看到这么晚了这里有人就下来看看, ”沈星语道:“没想到她背后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暗卫,她为了抓我也是拼命了。” 上次见识到盛如玥派来杀自己的人, 似乎并不是睿贝子的对手,她以为这次自己能平安, 叫曹氏过来,只是想让她亲眼见识到盛如玥狠毒的一面。 这次睿贝子的人却没招架住,那时候她意识到自己怕是逃不掉,匆忙之中将曹氏换上阿迢的衣服, 给自己换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倒是连累的曹氏旧病复发。 “贝子,你这次的人是不是都折光了?”沈星语眼中都是歉疚:“你帮我这么多, 我这辈子也报达不了了。” 像那种级别的高手,应该不是有钱就能请的,不知亲王府花了多少代价才训练出这样一支队伍。 睿贝子不太自然的避开目光,低声,“其实我能做的并不多。” “已经很多了,”沈星语道:“你那些侍卫安葬在那里?我明日想去祭拜他们,虽然说我还是被抓走了,但他们真的尽力了,你不要怪他们。” 想到那些人为了护她无一生还,最后倒下的那个,身上戳的都成了刺猬还挡在她身前,死死抓住她的手,不让那些暗卫带走他。 最后那截手臂生生被砍断。 睿贝子道:“我明日带你去祭奠。” 想到这院子里死过的人都是为了保护她,沈星语觉得这重重黑影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进去转了一圈,再出来又道:“安置他们家人费用的事我来出吧。” 睿贝子自然没有意见,沈星语同他分别。 沈星语进了院子,书娴和阿迢两个人都成了呆瓜,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沈星语两只胳膊分开,左拥右抱的笑,“没事了没事了,这件事彻底过去了。” “仇敌已经过世,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书娴狠狠拍她屁股,“跟你这女人过日子也太吓人了!” “你们这什么狗屁贵族生活!这狗屁日子也没比青楼安稳多少……” 沈星语摸摸鼻梁,好像还真是,自己身份这暴露才几天,已经差点死了几回了。 荣华富贵,到底富贵在哪? “说起来,你们月影楼下面居然有个地下宫室,这次刺杀我们的暗卫都是那里头的,以前是废太子的势力。” 书娴像是被雷劈了,“不可能吧!” 沈星语道:“真的,月影楼现在已经封了,花娘都被请去大理寺调查了,估计老鸨肯定是头目之一,大概是怕有漏网之鱼,今晚那些客人也被抓了去审。” 书娴回忆过去青楼里的那些细节,高官特别多,那次她被废太子凌虐,废太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讲事情传出去,原来那就是他的地盘。 她以前以为花娘封了她的嘴是为了生存,合着原来废太子就是她的主子,现在想来,月影楼很多头部的姑娘或是琴棋书画,或是诗书文章,或是聪慧睿智,亦有不谙世事的纯澈,很多都是为某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喜好定制,故而月影楼出入的达官贵人数量惊人,上京高官,大概有半数都是月影楼的长客。 原来花娘也不是为了钱,为的是这些大臣手中的消息。 她有些后怕的摸着胸膛道:“幸亏我从小就胸无大志,没有做头部姑娘的想法,否则,那我现在怕是也得在牢里。” 她最怕疼了!受刑什么的很吓人。 花楼里的好苗子从小就会重点培养,当然,与之对应的吃穿待遇也是最好的,伺候的也是极有身份的人,书娴从小胸无大志,并不像旁人羡慕头部姑娘的风光,一直在应付着完成差事,故而一直都是最普通的那一类姑娘。 她道:“人这福运,还真是说不准。” 她提了裙摆一溜烟跑上楼,再下来抱了两个红泥封酒罐子下来,塞一只给沈星语:“大难不死,必需得庆祝一下。” 阿迢比画:“为什么我没有?” 书娴:“你去弄杯葡萄饮子。” 阿迢没脾气的去厨房弄了几杯饮子并几样小食回来,书娴已经在廊下铺好了油毯子,插了几瓶花,木制楼梯给她踩的咯吱作响,上下来回搬了不少花枝灯过来,桑皮纸晕出一圈光晕,被风吹的光影晃啊晃。 盛如玥压这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除去,沈星语亦轻松,清风明月,歌舞助兴,笑闹着酌到下半夜,三个姑娘都累了,迷迷糊糊倒下来,天将白之际,忽的,夜空中炸出一道沉厚悠扬的钟声。 沈星语惊的从地上坐起来,寻着钟声的方向看去。 书娴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起身,“出了什么事了?” “这是官府的钟声,不是又发生什么变故了吧?”天可怜,她才过了一夜的安生日子! 上头这些贵人可别再闹了,她这种小蝼蚁就想过个安生日子啊! 沈星语数着钟声,似乎还有鸣鞭声,这轮钟声过后,身后亦响起钟声,沈星语背过身子看向身后钟声方向,那是护国寺云烟寺的钟声:“宫中二十七下停,寺庙喝,这是……帝王丧钟。” 掀了被子下床,站到栏杆边,垫足远眺,目光穿过一片人字屋脊,街上纵横列队的官兵处处戒严。 “你做什么?”书娴见沈星语忽然转过身去翻着衣柜问。 沈星语寻着素缟扔到床上:“我要出去,棚祭你来弄,千万别出差错。” - 头一夜,月影楼,内官催促了三次,“殿下,陛下还等着您呢,去迟了怕是三皇子那边会有动作……对您不利啊。” 九皇子珉珉唇,终于是返回到皇宫。 “殿下,半个时辰前,三皇子来过。”御阶上,内官低声提醒九皇子。 九皇子眼帘阖了一下,目光在地砖上顿了一会,撩起衣摆走了进去。 老皇帝这辈子前半生一直被护国公压制,恨他入骨,那支一直没有踪影的玄羽卫更是他的心病,没成想,这支队伍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在太子妃盛如玥这个柔柔弱弱的后宫妇人手里! 他支着已经病入膏肓的年迈身姿,靠在引枕上,阖着眼皮闭目养神,九皇子从外头进来,撩起如枯树一般的眼皮。 免了九皇子的请安声,这才道:“事情进展如何?” 九皇子呈上那支玄羽卫的令牌,“暗卫已经窸窣落网,哪个花楼便是护国公一手建立的情报信息网……” 老皇帝这辈子的心结终于了去,纵满沟壑的眼角折起蜿蜒笑意,他起了身,九皇子自然的伸手去扶,听见老皇帝闲话家常一般的亲密语气道:“这里也没外人,你我不是君臣,只是父子。” “依你来看,这事,顾修究竟有没有参与?盛氏一个女子,真的能有本事悄无声息将玄羽卫弄到手?” 九皇子道:“这件事本就是他查出来的,若是他要有心吞下这支暗卫,又怎会惹出来,盛氏她……” “确实有几分本事。” 老皇帝偏过头,目光和蔼,“你就对顾修一点不起疑?” “顾大人一直是父皇的心腹,儿臣观他心怀天下,为人表面看着冷情,却实在是个长情之人,亦有大软肋,至今连子嗣都没一个,”九皇子笑道:“父皇的眼光极好,儿臣亦觉得顾大人可用。” 老皇帝被扶着走向露台:“你对他评价倒是高。” 九皇子道:“儿臣自幼受父皇教导,许多事同父皇想法一样。” “在这件事的眼光上确实一样,”老皇帝看着这皇宫夜色,温和道:“早早便将人笼络了过去,一道结盟,谋夺了这江山。” 温和的春风化作细细的冰渣子瞬间覆盖了原本的慈祥和蔼。 九皇子撩了衣袍跪下来,“父皇息怒,儿臣不知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儿臣这太子位,是您给予的,从不曾有二心。” 老皇帝道:“你也不必急着否认,我只问你,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给朝臣什么交代?” 九皇子道:“对外就宣称是废太子余孽作乱,至于顾大人,虽说盛氏是出生镇国公府,但能缴获玄羽卫,本就是顾大人的功劳,功过相抵不追究。” “盛氏和淙儿,对外宣称染恶疾离世。” 老皇帝:“这盛氏如此不安分,犯下这滔天大罪足以杀九族,你不废她的太子妃位份,难不成百年之后还要同她同寝?那么大的动静,朝臣尽数怕是都知晓,你这瞎话能骗过谁?” 九皇子:“人死债消,儿臣不想再去同一个死人计较。” 老皇帝深吸一口气,“她给你带了那么大一定绿帽子!这样不贞不洁的女人,怎可入皇陵,去污染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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