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阿缨送的东西,偏偏朕什么都没有,阿缨不要朕和他们比,那阿缨要朕和谁比?” 柳渊直勾勾地望过来,眸子深邃幽暗,姜缨如被摄走了心神,呐呐不能言,四目相对,柳渊越靠越近,手指慢慢地探了过来,快要落到姜缨的唇上。 这一刹那,姜缨神思骤然清明,啪一声拍掉了柳渊的手指,有些无措地起了身,柳渊猛一清醒,随即撤开了身子,声含苦涩,“阿缨,是朕失礼了。” 姜缨张了张口,可怜她的脑子也就清明了一瞬,此刻里面全是柳渊那些嫉妒之语,纷纷乱乱的缠过来,扼住她的喉咙,叫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柳渊担忧,“阿缨,朕惊着你了?” 姜缨这才发出声音,“没有,陛下不要担心。” 柳渊松了口气,有些欣喜姜缨还肯和自己说话,从桌面上抽出新的纸和笔,放到姜缨面前,“阿缨,刚才是朕糊涂了,不该说那些话,你重新写吧。” 姜缨摇摇头,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只看着柳渊不说话,柳渊道,“阿缨若累着了,朕替阿缨写吧。” 烛火下,他摊开纸,捏起毛笔,一字一句地写起来,写得极稳,写得极快,写完了问姜缨,“阿缨要看看么?” 姜缨声音有些发涩,“不要。” 柳渊又变得好生平和,他甚至笑了一下,“阿缨你要给兄长写信,结果信是朕写的,你也不要看。”折好,转身放入那包袱里,他没有回头,拿起包袱道,“那朕回去命人给你兄长送过去。” 姜缨坐在桌后,直到他走到门口,才轻轻喊,“陛下……” 柳渊步子一顿,疑惑地回过头,静静地望过来。 他这个模样,姜缨见过很多次了,在东宫时的许多个晚上,他都会静静地坐着,姜缨不搭理他也不要紧,他就静静地看着姜缨,姜缨烦他这个样子,姜缨到离开都没能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坐着看她。 但在这一刻,姜缨耳边不停地重复着那声朕嫉妒他们,脑子里有什么蹿了出来,她望着柳渊的眼睛,一瞬抓住了那个稍纵即逝的念头,时隔多年,她有些明白柳渊的意思了。 柳渊每晚坐在那里并不是想做什么,他就是喜欢恪守许诺地守着姜缨,运气好的话,碰上姜缨主动进一步,他就像得了一个天大的奖励,为了这个天大的奖励,他可以守一晚又一晚…… 原来柳渊说的是真的,他好喜欢姜缨。 姜缨迟钝地悟到了这个事实,她起身绕开了书桌,往前走了两步,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渊,闭上了眸子,像以前去寺庙祈愿似的,在心中念道,奖励要主动要,主动要,主动要…… 念到第五声,柳渊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霍地醒悟过来,大步迈到她的跟前,“朕答应过阿缨,想什么就说什么,再不要遮遮掩掩的,朕不喜欢阿缨给兄长做新衣,不喜欢阿缨给兄长写信,不喜欢阿缨有这个兄长,阿缨可以不要这个兄长了吗?” 姜缨仍闭着眼,唇角一翘,“可以的,陛下。” 紧接着,她的额头上传来了轻轻的触觉,随后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她疑惑地睁开了眼,眼前已空无一人,只有扔在地上的一个包袱。 姜缨无语,白芙突然扑进来,大惊道,“陛下怎么了?我看陛下刚才走过去,意气风发的!” “不知道,在发癫吧。”姜缨捡起包袱。
第27章 26 白芙瞥见包袱, “给你京外兄长的新衣怎还未寄去?” “什么京外兄长?”姜缨坦然地拎着包袱走出书房,“你记错了,我在京外不曾有过兄长。” 白芙震惊,不得了了, 怪不得陛下意气风发, 他那水平竟然干掉了一个兄长! 白芙是个交际甚广的大喇叭, 在各处偷偷吹消息,不过一天,京中所有兄长姐姐们都知道了,那个善妒的陛下不知使了什么奇招, 竟能使一个兄长脱离了他们的大家庭!岂有此理! 尤其是兄长们在上朝时, 总觉得柳渊的视线一一掠过他们头顶, 像数萝卜似的一个一个数过,还有侄子外甥们压力也很大,觉得柳渊数完兄长就数起了他们, 指不定心里盘算怎么拔掉他们,哪儿远扔哪儿去! 众人出奇愤怒, 下了朝围在薛首辅身边,薛首辅无奈地伸展双臂, 比划着柳渊的身形,“陛下体格这么大。”伸出指甲盖叹息,“一碰到妹妹的事,心眼就这般小, 我们听天由命喽!” 众人大叫, “俗话说过河拆桥, 这河没过呢,就拆桥呀!” “也是, 目前陛下尚未求到妹妹,仍需要我们帮助,指不定我们误会陛下了!” “是这样没错,误会了!” 众人好会自欺欺人,哪里来的误会,柳渊在早朝数人头时,数着数着就愤怒地放弃了,这也太多了,朝中大半臣子都和阿缨做了亲戚,若以阿缨为中心修家谱,那得多厚一沓,他当即在心里冷笑,总有一天,在阿缨心里,你们都得靠边站! 姜缨的一个奖励让柳渊的自信过度膨胀,去姜府时举步生风,顾盼神飞,大步拐进廊下,眉眼间张扬笑意倏忽收敛,只敢唇边浮点笑,谨慎地克制情态,步步靠过去,“阿缨……” 此时才用过早饭,姜缨在廊下立着,手指勾着绣海棠花的帕子,绿色薄衫称出肌肤白皙,露出的一节脖颈随转头的动作勾出细腻线条,“想来陛下今日不忙,来得这般早。”也来得真巧,她正思虑太后那事呢,总得和柳渊提一下。 柳渊颔首,“想早见阿缨。”视线瞥及那绣有海棠花的帕子,眸光一闪,喉咙动了动,张口问的却是,“阿缨,朕背后的鞭伤要不要留疤?” 姜缨想也不想就道,“那自是不留的好。” “朕听阿缨的。” 姜缨纳闷,“陛下连这样的事也要问我么?” 柳渊点点头,心中道,要问的,还要问清楚,朕身上每一处都还有机会属于阿缨,不想以后阿缨见了不舒服。但这样的想法不能宣之于口,他目前还未求到阿缨,别再惊着了阿缨。 姜缨愣了一下,“陛下又不是小孩子,不懂得下决定。” 柳渊不置可否。 姜缨低头想了想,还是道,“陛下,我之前见了太后,太后应是避开行宫围兵过来找我的,她想见满满,陛下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柳渊面上浮出不悦,怪不得那日母后着急要他来姜府,合着已与阿缨商量好了,母后私自出行宫不说,还来打扰阿缨,便是他做得不好,阿缨会生气吗? 柳渊小心地瞥来一眼,却不知适才他脸色一沉,姜缨想的是陛下果真生气了,不由心头烦躁,颦起眉尖,不言语了。 这点模样落入柳渊心中,柳渊心道,阿缨生气了!忙道,“阿缨放心,母后不会再来了!” 姜缨哦了一声,心里叹息,不是她不帮太后,是柳渊不肯同意,她也无能为力,改日还是同太后说一声吧! 事情解决了,姜缨心头轻快起来,柳渊倒是抿紧了唇,有些紧张,虽说阿缨生气了,但机会难得,还是试试吧,他靠近姜缨两步低语,“朕求阿缨件事成吗?” 清雅香气惹得姜缨鼻尖一动,“何事?” “求阿缨陪朕去灵谷寺。”柳渊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缨面有讶然,手指勾着帕子犹豫不定,柳渊又道,“阿缨……” “今日不行。”姜缨下了决定,旋身离了柳渊两步,“陛下,我今日忙着呢,没空陪陛下去,陛下自个儿去吧。”疾步走了。 柳渊何止是失望,更是神伤,分明之前阿缨还为他舍了一个兄长,今日却不同他去灵谷寺,好似一会儿离他近了,一会儿又离他远了,又好似捧着他的心吹了吹,转身又把心踩脚底下了。 姜缨不去灵谷寺,柳渊也不想去了,他快步追了过去,到了拐角处,传来温舒清的低笑,“我和长公主等了姜姑娘好一会儿了。”还有长公主的声音,“今日别理皇兄了,我们去划船吧,醉心湖的莲花开得可好了。” 柳渊听到姜缨的回答,“好。” 柳渊靠着墙壁,胸腔内妒意如火,面容都要扭曲了,为什么要不理朕?温舒清对阿缨没那么好,阿缨也要理她么?为什么阿缨这么听皇妹的话? 柳渊一颗心酸得发胀,疼得厉害,他很想大步迈出去,和姜缨说同朕去灵谷寺,可迈出一步又缩了回去,在阿缨心里,他如今能抵过温舒清和皇妹吗? 柳渊不确定,越是不确定越是备受煎熬,他还是疾步离开了,及至隔壁院落,徘徊数步,冷笑一声,吩咐随从,“召安王和杨文州过来。” 先是安王形色匆匆地来了,伏地行礼,柳渊垂眸,“皇弟进京也有些时日了。” 安王了悟,“回陛下,是有些时日了,说来也该回阳城了,臣弟本欲明日就向陛下辞行的。” “是么?”柳渊语气轻淡。 安王心里一咯噔,知晓他不满意这个时间,当即道,“但这天是一日比一日热了,还是早一日好,臣弟盘算着眼下就得走了。” 柳渊这才笑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妨碍臣弟启程,适才见安王妃在姜府,可要一起回去?” 安王一下子明白了缘由,“自是一起,臣弟去姜府见见姜姑娘,便同安王妃回去了。” “去吧。” 安王出了府门,正与杨文州撞上,杨文州要行礼,被他扶了一把,“等会姜府见。”转去了隔壁的姜府,杨文州正疑惑着,进去伏地跪柳渊,听柳渊一说,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起了身直奔姜府。 柳渊琢磨着时间,在府门口立了会儿,却仍未见那两对夫妻出来,面色越来越难看,疾步进了姜府,步到厅堂,听到阵阵笑声传出,笑声中自也有姜缨的笑声。 柳渊一怔,他甚少听到姜缨的笑声,当年在东宫,是他愚钝,不知姜缨心意,自也听得少,现下姜缨在他面前笑得也极少,何况是这样好听的笑声。 柳渊心中瞬间膨胀起嫉妒、委屈、不满…… 他也想和阿缨去醉心湖,也想和阿缨坐在厅堂里闲谈,也想当面看阿缨笑出声,但他渴望的这些东西,阿缨还没给他,就随手撒给了旁人,阿缨对旁人好大方,到了自己这里,却小气地不和自己去灵谷寺…… 柳渊要被自己的妒火烧死了。 正巧白芙路过厅堂,见他垂眸立于墙边,浑身冒出一股子郁气,心里大惊,这又怎么了!扑通一声跪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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