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桢嘴角噙着笑,任她数落着,指腹滑过她眼角盈溢而出的泪珠,嗓音都柔了几分,“我有送礼的。” “啊?”沈希桥怔忪地看着她。 错愕的神情惹得秦桢扑哧一笑,道:“我托姨母送了你一套玉饰。” 听到玉饰时,沈希桥猛地想起来。 那套玉饰可是祁洲的手艺! 这些年祁洲的名声愈发响亮,那套玉饰也跟随着水涨船高,偶尔携带出门时还会有不少人闻讯而来。 沈希桥不敢信,“你怎能得到祁洲的作品?” 别说是成套玉饰,如今祁洲的单件玉饰都是天价难寻。 秦桢微微一笑,道:“偶然所得,就赠予你做出阁礼了。” 若不是被人察觉,她还是不愿主动和别人提起自己就是祁洲。 那时在玉饰中刻上名号也是刻意为之。 这三载秦桢甚少出门,也大概知晓祁洲这个名字水涨船高,既然是给沈希桥送的是出阁礼,要送就要送最好的,也就在玉饰底下刻上了祁洲的名字。 就算出阁一年多,沈希桥心性也恰如多年前单纯,一听就信了,还在感慨着秦桢竟然会有这样的缘分。 听着她感叹的话语,秦桢垂眸笑出了声。 清脆的笑声引来沈希桥的注意,她侧眸望去,只见斑驳的光影洒落在秦桢的身上,背影闪烁着光晕。 初见时,沈希桥觉得她如同记忆中似的那般没有变化,可仔细看来,又觉得她似乎变了不少。 眉眼间的笑更加的自信了,不像以前那样着意将自己躲藏于角落之中,而是大大方方地伫立在那儿,接受着或多或少瞥来的目光。 这样子的秦桢,沈希桥不曾见过,觉得甚好。 犹豫须臾,沈希桥瞥了眼四下的往来身影,低低道:“我觉得你离开哥哥后,变得更好了。” 秦桢闻言愣了刹那。 沈希桥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这么觉得,“以前的你明明什么都好,就是因为你什么都做得很好,爹娘都觉得心安,所以我才会想着和你争,不管怎样都要和你比个高下,想着总不能比你差太多吧,这样别人怎么看我。” 年幼时争的是宠爱,年岁稍微长了些后,就意识到应该‘争’的是什么。 “不过那时的你可气死我了,不管我怎么和你争,你都是让着我的模样。”沈希桥想起过往的光景也觉得好玩,笑了下后想到后来的事情,微微抿唇。 “后来你和哥哥成了亲,就愈发地掩下自己的好,让我有种空学了一身本领却无处使的无力劲儿。” 秦桢没想到她那时候自个在那想这么多事情,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微微鼓起的双颊,被她嘟囔着摇头甩开,方才正色道:“我的变化,和沈聿白有关系,但又不是最大的关系。” 沈希桥清澈瞳仁闪过疑惑,“嗯?” “嗯。”秦桢颔首,牵着她的手熟门熟路地往东苑去,“是我自己想通了。” 想通了在爱一个人前,重要的是爱自己。 自己都不爱自己,又怎能要求别人必须要爱自己。 沈希桥被她这番言论震撼到,好半响才问:“按照你这么说,那你和哥哥……” “我和他就这样了。”秦桢嗓音温柔,不疾不徐地截断她的话语,“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看不到我的好的人在一起呢。” 沈希桥微愣,欲言又止地看着秦桢,泛着粉嫩的唇瓣微启又合上。 “秦桢,你真的变了好多。” 对上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眸,秦桢莞尔一笑。 “我听说哥哥这些日子时常去寻你,不过今日你别担心。”沈希桥散去心中的感叹,牵着她的手晃啊晃的,挑眉对她道:“我听说哥哥前些日子又去了徽州,要入了秋才能回来。” 沈聿白又去了徽州? 秦桢蹙起眉,疑惑地看向沈希桥。 沈希桥以为她不信,道:“我妯娌家父是内阁首辅,听闻哥哥已经有半个多月都没有上朝了,说是那次回京不久后就转道去了徽州,不知是办什么事情去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日子沈聿白悄无声息的,原来是又去了徽州。 他去徽州,只能是叶煦的事情。 想到叶煦时,秦桢心绪沉了几分,不知往后会如何,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耳畔再次响起沈希桥呼唤的声音,秦桢回过神,神色茫然地看向她,“什么?” “我说,我的妯娌江柠想要认识你。”沈希桥就知道她没有听到,又重复了遍,“她这人最喜欢的就是话本子中的故事,听闻你和哥哥的事情中对你甚是感兴趣,今日正好也要过来,就想和你结交个朋友。” 原来是这事。 秦桢颔了颔首。 就算不是结交好友,江柠也是沈希桥的妯娌,按理是该见见的。 整座府邸张灯结彩往来人影忡忡,东苑更甚,忙碌的下人比以往见到的要多得多。 她们两人到时,恰巧遇到要出门迎客的乔氏。 乔氏见她们俩是一起来的,瞳孔掠过些许惊诧,紧接而来的是欣喜之色,视线止不住地在两位姑娘家身上流连。 跟着出门的田嬷嬷见状笑道:“也是很少见到两位姑娘如此其乐融融的模样。” “确实。”乔氏笑道。 这两个姑娘家,倒不是秦桢如何,而是沈希桥性子要稍稍的娇俏几分,年幼时也希望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有意无意地去和秦桢相比,但又没有坏心思。 久而久之,乔氏也就随了她去了。 秦桢离开之前,也曾见过沈希桥护着她些许日子,但是那些日子太短了,又相隔的时间过长,长到乔氏如今瞧见这一幕时都有些不可置信。 “你们今日怎么一起来了。” “在门口遇到的。”沈希桥小跑上去挽上自家娘亲的胳膊,出门多时的她垂下头在乔氏颈间蹭了蹭,撒娇道:“许久没有见娘亲了,娘亲都不想我吗?” 乔氏摇头笑着,揶揄道:“你不在京中,我可轻松了不少,没人日日来寻我闲聊。” 沈希桥吐了吐舌。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秦桢也不由得笑了笑,走上前将手中的匣盒递出给到乔氏。 “怎么还带着贺礼来,你是什么外人吗?”乔氏故意皱眉道,眼眸中愈发明亮的笑容偷偷地透露了喜悦,她把匣盒递给田嬷嬷收好,“我家桢桢的贺礼,要得了空后好好看才行。” 秦桢眸中含笑,“只是坠子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一听说是坠子乔氏就懂了,心疼地瞥了眼她的手,“肯定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秦桢摊开手给姨母看了眼,“花了点时间,但是没有受伤。” 她的手常年持工具雕刻玉石,手心中带着薄薄的茧,不像其他姑娘家似的娇嫩细腻。 秦桢不觉得这有何不好。 沈希桥听她们俩打着哑谜,刚要追问时乔氏就说领着她们俩一起去迎客。 宴席定在了正午时分,不过清晨朝露时,就有不少有事在身无法前来的宾客命人送来了贺礼,堆满了整座偏院。 多数世家夫人多是携着家中女眷前来,或是儿媳或是女儿,瞧见站在乔氏右手边的秦桢时,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下,很快就回过神来恭贺乔氏生辰时,不忘说她如今可就是有两位姑娘了。 没有一个人,提及秦桢曾是沈家少夫人一事,都说她是乔氏的姑娘。 也有不少心中装不住事的姑娘家频频瞥眸看向秦桢,她都笑着接过这一道又一道或疑惑或诧异的视线,回之以微笑。 不过笑久了,嘴角还是有些累的。 “我……” “江家来了。” 秦桢和沈希桥的声音同时响起。 乔氏看了眼秦桢,“怎么了?” “没事。”秦桢摇头。 本来是打算去后院走动走动松松脚,听沈希桥说到江家,大抵知晓来人是谁。 江家来了两驾马车,来得还是江家的老夫人,带着江家夫人和孙女等女眷来的,最后下舆的江柠看到沈希桥时忍不住挥了挥手,又瞥了眼乔氏身侧的另一人,嘴角微微扬启。 徐徐微风吹拂过女子的发梢,扬起的黑湛发梢在斜阳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江柠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若不是自家母亲喊了声,还回不过神来。 瞧着自家这位已然出阁但仍旧是小姑娘家性子的女儿,江夫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对乔氏道:“她就是这幅性子,也不知道平日里会不会惹希桥嫌。” “你可太高看希桥了。”乔氏笑道,“两人性子一样,合得来。” 江夫人想来也是,掩嘴笑了会儿,眼眸转了好几转,眸光终于光明正大地落在秦桢身上,“这位就是秦桢吧。” “江夫人好。”秦桢微微垂头,打着招呼。 江夫人颔首,看着眼前姑娘落落大方的神色,和自家婆婆对视了眼,两人都甚是满意,笑而不语地看着秦桢。 乔氏到底是过来人,也知道江家还有位公子,一眼就看懂江家心中在思量着些什么,撇眸看了眼心思不在这上边的秦桢,笑道:“让希桥领着你们进院中小坐片刻,我稍后就来。” “好啊。”江夫人欣然同意。 望着江家一众女眷离去的背影,乔氏眼眸中的笑敛下几分,道:“江家还有位儿子,名叫江怀澈,和聿白一个年龄。” “嗯?”秦桢狐疑,不知怎么说到这个。 乔氏见她一副尚未开窍的神色,笑了片刻后也不跟她打谜语,“江怀澈曾有一妻,算是指腹为婚的妻子,不过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久病多年,尚未入江家时就已经是卧病在榻,两家都在迟疑着是否要继续维持这桩婚事,是江怀澈执意要迎娶。” “这桩婚事比你和聿白的要晚上四载,是好不容易等到那位姑娘身体能动才办的婚事,也算是道佳话,但他家夫人病痛缠绵多时,入了府不过第三日又卧病在榻,半年后就没了。” 听出乔氏话外之意的秦桢抿唇,“后来呢?” “后来江怀澈为亡妻守了一载,一载后也没有要成亲的意思,江家上下也都有些焦急。”乔氏转过身,牵着秦桢的手不紧不慢地往里走,道:“我没想到江家竟然会想到你,我们和江家着实没有多少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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