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玄月军因不熟悉越州水域环境,在纵横交错的江河中搜寻了大半月,始终摸索不到水匪隐藏的岛屿。 后来太子找上姜墨竹,调来几艘货船作诱饵,在水匪抢走这批货船后,太子派轻舟暗中追随,终于摸到一处水匪的老窝。 太子亲自领兵,将躲藏在岛屿上的水匪杀得抱头鼠窜,还解救出不少被水匪掳走的女子。 再后来,太子对这些水匪施以酷刑,审问那夜究竟是哪一个帮派的水匪抢掠姜少傅乘坐的飞龙舟。 短短两个月期间,太子就这样夜以继日,不眠不休,一连攻破七处水匪的老窝,最终找到罪魁祸首的黑旗帮。 当太子那柄饮饱了鲜血的龙渊剑搭在黑旗帮主脖颈儿上时,整个人沐浴着一身鲜血。 月色清辉,映亮他眼睑下迸溅上的一滴鲜血,俊美且残暴,男子漆色眸底是无尽的寒意,宛如从阴曹地府里走出来的嗜血恶煞。 黑旗帮主饶是个恶贯满盈的恶鬼,可对上恶煞般存在的太子,当即吓得把实话全吐露出来。 不知黑旗帮主同太子交代了些什么,总之太子当夜登船折返回越州水师军营,独自一人踏进徐总督的军帐。 一刻钟后,太子再次从军帐里出来时,手中多了个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正是徐总督死不瞑目的头颅。 听到这里,殷氏吓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闭上眼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啧...要说越州那些水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活该做断头鬼,可是徐总督与太子无冤无仇,还拿出全部战船供太子剿匪,真不知太子为何要砍了他的头...” “太子离开越州后,我整顿好船队,便启程回京,本以为太子斩杀了两江水都督,京城里必定是闹翻了天,可我走在街巷里,却没有听到关乎此事的一丝风声,真是奇了怪了...” 姜墨竹一边说一边揉搓着下巴,他想不透这其中的缘由,只好询问家中最聪明的人。 亦是最了解太子的人。 他转头看向姜玉竹,发现平日里端庄稳重的妹妹竟不知何时失手打翻了茶盏。 茶水顺着少女裙裾一滴滴落在青砖上,水云烟牡丹色缎妆花裙上很快便洇开一团水渍。 殷氏和姜慎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心。 知子女莫若父母。 自家儿女的心事,做父母的一眼就能看透。 更何况姜慎在卸职前,或多或少听过朝中官员悄声议论太子和女儿的风言风语。 为此,姜慎和殷氏变着法子询问女儿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每逢此时,姜玉竹总是笑盈盈地告诉他们勿要听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她和太子的师生之情就如高山流水,干净纯粹。 可观女儿当下魂不守舍的模样,恐怕太子和女儿之间早就水漫金山,不清不楚了! 姜玉竹抬眸看向父亲,正欲开口,却见父亲神色肃然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玉儿,你深谙棋道,应知落子无悔的道理。你既走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了,如今我已卸去官职,朝中之事,自是无从探知。” 望着父亲鬓角冒出的白发,姜玉竹眸光微微闪动,她咽下想要说的话,只平静道: “女儿这件衣裳湿了,回屋里去换一套。” 父亲和妹妹没头没尾的对话,让姜墨竹听得一头雾水,他直觉妹妹有些不开心,而他这个宠妹狂魔,最见不得妹妹闷闷不乐,于是乎伸长了脖子殷勤道: “玉儿想打听什么,如今大燕的大江大河遍布我手下船只,兄长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想打听什么,尽管和我...” 话刚说了一半,他的耳根子又被殷氏提了起来。 “瞧给你能的!还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皇城司使的位子干脆让给你得了!” —— 回到寝室,姜玉竹并未换下打湿的衣裳,而是匆匆书写了一封信,随后唤来苓英。 苓英自从那夜脱险后,就被太子送回了姜宅。 “你去青龙街上的墨香居,将这封信交给店铺掌柜,就说‘寒飞千尺玉,清洒一林霜’。” 这两句诗词一明一暗点出瑶君二字,是姜玉竹在隐逸渔村和萧时晏定下的通信暗号。 “记住,此事莫要让我父亲和母亲发现了。” 苓英兴奋地点点头,她回到姜宅后,身份从一个帮着小姐在太子面前打掩护的侍女,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姐丫鬟,以往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让她倍感怀念。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妥。” 苓英走后,姜玉竹倚靠窗栏,目光落在庭院里一株快要凋零的杏树上。 这是姜玉竹与太子初次相遇时,她用第一个谎言换回来太子酬谢的金杏。 后来,姜玉竹随手将杏核丢进院里,没想到这颗杏核竟然在泥土里生根发芽,逐渐生长出了枝叶。 天气转凉,院子里的杏树也迎来了凋零,绿叶在朔风中纷纷落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犹如一棵死树般毫无生气,不知能否扛过这个寒冬。 望着眼前萧瑟的杏树,姜玉竹眉眼间拢着忧愁,她幽幽叹了口气。 太子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执着... 她又该如何斩断对方的执念,让二人间本就不该滋生出来的枝叶凋零枯败。
第58章 得知死讯 回香茗茶楼坐落于青龙街, 街道上车水马龙,龙蛇混杂,通常是来往京城的客商落脚议事之地。 这一日, 细雪纷飞, 银霜满地,茶馆楼下驶来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 但从马车里下来的女子却是引人注目。 少女肩披月色绣梅纹锦织披风,头戴帏帽,袅袅行走间,烟色织银绣枝堆花长裙在雪地中映出隐隐碎光, 好似寒冬中独自盛放的一株红梅。 门口迎客的店小二瞧见女子踏雪而来,恍惚有一瞬间以为是天上的仙子落入凡尘。 “请问,仙芽雅室在几楼?”少女音色轻柔飘渺,听得人骨头都轻飘飘起来。 “我家小姐问你仙芽雅室在几楼, 你杵在这里傻笑什么?” 店小二被女子身旁的丫鬟唤回来神, 面色微赧, 忙应声道:“在...在三层右手旁第二间, 我这就领姑娘前去。” 说罢, 他低下头领路, 不敢去窥探女子帏帽下的面容, 对方身上传来若隐若无的香气, 淡雅清甜,煞是好闻。 “小姐, 此间雅室里的公子一早就到了。” 姜玉竹淡淡应了声,她让苓英留在门外看守,自己推门走进雅室。 雅室不大, 内置红木桌椅茶具,以水墨山河屏风相隔。 听到门扇开合的声音, 萧时晏从屏风后走出来,恰巧看到女子摘下帏帽。 萧时晏眸光微凝,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惊艳。 他早在隐逸渔村便见过姜玉竹穿罗裙,暗淡的粗布麻裙难掩少女天生丽质,恰如珠玉蒙尘,不掩其光。 珠宝本就美艳动人,在锦缎堆砌衬托下,光彩更显璀璨夺目。 少女肌肤赛雪,发髻以羊脂玉雪梅小簪固定,浓黑秀发间点缀出一抹粉嫩娇艳。 外面天气寒冷,女子骤然进到温热的室内,莹白鼻尖透着淡淡的粉晕,眸底亦噙着几分雾气,宛若雨后梨花,分外清丽动人。 “瑶君兄...。” 萧时晏移开目光,面颊微红,他以手抵唇轻轻咳了一声,改口道:“瑶君小姐,我冲泡了你爱喝的洛神茶。” 隐逸渔村一别后,二人只隔了月余未见,然而对他来说,却是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 萧时晏担心恢复身份的姜玉竹从此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想要以同窗身份前往姜宅吊唁,又怕她责怪自己行事莽撞。 想要靠近却又害怕靠近,这种情窦初开的卑微谨慎折磨得萧时晏夜夜辗转反侧。 收到墨香居掌柜送来的信笺,萧时晏欢喜得好似一夜之间绽放出花苞的雪梅树,心头满是繁花点点。 纵然猜到对方所求为何,他仍毫不迟疑前来赴约。 姜玉竹款款落座,她双手捧着温热的青柚茶杯,透过袅袅升起的水汽,抬眸迎上男子温煦笑脸。 一时间,她不知如何开口。 自己明明答应萧时晏回到京城后就做回姜家嫡女,不会再与朝堂有任何牵连,他冒着欺君之罪协助她顺利回京,可她却言而失信,企图从他口中打探那个人的消息.. “你今日约我相见,是想问太子的现况吧?” 萧时晏不愧是善解人意的温润公子,就连姜玉竹哽在喉头的话,都替她说了出来。 姜玉竹重重点头,她拢起眉心,轻声道:“兄长昨日从越州归来,提起太子出兵剿匪,斩首两江水军都督的事。太子干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京城却没有透出一点风声,显然是被皇上有意压下去...故而...我猜测,太子现在的境况很糟糕。” 虽说太子无旨出兵,却是实实在在剿灭越州盘踞多年的水匪,帮助当地百姓清除毒瘤,置于斩杀徐总督一事,想必是太子发现此人与水匪勾结在一起,才会手起刀落。 常言道雷声大雨点小,皇上若是在朝中痛斥太子所作所为,收缴他手中的兵权,此事自可化小。 然而此时朝中鸦雀无声,就好似暴风雨欲来之前的海面,平静之下隐藏着惊涛骇浪。 萧时晏见少女思绪清晰,虽未涉及朝堂,仅凭片面分析,窥见的局面比朝中多数臣子还要透彻。 “瑶君猜测的不错,太子现如今被关押进宗正寺,宫中有传言,陛下有意要废黜太子...” 姜玉竹呼吸一凝,细白手指倏然握紧了茶杯,嗓音微微发紧:“废黜太子...怎会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从萧时晏口中,她终于了解道太子为何会在越州杀性大发。 多年以来,徐总督和越州水匪头目一直有勾结,只要当地水匪不灭,朝廷年年要拨出银款用于剿匪,徐总督将这些银子中饱私囊,对为非作歹的水匪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收取他们孝敬的珠宝美人。 徐总督通过珍宝阁洗干净他贪下的银款,而珍宝阁正是五皇子名下产业。 时间一长,徐总督便和五皇子相互熟念了。 得到五皇子的授意,徐总督指示黑旗帮的水匪跟踪姜少傅一行人乘坐的飞龙舟。 偏偏那日江上起了暴风雨,飞龙舟上有不少船工受了伤,姜玉竹让出自己的客房让受伤船工养伤,阴差阳错下,这群水匪误将倒霉的船工当作姜玉竹掳走,随后放火烧船。 黑龙帮的水匪并不知自己掳错了人,所以在面对找上老窝的太子时,水匪首领战战兢兢承认他们掳走的少年已经交给徐总督了。 故而,太子当夜孤身前往徐总督的军帐。 徐总督未曾料到太子的命这般硬,竟然从水匪窝里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要知他为了让太子死在这些水匪手中,暗地里给予他们不少兵器和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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