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告示一出,全村哗然,放眼望去,整个鸣樟村几处出口皆被封死,且有官兵把守,有人试图趁人不注意想逃走,被发现后便是直挺挺地一枪捅入,顷刻毙命。 目睹了全程的郑倾掩面而泣:“到处都是给官兵!他们当真是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 方明搂着她,面上也有痛色,却还是强打起笑意对她说:“没事的,爷爷一定能想出办法,等事情一解决,我们就马上成亲,好不好?” 整个村子的希望都落在郑过阳身上,可再怎么抗争,也抗争不过阎王,一个两个人,还能勉勉强强从他手底下抢人,几十个人甚至百来个人,根本就是分身乏术。 “爷爷您快来看看!”郑倾打着手势道,“这孩子一个劲地烧,呼吸也越来越虚弱,看上去好像快不行了!” 她怀里的人是最早一批染病的其中一位小孩,这段时间来身体状况反反复复,因为身子骨弱,他的状况一开始就比常人都要严重,身体上的溃烂程度也出奇的快速。 郑过阳正欲走过去,却忽而发现有些不对劲,那孩子分明是昏迷的,手的姿势却有些不自然,皮肤大面积包裹着,所以看不清绷带下的情况,他走到一半,看着鼓起的绷带,似乎想起什么,大喝道:“阿倾,马上从他旁边离开!” 郑倾一个愣神,不知道该不该把虚弱的孩子就这么扔下,可就是这瞬间的功夫,已经晚了。 只见从绷带下面钻出来一只拇指大小的褐色昆虫,顺着郑倾扶着小孩的手腕,迅速通过她指尖不久前划破的刀伤,遁入皮层之下,就那么没入身体里。 拿玩意儿游走得很快,郑倾只觉得头一阵没来由的疼,手上泄了力,扶着脑袋面露痛苦,那小孩顺势滑到地上,竟已经不知何时断了气。 还在照顾另一位病患的方明看见,一瞬间气血翻涌,连忙要过去,被郑过阳喊住:“先别轻举妄动!” 看着难受得动弹不得的孙女,老郎中颤声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古怪疫病。” 郑倾喝下暂时压制的草药,被安顿在房内昏昏沉沉睡去了,老郎中经过了死者亲属的同意,拿着火把,扔在了院中几个已经断气的人身上。 只要见过便不会忘记那个画面。 火舌如同鬼魅一般将人包裹,扭曲着,盘旋着,跳动起妖冶的舞姿。 就像有了生命一般,火焰只寄生于人体,丝毫没有朝周围扩散的趋势。 从燃烧到殆尽,直到红色消失,焦黑得不成人样的尸体出现,也不过须臾。 然而,这还没完。 郑过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近了,翻开尸骨,那下面竟然埋藏着几只形貌怪异的虫子! 那些毛绒生物本来一动不动的,在察觉到有人接近后竟然诡异地,轻微地抖了抖,就像重新复生一般。 郑过阳小心翼翼把它们的装进了事先被备好的,具有昏睡作用的药草盒子里,仔细望去,能看得见三只的长相都大差不差,生了满背的褐色绒毛,小小身体上竟然还能看得见细致的斑纹,就像在小而密的眼睛之外,于椭圆的背上又生出了三双一般。 那虫子分明经过了大火的洗礼,两排足竟然还在缓慢地驱动,虽然动得不快,耸动的身体却仿佛有生命般呼吸着,叫人毛骨悚然。 郑过阳把物什放在众人眼前:“你们可知这是何物?” “虫子?”阮沨泞说完,又有些不确定,抱着手臂缩瑟一下,“我没见过长得这般恶心的虫子。” “这东西叫做蛊。”江瞩珩淡淡道,“是南疆巫族人用独特的方法所炼制,用特殊的方式所掌控,通常会贩卖给需要的人,不论姜燕哪国,只要给足金钱,他们都会把货交出来。” “这简直如魔化的妖诡之物无二。”方明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郑倾屋子的方向,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江兄弟倒是见多识广。”郑过阳点点头,叹了口气,“这确是蛊不错,它们一般需要载体才能生存,寄生的活物会因为蛊虫的各异而生出不同的效果,这样的玩意儿,能跨越千里之外的南疆传播,势必要有人蓄意投放至此处。” 老郎中收回手里的东西,摇首而语:“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几十年都相安无事的鸣樟村,为何会被卷入蛊虫灾祸之中中,究竟是谁和我们村子有仇,费尽心思种下如此狠手。” 江瞩珩面上无异,心里却暗自冷笑一声,他知道是谁,除了那群找不到他藏身之处而无法回去交差的废物们,还能有谁,想不到这些人为了杀死他,竟然连百姓们的性命都可以不顾,故意使出这种下三滥的腌臜手段。 眼下旻越不知道赶到哪里了,告示上话说得好听,疫病解决就能放过村里人,可是这哪里是能解决的疫病?蛊毒此等东西,除了巫族人自己出马,又有谁能够解决?更别说短短五日内便要找出基本没有切入点的办法。 这根本就是另一重意义上把人往死路上逼。
第16章 以血解蛊 发现了疫病的真正原因,防治也有了切入口,蛊虫一般是依靠血液与伤口传播,为了防止村里人恐慌,郑过阳只道是一种顽固之症,要大家千万谨防下地时或者动刀时受伤,然而尽管已经提醒过要千万小心,总归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磕了碰了,都有可能被蛊虫趁虚而入。 正如其他人一般,郑倾的状况在发热之后也变得严重起来,方明几乎是衣不解带地待在她身边照顾,医馆缺了最熟练的助手,剩余的人不得不忙上忙下得更勤,得亏接下来村民们患病的速度没有先前那般快了,才不至于忙不过来。 对于蛊虫而言,只要还在体内,就无法根治,最多压制症状,郑过阳不得不同时研制缓解痛苦与驱散蛊虫的药物,到深夜还挑灯未眠,郑倾心疼他,趁他给自己把脉时劝道:“爷爷,您还是先去歇歇,若是您都坏了身体才是得不偿失啊。” 老郎中为她掖好被子道:“少一刻钟便少一丝解蛊的希望,你就好好歇着便是,别想七想八了。” 可蛊虫终究不同于普通的昆虫,并非能被一些刺激性的药草驱动,研究到最后竟发现,唯有火烧能让它们收敛。 然而活生生的人怎可用燃火直接烧呢,只怕最后人都烧死了,那蛊虫还在缓缓寻找下一任宿主,借机涅槃重生。 夜深人静,郑过阳磨药的手冻得指尖发紫,才发现暖炉的炭已经烧尽了,叹了口气,便听见敲门声传来。 “进来。” 阮沨泞推门而入,神色晦暗不明,转身将门关得严严实实,停了停,才继续走近。 “阿泞?”郑过阳趁着搓手的空隙抬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是病患又出什么事了吗?” “爷爷别担心,病患们没有事情。”阮沨泞垂眸打手势回道。 老郎中看得放心下来,呼吸还没舒缓完,面前人却突兀一把跪下,实打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张嘴一喘就呛了口冷气,拍着胸膛眼睁睁看她给自己磕了一个响头。 郑过阳气顺了,伸手就要去拉她:“阿泞,你这是做什么?有事起来再说。” 阮沨泞摇摇头,恳切地看着他:“爷爷,您答应我,我接下来告诉您的事情,您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便不起了。” “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还遮遮掩掩的,如此见外。”郑过阳不假思索道,“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我保证,此事除了我们,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如何,这样可放心了?” 阮沨泞默默点点头,看他又拉自己道:“那就快起来,这地上多冷啊!” 她这才一言不发起身,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小刀来,在郑过阳困惑的目光里,手起刀落迅速往手心划开一道裂痕,握拳一用力,鲜血便滴入桌上的器皿里。 在这样非同一般的氛围下,老郎中眉头一皱,却没有出声制止,他总归不是个会大惊小怪的毛头小子,而是个阅历比年轻人走过的路还深的老头子,故因为前言多多少少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但见流出一滩血后,阮沨泞不再用力,保持原来的姿势静静等了一会儿,回手往身上擦去,再摊开于身前时,血迹抹净,手心的伤口已经愈合。 饶是再见过不少世面,郑过阳依旧睁大了眼睛,没想明白方才一刀可是实打实地下手的,怎么会还未一炷香就完全愈合不再流血? 微风吹来烛火摇曳,阮沨泞的影子动作起来,接着把自己斟酌许久要不要开口的秘密表达出来: “爷爷,我的血液其实有剧毒,或许就是这样的特殊体质,伤口才会愈合得如此快。” 在明白了疫病的真实原因之后,她给自己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一方面害怕秘密暴露之后惹上更大麻烦,另一方面也是不确定她的血究竟有没有用,说了会不会等于白说,但是为了鸣樟村不必被烧空,为了不让更多人死去,为了自己能有一条活路,她还是抱着一丝选择找上了郑过阳。 “血有剧毒,体肤速愈······我当真闻所未闻。”郑过阳诧异地呢喃着,突然想起什么道,“怪不得,头一回见你时,左手的血量分明就流逝很多,一看便是个大伤口,结果愣是不需要我帮忙缝针,还能在那种情况下把偌大一个人拉回来。” 阮沨泞继续比划,道出了诉说此事的缘由:“爷爷,我在家里时,受伤流血之时,牲畜虫类都不愿靠近我,后来我猜测,或许是它们能够嗅到身体里血液危险气息的缘故,故都避而远之,因此,我斗胆想出一个方法。” “若蛊虫不怕药草,也不怕其余的什么正面对抗的东西,是否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从其本源出发,以毒攻毒,用我之血液,将蛊虫驱走?” 郑过阳略一沉吟,眼中逐渐清明,燃起了了点希望:“你所言倒不失为一个切入口。” 阮沨泞道:“只可惜我这血液不分人还是虫,只要触及就会死亡,不可能简单涂抹在身上以来驱蛊。故而我想,若是能用这血液与某些草药混合,制作出一种只对蛊虫奏效,而不会伤人的特制药,将蛊虫驱走。” “你倒是蕙心兰质。”郑过阳从药草里翻出几味奇形怪状的东西,只是轻轻往血里沾了些,不多时,药草便发黑烂透,“果真是剧毒,若想要不伤人,还是有些困难,毕竟看这毒性,与哪种药草混合,都是压倒性的克制,故不可能直接用于人身。” “那该如何是好。”阮沨泞慌了神,“这么说来,我这血,却是排不上用场了?” “非也,我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你这血,正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老郎中终于露出久违的,稍显轻松的神情,又有些为难道,“不过,可能需要你的血不止一星半点儿,毕竟中蛊之人不是一个两个,阿泞,你可受得了这取血之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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