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门口的男人看清这一幕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冲过来,嘴里还骂到,“兔崽子,敢他娘的给老子逃跑!给我抓到腿都打断!” “可恶啊!”少年愤愤地喊了一声,就要探出身子直接拉她,但是根本就不可能拉到,除非他整个人都进来。 阮沨泞深知自己眼下定然是走不了了,便只是摆摆手让窗外的人快走,少年和少女们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恶狠狠的男人追上来的模样,登时下的魂飞魄散,只得绳子一丢,拔腿就跑了。 她捂着自己的尾椎骨,疼得嘴唇都白了,男人冲过来又不由分说给她一拳,她差点就两眼一黑直接昏迷了。 男人已经气得怒发冲冠,若眼睛能杀人,估计早就把她捅得千疮百孔:“我还倒是你莫名其妙砸我作甚,原来是包藏祸心搞这么个名堂,把老子费尽力气抓来的人全放了!我打死你!” “住手。” 迷蒙间,阮沨泞听见一声平静无波的叫停,于是眼前空余凉风略过,而没有痛感落实。 “你若是把这个都打死了,我家大人才算真白来一遭。” 她捂着脸抬眼望去,强忍怒意的男人毕恭毕敬道:“是我着急了,我着实是被这竖子的行径气昏了头,还望大人千万别见怪!” 顺着方向,他面朝之处对着三个人往他们这边走来,一个女人浓妆艳抹,满脸谄媚,中间的男人身形颀长,身着暗紫色流云锦袍,腰束月白金丝宽腰带,侧边挂着块成色极佳的墨玉,折射得月光滢滢。 往上看去,他的乌发用鎏金冠固定,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棱角分明的面庞看上去气宇轩昂,那副表情其实不算严肃,仔细看来嘴角甚至浅浅勾起,只是眼底不带一丝笑意直勾勾盯着她,叫人背脊没来由的三分冷。 “大人您看。”腰间一柄佩剑的下属将另一半布帛捡起来双手呈递过去。 “以血为水?”华服男子轻笑一声,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到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在两夫妻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下的等待中,他云淡风轻地说:“这个人,我要了,千夙,钱给他,人带走。” 男人一把接住沉甸甸的钱袋,和妻子一同眉开眼笑地堆在地上殷切道:“谢过大人!大人真是好眼光!” 她被选中了?当奴隶?还是苦工? 阮沨泞的脑子飞快转动,在“破罐子破摔去把不远处的的碎片捡起来一杀四”,还是“安分地跟着这个看上去富贵的人离开这个阴冷的地方”两个抉择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后者,毕竟这个护卫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她若轻举妄动,指不定人都来不及杀一个,脖子就已经被人抹了,相比之下,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比较好,否则再呆下去,真会给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人打死也不一定。 心底柔肠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阮沨泞顺从地递出双手给千夙捆绑,乖巧的模样看得先前被她砸脸的男人嘴角抽搐。 她跟在华服男子身后上了马车,跪坐在他身前狭小的地上,在偌大的空间里,暖炉生烟,总算让身体回了些暖,然而毕竟是实打实受了凉,急剧的温度变化,让阮沨泞没忍住,以手肘捂面打了个喷嚏,生怕惹怒了对方,跪在地上磕头。 “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听你说过一句话,甚至摔倒被打之时,也没听见一句叫唤。”男人附身钳制住她的下巴,眯着眼睛,“如何,你不会说话?” 喉咙几乎被扯着提起,阮沨泞喘不过气,身子还一阵阵的抖如筛子,只道连连点头。 “哑巴?呵呵······我倒是惯会挑人。”气压转瞬低下来,手下的力道俞来愈大,看不出那双深眸里的喜怒,“罢了,哑巴也是好的,说不出秘密,倒省了我些事。” 手兀地一松,她的头如被丢弃糟糠般扔到马车边上,男人直挺背脊往后靠去,翘腿踩着她的肩膀,波澜不惊开口:“你可知,你分明如此肮脏低贱,我又为何要带走你?” 阮沨泞承着肩上的钝痛,识相地覆手伏跪,一动不敢动。 冰冷的地面透着凉蹿进单薄的里衣,血与泥融合着沾染在全身上下,头上的发凌乱不堪,比那路边乞讨的叫花子还要狼狈。 马车行驶过宽敞大道,雪夜下的高门楼台被烛光照得敞亮,一盏连着一盏的灯烛,掩盖阴影里的殷红寒梅,印衬漫天落下的飘絮大雪,隐隐约约淡香四溢。 阮沨泞跪着跪着,只觉得自己身上热腾腾的,逐渐有些跪不住了,彼时缰绳勒马,马匹正好停下,她直接被惯性带得瘫倒侧边,一时竟全身泄力,挣扎不起来了。 男人冷冷地开口:“如此不堪一击,这今后也不知能办成多少件事,倒不如死在那里。” 阮沨泞吓得浑身一颤,身子不知哪来的力气爬起来又要磕头,脑子里已经想好他若还要不依不饶杀了自己的话,她便咬舌喷他一口血,谁都别想活。 幸而,他只是留下这句话,看也不看她一眼,掀开马车帘子,三两步走下去,迈进府邸。 她的额心尚且还点地,便听见千夙在外头说道:“下来吧。”
第20章 一眼看破 景临王萧子珏,十八岁便率领八百骑兵出征对战燕国,突破层层包围,接连解困两座城池,此后威名大振,又因其性情素来喜怒无常,手段雷厉风行受人诟病。否则这样一位功勋赋身,且容貌迤逦的王爷,该有不少闺中女子心生慕恋,而不至于到现在连个妾都不曾有。 倒是也有人为了巴结手握实权的景临王,送来过不少各色各样的美女,可无一不是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这般辣手摧花的名声传出去,谁还敢把自家的姑娘往火坑里送,更有甚者传言他好龙阳,只是没两天,传播者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再往后,便无人敢在背后议论这样一位祖宗。 尽管传闻里的萧子珏不可一世,萧府内却看不出半点华贵之感,反倒单调得有些清雅,没有什么过于华美的装设,素木夯基,青砖黛瓦,薄薄的一层雪点缀府内处处,落房檐,落平地,也落在瑟瑟发抖的阮沨泞身上。 直到现在,她还是只着一件单衣,体内热气四散,冻得指尖发紫,眼睫染霜,如同被从冰窟里捣鼓出来般。 千夙领着她在居所前止步,利落一刀划开她手腕的绳子,甚至看不清出刀如何,收刀又如何,已经抬手为她指了个方向道:“进去吧,王爷在里头候着你。” 她略一颔首,缓步踏进了点着炭火温暖的室内,被温度的反差所致,身上爬起一阵鸡皮疙瘩。 抱臂走近,入口便是两盏植株陈设,往里闻见檀香阵阵,牵引她透过层峦叠翠屏风,看见昏暗烛火透出的挺拔人影。 她继续走,绕过灯火通明,便见男人正襟危坐在案前,若非手里把玩着一条苍翠欲滴的小蛇,倒是宛若书画里头的公子。 那本应该冬眠的玩意儿此刻不知是被如何弄醒的,竖瞳尖锐,吐着信子,绕过他的手腕,溜过他的指缝,缠绕在那枚白玉扳指上。 阮沨泞瞳孔骤缩,一下子顿住脚。 她生平最害怕的生物便是蛇,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它们算是同类,谁沾谁死,可她并未对这些玩意儿有任何归属感,除了恐惧只剩厌恶,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愣在那做什么?”萧子珏似乎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挑起眉道,“来,过来我这里。” 他这模样,看不出一点在地窖时的虚假温情,也看不出一点在马车上的真切狠戾,却是半真半假的客气,如同一个有千百张面孔的傀儡人。 再如何恐惧他手里的东西,阮沨泞也不敢忤逆这道命令,踌躇一刹,双手握紧拳头,一点一点靠过去。 她跪坐在萧子珏的身边,瘦弱的身形与宽广的背影映射在屏风上形成鲜明对比,随烛影飘摇。 他没理会她,只细细地打量着那条绿色的蛇,眼中的神情堪称温柔,可分明就是个狠辣之人,又何提这温情能有几分真。 他指尖轻触蛇身,描摹纹路端详着,明知故问开口:“你可明了,这是什么?” 她当真是怕极了,既是怕他,又是怕它,一眼都不愿看那玩意儿,又不能忽视他的问话,只得垂眸摇头,他却不依不饶,故意把蛇凑近她面前,“嘶嘶”出声的危险之物吓得她忙慌后倾,一个不稳便双手向后撑地,魂都差点飞了,胸腔还在起伏。 他轻轻地笑起来,眼里依然不带任何情绪,看她强装镇定的拙劣演技,总算是肯收回手,扬眉说道:“此物名唤竹叶青,只要它给你来上一口,若不能及时吃下解药,不到半炷香,你便能一命呜呼。坐好来。” 末三个字语调急转直下,阮沨泞不得不僵硬地直回身子。 其实她倒不是害怕那随时可能让自己丧命的剧毒,只不过小时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印象太深刻,给成长以后的她留下不少的阴影。 尽管那一回的玩意不带一点儿毒,甚至因为年代久远对于被咬的痛感程度也模糊了不少,但害怕有的时候就是如此不讲道理,搞得人有时候会分不清到底是害怕某件事,还是害怕成了害怕本身。 萧子珏问:“知不知晓,凡生人入我居室,皆需如何?” 这话看似是个问句,其中却暗藏压迫意味,根本不像是要个答复就能善罢甘休,她心一紧,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脖子硬生生卡在那,木然得有些可笑。 他将她的窘态收入眼中,倒也不拐弯抹角,手放在地上,让竹叶青顺势而下,发狠的字句却说得云淡风轻。 “自然是变成死人了。” 阮沨泞浑身一震,心神不宁的缘故叫身子愈发热起来,眼睁睁看着蛇蜿蜒爬行者逐渐靠近,想动却动不了,想动更不敢动,只能双眸紧闭等待这一有震慑意味,同时莫名其妙的行径。 预料的冰凉触感尚未来到,耳边已经响起一句话。 “哦?有意思。” 她不明所以,缓缓打开眼眸,便看见竹叶青绕过自己一圈,头也不回地迅速往萧子珏身边溜去,他显然是看到了这一幕,眸中的不屑一顾才会染上了些兴致:“能让这小家伙避之不及,你倒有点本事。” 说着,他便凑了上来,在脖颈左右闻了闻,放松的眉头紧蹙起来,眼里又浮现出先前的收起的戾气:“除了些破落味儿和血腥味儿,也没什么特别的,难不成是身上藏了点东西?” 那只粗粝的手毫不犹豫,顺势落往下落在胸前,屈指勾起领口。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那是上位者的胸有成竹:“给你两个选择,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这意思太明显,可阮沨泞哪还有衣服可脱,身上单薄得就剩一件里衣的情况下,再脱下去只有一块肚兜遮羞了,怎么可能真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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