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说!” 陆清河被吓心一颤,看着摇摆在夜色里的灯笼,生出些后怕。怒而转身,看着朝着她一步一步逼过来。 “你有什么话,你就说!我若当真一个字,我就是个懦夫!” “你站住,就站在那里,听我说!” 银铃有些害怕看他充斥着杀气的眼睛,不许他走,只是想要他留下来听自己说完该说的话。她再也不想在两个男人中间周旋了,她累了! 陆清河知她怕的,肆无忌惮的走上前来,逼得她手持着弓弩,不自主地往后退。 “你站住,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再上前一步,我一样会杀了你!” 银铃射出一只箭矢威胁,堪堪从他的肩膀上飞过。 陆清河不躲,即便是腿发着软,还是冷着脸逼上前。 “我让你站住,陆清河!” 银铃又怒射出两只箭矢,一只擦着陆清河的脖颈飞过,一只穿过他的肩头,划破衣服落在青石板上。 “你说啊,银铃!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我听着,你在怕什么,怎么不说了!” 陆清河逼问道,毫不畏惧飞过的箭矢。 银铃见拦不住他,索性把对准他的脑袋,能够他明晃晃的看见,锋利的箭头是如何对着自己的,叫他生出惧意来。 “陆清河,山上的话不做数了。我们到此为止吧,查完翁叔的案子,我就会带着何大哥离开。他的腿,我自己治,你不必费心了!农官的事,你自己再找人吧,我什么都不要了!” 陆清河像是没听清楚一样,咬牙切齿道: “你再说一遍!” 男人已然是暴怒之中,几步逼上前来。不怕死的抓住箭矢,同银铃去抢弓弩。 她当真怕争抢中动到弩机,伤到他。松了手,弓弩被掷到地下,摔出去数步远。 “山上的话,不作数了。陆清河,一切到此为止。” 再重复了便适才的话,银铃转身离开。 陆清河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带了回来,怒声质问道: “你就那么怕他,我说了,我会帮你治好他的!银铃,你清醒点,何玉不是不能好了!他故意在威胁你,绑架你!你要带着愧疚跟他过一辈子吗?!” 那姑娘扑哧一下哭出声来,“我认了,何大哥人很好,我愿意和他在一起。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你也说了,他不是好不起来了!陆清河,山上的话,你只当没听过,忘了吧。” “是你自己答应我的,我为什么要忘!银铃,为了你,我做了多少事你知道吗?让你进衙门,做农官。向圣上举荐你,一点点教你怎么管理地方政物。我把我能给的,都教你了。让你踩着我的肩膀去到更远的地方,去做你想做的事。这些你都不想要了吗?你的将来,我早就为你打算好了。你并非一般女子,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只是一个洗手作羹汤,伺候丈夫的女人的。” 陆清河开出了何玉所不能给予,她一直追求的东西。只要她同意,整个陆家都可以为她所用。 可是银铃奋力挣开他的手,双眸噙泪花,倔强的看着他。 “我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大人您很好,您的家世身份还是值得更好的女子,不必为我伤神了。放手,我出来太久了,何大哥定是要着急了。” “银铃,我很好?” 陆清河反手捉住她手腕,其实他一向来最喜欢听好话了,幼时因为客死生母,乖戾的像个怪物一样懵懵懂懂的活了数年。后来他学会如何讨大人欢心,成为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享受无尚的荣耀和赞誉。 他从来没有觉得过对于他的夸赞,让人如此的难受刺耳,猛地拽紧那姑娘快要挣脱的手,一把摔在墙上。 “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敢说我很好?你知不知道,杀人放火的事我十岁就干了!青楼赌坊,我哪里没去过!我是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你了,我也一样!你胆敢再说一遍,你要同何玉在一起,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信,就尽管试试!” “陆清河,你发什么疯!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银铃奋力推搡,却只是叫他逼进角落里。看着全然陌生的神情,生出阵阵的后怕。他当真像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模样,黑影沉甸甸的压向过来。手掌抓着她的脖子,逼迫对视上自己的眸子。 “适才他这样亲你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人向来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了!” 陆清河扫了眼银铃憋着有些通红的脸,被掐着脖子,显然有些呼吸不过来。微仰着脑袋,双唇微张着,呼出些馥郁的香气。 他迟疑了一下,像何玉那样蜻蜓点水的吻去。 银铃偏头躲开,拔下颈后的银簪,狠狠的抵在他的脖子上,“陆清河,你别逼我。你干得出什么事来,我也能下得了手杀你,我不怕和你一起下地狱的。” “是……是吗?” 她的话像是邀请一样,陆清河却被刺得心头一绞。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记忆一样,脑袋无力的耷拉下来,徒然地放开手。抵住她的额头上,从半垂的眸子下滚出一滴清泪。划过挺拔的鼻子,落在了有些发烫的脸上。 “可我……我不想下地狱的……别叫我下地狱……” 他哽着,想要告诉那姑娘,其实他从来……从来都想要做一个好人的。害怕变回以前所有人都不理他的日子,他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变成了好人。现在她看见了他藏美丽皮囊下的底色了吗,会厌恶自己吗? 最后,陆清河还是退了下来,垂衣伫立,看着那姑娘捡起弓弩,拂袖而去。 望月门内,猩红的血滴一路洒进屋。狼狈的身影,踉跄着倚在木门上喘息,怒瞪着床上瘫着的何玉。 “你还当真不怕死,还敢教唆我师妹来杀我。” 何玉抬起眼,从软枕上歪过脑袋,轻蔑的扫过逃进来的巴东。背脊后插着箭矢,急于逃命还没来得急拔下,鲜血蹭在门板之上。 “看来世子并不如您所说的那般了解您的师妹,世子也没有能力做到允诺我的条件,您这单买卖我属实不敢应承。” 其实他并不知道巴东回来没离开,只是和银铃说被他劫走后又送了回来,开除条件来让自己杀陆清河。 可她和巴东青梅竹马,怎会不了解他的性子。骄傲自负,他能够折磨何玉,必也会躲在暗处观戏。所以出去找了一圈,就看见了趁夜而来的人,落在屋顶上。 但银铃并没有下定决心要杀他的,举了很久的弓弩,犹豫中又放了下来。被陆清河举着她的手射中后,其实在巷子中她又追上了。 再次举起弓弩,对着那张熟悉的脸,厉声质问道: “师兄,师父怎么死的?” 巴东脚下一呲溜,从矮墙上摔下地来,抬头对着上银铃冰冷的眼睛。只不过数月未见,他们就已经快要不认识彼此了。 “被汉人杀死的,他们忌惮师傅手中苗兵,暗杀了师父!” 银铃闻言瞳仁一缩,抖了手,险些扣动弩机。 “是谁杀的!用什么杀的,师父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不是说给师父报仇去了吗?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她知道他的行踪的,明知故问。还是难以置信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张令牌杀了哲秀秀。 还记得半年前,哲秀秀四十生辰的时。他拉着她给师父贺生,说要孝顺她一辈子,给她老人家养老送终。 现在呢,物是人非,死的死,伤的伤。 生离死别,她才晓得从前怨恨过哲秀秀的日子,曾是多么的美好。他们怨恨着彼此,也记挂着彼此。 现在她连师兄也不想叫了,收起了弓弩,冷冷道: “逃命去吧,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们师兄妹的情分,到此为止了。” 她是当真放巴东去逃命的,转身离去,再回过头来的时,黑影已经翻进了墙后。 只是银铃可以因为心软放过巴东,衙门的差役却不会。四通八达的巷子里都是差役的呼叫声,散落在各个出口,同他只有一墙之隔。 巴东趁没人不注意,往衙门里溜去。差役果然在哄闹中都涌了出去,院中一个人都没有,他又轻而易举的来到何玉面前。只是几句话就被他激怒,扬言要杀了何玉。 那人躺在床上毫不畏惧,望着头顶的床幔,轻松笑道: “世子要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想必我对你们还有用吧。也不知我一个残废能帮你们什么,你这么大费周折来找我。我劝世子还是先去逃命去吧,一会儿叫人发现了,您的宏图伟业怕就是要功亏一篑了。” 他好心的提醒,院子外有人发现了滴落在地砖上的血迹,已经起了嚷嚷声。 “刺客又潜进衙门了!” “来人,快快!” 呼喊声和急切的脚步声逼近来,巴东无可奈何,怒踢了一脚木门,“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说罢,退出屋外,沿着墙角扒瓦翻出。几个灵巧的跃跳,轻而易举的就爬上屋顶。却不想又被追到了银铃面前,俩人相持而立。一个一袭夜行衣立在屋檐上,一个举着弓弩,站在游廊下。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形同陌路。 “你说过,放我走的!” 巴东踉跄一晃,险些摔下屋顶,面上露出惊慌之色。 银铃:“我给过你机会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并不是在质问,而是毫不犹豫的扣动了弩机放箭。屋顶上的人闪躲不及,被射中失去力气,滚落下来,卷着瓦片坠到地下。 “银铃你!” 石雷追赶而至,看见落下的黑影,立刻冲上前,将人翻过来。看见脸,有几分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银铃垂下手,失魂落魄的看着地下的人,“他……他死了吗?” 感觉人好像是砸在了自己身上将她砸的发蒙发颤,手脚冰凉,全身发僵。地上大滩的黑血是从她的脑子里流出来,感觉到一阵一阵的闷痛和窒息。 地下的巴东摔到了脑袋,喉间咕唧一声。立刻就翻白眼了,四肢不停的抽搐。银铃以为他当要死了,手足无措的冲上前去救治。 赶来的陆清河翻过围栏,将她拦腰抱住拖了回来,“别怕别怕,让我师父去,他是大夫。没事的,什么人他都能从鬼门关抢回来的!” 从他身后冒出来一个老道人,一身藏蓝色三镶道袍,头戴逍遥巾,长须飘飘。像是道观中供奉的老神君,从神像上走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在线发疯中,以后还有得发。。。。 第64章 衙门不赊账 漫长的一夜,在巴东被送进吏舍后落下了次日的晨曦。 那老道士是陆清河年少时拜下的师父——时安老先生。说起来他也并未教授他什么,只是在吃了狐狸肉,侥幸捡了条命后,陆家便把他送到观中修行养性。但效果并不好,他还是一样乖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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