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她不见了,石雷和邹远说是不急是假的。毕竟那姑娘当真将他们撂在山林里,一走了之了,他们自己走几天都不一定走得出去。但现下是陆清河也不见了,心下也就安心了几分。 幽深的山谷响着水声,山腰下暮色尽染,山顶丛林却是金光一片。虬枝上挂着通红的柿子,在霞光中啪嗒一声掉下,砸在灰扑扑的青石上。 树下的姑娘,仰头望着树梢,发了好半响的愣。藏在老榛子树后的人,以为她定是为那树梢上的柿子发愁了。 但没一会儿,她就脱鞋,光脚爬上树。像只猴儿一样,背着背篼,坐在树杈上,面对着大山。 陆清河能看见她消瘦的背影,知晓她在树上吃柿子。瞧着地下的革靴,生了将它偷走的念头。叫那姑娘挂在树上没办法下来,然后哭着同他认错,说再也不要喜欢何玉了。 可他又什么都没做,干站了许久。树上的人吃够了,就将背篓背在胸前,往里面摘柿子。陆清河闪躲不及,又或是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叫那姑娘发现了。 于是一记柿子球从树梢猛然掷下来,像她射弓弩一样的准头,朝着他脑门砸去。啪的一声,汁水四溅。甜蜜蜜,黏糊糊的挂在陆清河脑袋上。接着一个两个,朝着他不停歇的砸过来。 陆清河狼狈的往大榛子树后躲,悄悄探头出来。只见树上的人下来了,麻利的穿着鞋。毫无愧疚之心,瞪了他一眼便蹿下小路去了。 “银铃,站住!” 他不怕死的追上前,一把拽住背篓,将人拖住。掰过身子来,便看到了她那双通红的鹿眼,噙着泪花。该是偷偷哭了许久,又红又肿。 陆清河瞧着,眸肿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就升起一丝快意,拽着她的手腕,拖进怀里。恶劣的威胁道: “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混蛋,你放手!” 也不知为何,靠近这厮,银铃就是使不出力气来。叫他轻而易举的拿捏住,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清河:“同我在一起,你要的我都能给你。我师父既已到乾州,何玉的腿好起来是迟早的事。但我要你现在就答应同我在一起,我们出来了,他不知道的!回去你一样可以像往常一样照顾他,直到他的腿好起来为止。” 他捏着那姑娘的手指,有些疯。摩挲着放在唇吻了吻。 “陆清河,你发什么疯!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听不懂人话吗,放手!” 银铃大骂,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有他这样一人口中说出来。 他一向自诩饱读圣贤之书,正人君子的。什么叫何玉不知道,偷偷和他在一起,偷情做情妇吗? 但陆清河根本不相信她闪躲眼睛,说出的这些话,逼道: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知道的,如今银铃又多害怕的自己眼睛,充斥着戾气,难过,哀伤。又能以权势将她压得死死的,她好害怕有一天,从这张嘴里蹦出来,用何玉来威胁她的话。 “大....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每个人都在逼她,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被逼疯了。 却不知陆清河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她这样柔弱的模样只会唤醒他沉睡的劣性。像是当初山上抓狐狸一样,不择手段的驯服它。甚至是杀掉了母狐狸,告诉它,它没有家了,母亲也死了,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夜幕落下后,猎物前的篝火燃得更大了。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默契的不做声,竖着耳朵听林子里动静。猜想什么时候离开的陆清河和银铃才会回来,再回来,他们是不是就已经和好了。 从晦暗的夜色中,率先走出来的是陆清河,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抹小小的身影。石雷见状,紧张的瞟了眼,起身迎上去。 “大人,去哪儿了?” “没事,歇着吧。” 陆清河摆摆手,浑身上下透着非人勿近的气息。见俩人这模样,众人便已猜到了结果。尴尬的转过头,装作没看见,认真烤火的模样。 那男人独自窝进了屋子中,篝火旁石雷和邹远料想那姑娘还没吃过东西,将包袱里的饼子还有酱牛肉分给她。 “姑娘饿了吧,吃些?” 银铃摇了摇头,反倒是将背篓里的柿子分给他们。 夜里还是同以前一样,大伙儿都进了屋中歇着。银铃十分自觉地在门后找了个角落窝着,离着蜷缩在木床上,裹着皮裘的陆清河甚远。 许是空腹吃了柿子的原因,回来时肚子便有些不舒服。到了后半夜,难受的更是睡不着。索性睁开眼,盯着漆黑的树林发呆。 夜色下,林中升起缭绕的雾气,树影狰狞。偶尔中扑棱出来山鸟,不知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站到树梢咕咕的埋怨。 鸟鸣声叫她想起了在矮寨的日子,恍惚中好像看见哲秀秀的身影,从薄雾后走出来。还是临死那天的模样,满身的鲜血,瞪着空洞无神的眼睛。 银铃看着她,痴痴道:“师父,师兄....师兄被我打死了.....” 她以为巴东死了,哲秀秀来接他了。掉下眼泪,忍着声音偷偷的哭。 床上的陆清河一样没睡,听见哭声翻下床。大剌剌的往门角走去,身上披着毛茸茸的皮裘,居高临下的看着瞌眼假寐的人。 小姑娘脸色不太好,有些惨白,额头上蓄着冷汗。蜷缩在地上,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在木床翻动声响起时,就立刻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着了的模样。 其实她哼哼唧唧了一宿的喘息,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只是谁也没敢动,床上的人起身,众人也一样闭眼假寐,竖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 一直都未曾响起说话声,只有悉悉索索的推搡和锤打。片刻之后人开门出去了,石雷和邹远不约而同地回头,只看见陆清河将那姑娘打横抱了起来,皮球裹在她身上。 俩人就在屋外地台阶上坐着,银铃身下垫柔软的皮裘,脏兮兮的鞋底踩在上面,落得全是泥屑。手掌撑在身侧,闻见裘衣里的熏香,胃中涌起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吐?” 男人见状急得一下没了理智,抓着她手腕质问,“你怀....怀了他的孩子了?” 暴怒的样子,像是那姑娘胆敢应一个字,当场就要吃了她一样。 “你混蛋,陆清河!王八蛋,你胡说什么!” 银铃抄起铁拳,怒不可遏的向他砸去。挨了几记拳头,陆清河反手就抓了她的手腕,傻傻的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 “那....那为什么会吐?” 但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想不通,不明白。 银铃翻了个白眼,动不了手,就用脚踹他: “胃疼当然要吐了!” 她跟看白痴一样看着陆清河,从他手中挣开手腕,捂着肚子窝在木阶上喘息。 “吃柿子吃的?” 他总算是绕过弯子来,忙奔进屋子翻出箱笼中的炒米,用铁壶中的热水冲开端出来。 “张嘴!” 他将碗怼到那姑娘的嘴边,命令道。 银铃梗着脖子,怨恨地瞪着眼,就是不张嘴。颇有当初行刺时,那几分没有的骨气。 “以为不吃我的不喝我的,就可以同我撇清楚关系?你别忘了何玉还在衙门里,你若是要惹我不快,我立刻就让人停了何玉的药!” 终于他那张刻薄的嘴还是说出了银铃害怕的话,她哽咽了几下,被迫张开嘴。温热的米糊滑进胃中,瞬间就好受了些。 银铃一妥协,陆清河脸色也缓和了些。喂着她喝完,又拈着切好的酱牛肉片喂到嘴边。 “吃了,何玉现在这个样子,你最好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既要跟着他,他现在残废了,他的差使你就给他当着。我自然不会让你白干,他的二两银子俸禄,我也给算在你的头上,当抵你们的食宿银子。至于他的药钱,我给你们记在账上,记得还我!” 银铃委屈得直掉眼泪,又不敢反抗他,盯着手指上的肉,悲愤道: “.....我....我自己来!” 她伸手去接,想要自己吃。 陆清河手一躲,“张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小姑娘头皮一麻,只得张嘴,小心翼翼的去衔。两口下来,怎么都避不开那圆润的手指头了。 她不想吃了,气鼓鼓的看着他。感觉这厮像是在喂狗一样,故意在侮辱自己! 陆清河当然知晓她在避什么,抬手故意往前凑,“你若是敢浪费一点,我就从你和何玉的俸禄银子扣。” “吃就吃!” 银铃横了他一眼,干脆一口,连带着陆清河的手指一起衔进嘴中,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才放开。 那厮并不生气,手指被温热的唇包裹着。舌尖无意扫过,痒意直击心底,让人有些发晕。 男人兴致勃勃地继续喂,像是幼时喂那只狐狸一样,喂完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手。银铃看见大松了口气,心下暗想,他要是胆敢叫自己给他舔手指,那她就一口咬烂他的爪子! 陆清河是拿捏住她了,心情好得不得了。像是奖励那听话的狐狸一样,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将皮裘提溜起来裹紧她的脖子。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这东西你踩脏了,三两银子你要赔我,从你的俸禄扣。” 银铃大怒,这东西是他披在自己身上的!而且三两银子,比何玉一个月的俸禄还多,他们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 “只是踩脏了,我....我洗干净了,还给您。” 她还是气弱了,用头顶对着他。 陆清河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我的衣服不穿第二次,洗不洗你自便,扔了也可以。回乾州,我会用你赔给我的银子再买一件。” 他像是斗胜的公鸡一样,瞧着那姑娘别憋屈的模样,甚是得意。 屋内,石雷和邹远俩人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相视叹气,小声嘀咕道: “若哲秀秀还在,大人哪敢那么欺负银铃姑娘。” “也是,当初大人见哲秀秀就怕的要死。现在人走茶凉了,那姑娘连自己的爹爹死了都不知,傻乎乎攒功绩,现下又拖上一个何玉。” “嘘,有人进来了。” 听见推门声,俩人立刻闭嘴,闭眼假寐。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小陆大人跪着认错还有好几章,喜欢女主在树上用柿子砸男主,打工人无力的表达自己的愤怒! 秀秀师父:人走茶凉,那么欺负我的徒儿! 女主:银子一点没挣,贷款上班中.... 男二:我只是他们play的一环 作者:准备感冒中.....怕是要断更(bushi) 第66章 秃子 泠江从陡峭的响空峡奔腾而来,江水滔滔,如万马齐鸣。 一根成年男子两抱大的独木横在其上,以拱两岸山民出行。桥面终年浸着水汽,湿滑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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