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厉声道:“劈!” 杨盈一咬牙,猛地劈下,那半根戒尺便应声断成两截。 她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看着断开的半截戒尺,“我做到了?”随即脸上便涌出喜色,抓着如意的手分享惊喜,“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如意道,“对,你做到了。”她目光再次严厉起来,“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杨盈一愣,随即便昂首挺起了胸膛,已是一副清高华贵的王者之相。她傲然道:“孤,乃大梧礼王。” 如意这才露出笑容。 她走出杨盈房间,对一直等在外面的宁远舟道:“都听到了?” 宁远舟点头:“谢谢。我的确没有你细心。只有找到她的心结,才能真正帮她立起来。” 如意一笑,道:“不过是之前调教手下的老把戏而已,先给巴掌再给个枣,不值一提。赶紧传信回梧都,控制好那个郑青云吧,至少让他写封书信来,安安她的心。” 她转身欲离去,宁远舟却忽地又叫住她:“你为什么这样?”顿了顿,才道,“你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交易范围。” 如意回首,目光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她说:“因为你刚才在高处那一段话,说得很好听。” 宁远舟狐疑地皱眉。 如意一哂:“好吧,那就当我是在讨好你。直接下手不行,就换心战。你这个人既然心软,多帮你几回忙,总会水滴石穿的。” 宁远舟叹了口气:“你还是放弃吧。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和合作伙伴有任何的情爱牵绊,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如意大奇,靠近他,似笑非笑:“你太自作多情了吧?我只是要和你生孩子,谁要跟你有情爱牵绊?” 宁远舟脸色一变,然而尚未厘清此刻心中滋味究竟为何,如意便已转身离开了。 宁远舟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半晌回过身来,便看到元禄一脸震惊的表情。 “你要和如如…意、意…姐生孩子?” 宁远舟头痛,按住他的肩调转他的身体,推他离开,“小孩子不许问这些。” 元禄不满地回头抗议:“头儿,我都十八了,你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呢?” “你就算八十,在我面前都还是个小孩子,这两天记得吃糖丸了吗?” 元禄忙摸了颗糖丸扔进嘴里:“记得。”又要穷根究底,可是你到底和如意姐——” 宁远舟连忙打断他,催促:“赶紧去看看马,准备出发了。” 元禄只得不甘而去。 远处于十三看到他们的情景,见宁远舟表情微妙,不由狐疑起来。 处置完此间事故,使团终于能再次上路。 宁远舟骑着马,头带斗笠遮去面容,也混在使团队伍中。透过偶尔飘起的车厢帘,注视着如意和杨盈。 却不知是担忧杨盈这边再有意外,还是因如意先前的话而挂怀于心。 忽有人驱马从队伍后面赶来,交给宁远舟一张小绢条。那绢条明显刚从信鸽腿上解下,是梧都总堂加急送来的密信。宁远舟展开看后眉头微皱,吩咐道:“传令,原地休息一刻钟。叫孙朗过来。” 车队便停在路旁停下。杨盈掀起车帘走出来,扶着内侍的手正要下车,却忽的想起什么,转身问道:“如意姐,男人该怎么下车?” 如意一拂下摆,示意给她看。杨盈目光漆黑明亮,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来。 元禄张望着看向她们,身旁于十三忽的捅了捅他,“喂,刚才你听到如意跟宁头儿说什么了?他怎么脸色都变了?” 元禄一愣,有些犹豫。 于十三举起手中酒囊,眉眼一挑:“说了,我就让你喝一口我的桃花酿。” 元禄眼睛亮起来:“那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宁头儿要生气的。” 于十三连忙点头,凑耳过去。元禄便一五一十地将清晨所见告知他,于十三先是一惊,随即忍不住发笑。转头就传给了钱昭,说着就笑出声来:“哈哈哈!他也有今天!他以为人家当他是个宝,结果人家只当他是药渣!哈哈哈!” 钱昭面无表情地点头赞同。 元禄不满地抗议道:“喂!明明说好不告诉别人的!” 于十三瞟他:“我的话你都能信?而且你钱大哥是别人吗?” 元禄虽有不甘,但被他们戏弄多了,倒也不甚纠结。反倒对他们的话更好奇些,追问:“什么是药渣啊?” 于十三忍俊不禁,示意他附耳过来,如此这般耳语一阵。 元禄目光不由追向远处正在和孙朗议事的宁远舟,脸色不由变得精彩至极。 宁远舟却突然抬头看过来,招手令元禄他们过去。元禄正心虚着,吓了一跳,指了指鼻子确定是叫自己后,才忙和于十三钱昭起身走了过去。 他们离开之后,丁辉从树后走出来,脸上表情各种古怪,仿佛依旧不敢相信自己适才无意中听到了什么。 四人商议了一阵后,面色都已严肃下来。 宁远舟便招呼使团护卫和商队众人,高声吩咐:“大家听着,前路可能有些变故,为图安全,以后我们未必能次次都在驿馆过夜打尖,而是改住各处分堂为我们安排好的客栈。使团仪仗虽然不变,但客栈毕竟不比官驿,大家要更有眼色些。” 众人连忙应“是”。 杜长史正跟杨盈坐在一处歇脚,远远听到宁远舟的话,有些担心,问道:“前边有什么变故?” 杨盈也不知道,却依旧信心满满:“管它什么变故,反正远舟哥哥和如意姐都能解决!” 杜长史一怔,见杨盈面色红润,充满干劲,便知任姑娘已为她解开心结。又见使团护卫那边,丁辉正跟几个人嘀咕着什么,几人听他说完,都面露古怪。立刻便有人眼神一亮,争先恐后地凑到如意身边,围着她又是送水又是送果子。其余的护卫们察觉到这边动静,也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继而恍然大悟,目光铮亮,争先恐后…… 杜长史看得一头雾水,不禁喃喃感叹:“从什么时候起,任姑娘在使团里的位置,和宁堂主也差不多了?” 日暮时分,使团抵达了附近的小镇,却没有向附近的驿馆投宿,而是在镇上包了个客栈,落脚下来。 众人各自卸下行李,搬运安置好仪仗,便纷纷凑到屋檐下面,伸长脖子向着如意和杨盈乘坐的马车望去。 这次是杨盈先打起车帘,从马车里走出来。她从容下车,已是一派清贵亲王气派。应对杜长史的相请,掌柜的请安,更是行云流水,不落痕迹。她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如意,见如意站在车上看着她,满意地颔首,不由兴奋地笑了起来。 如意便也下车,和杨盈一道进屋去。 然而她才下车,立刻就有使团众人争抢着前来扶她。如意不解,挥手避开,示意众人不必。 屋檐下那些没来得及抢上前的人,也眼睛发亮地盯着她,如同第一次见到如此一个乌发雪肤,明眸红唇的绝世美人一般。 众人目光切切,就差开屏招展,引她垂青了。 而宁头儿此刻眉头轻皱,面前桌上摊开着舆图,正在等待更进一步的情报。 一时元禄匆匆进屋,送上密信。 “宿州分堂刚送来的。” 宁远舟接过来看了看,点头:“和下午从总堂飞鸽收到的消息一致——丹阳王亲信,游骑将军、平远军都统制周健,确已调派三千亲兵,准备对我们进行拦截。” ——两边相互印证,当是确有其事了。 众人都看向桌上地图。 元禄依旧有些难以置信:“朝廷的使团,丹阳王就敢直接出兵截杀?” 宁远舟道:“自然不会挑明了做,但装作热情接待或者护送的样子,随便在哪个山沟里动手,不留活口,最后栽到山匪流寇、或是朱衣卫报复上面,就差不多了。” 元禄愕然。 宁远舟思索着,继续说道:“按照畜生道之前探查的资料,周健是个好大喜功之人,十三,你去打探一下,最好现场确定他的兵力布置。” 于十三立刻起身:“我这就去。” 然而当于十三拉开房门走进院子里去牵马时,忽觉有哪里不对,倒退回来再看——果然不对! 负责使团护卫的天道众们,竟然赤裸着上身在刷马。 于十三不过片刻愕然,马上明白过来,含笑策马离去。 客栈房门再次打开,这次是如意和杨盈从屋里出来。 便听不知是谁一声轻咳,原本裸着上身心不在焉地刷着马的众人们立刻警醒过来,纷纷开始卖力展现自己。身量高的刻意牵马从如意身前走过,线条好的舀了水假装不经意地泼在身上,手臂肌肉结实的开始卖力地搬运重物。夕阳古朴的辉光照在他们年轻健康的古铜色肌肉上,饶是如意见多识广,也不由怔了一下。 杨盈毫无思想准备地走了出来,看到此情,更是直接“呀”地叫出声来,满脸通红的逃回房内嘭地关上了门。 如意皱了皱眉,目光一扫,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身后追着一连串晶亮期待的眼睛。 宁远舟一行人也随即推门出来。元禄一脸迷茫,不解他们是在干嘛。宁远舟先是疑惑,随即便看到不远处如意回房的背影,和使团众人邀宠般盯着她的目光。瞬间便明白过来,脸色刷地沉了下去。 还未等他出声,钱昭就已经走上前去,冷冷地提醒:“都把衣服穿起来。” 丁辉讨好地商量:“钱头儿,别啊——” 可钱昭拿起马鞭就抽,使团众人这才仓皇逃跑,混乱地各自穿衣。 边穿还边不甘心地抗议:“凭什么啊,我们又不是跟宁头儿抢!他不愿意,我们愿意啊!”忍不住锤了锤自己的胸膛,敲得胸肌梆梆作响,“能进六道堂的,个个身体都是最棒的。” 钱昭眼都不抬,一言堵死:“别想了,她瞧不上你们。” 使团众人不服气:“这可不好说。那谁知道呢?” 钱昭一拍丁辉,眼神打量着他的脖颈,提醒:“跟着赵季的娄青强还记得吧?他是怎么死的,好像还是你告诉我的。” 丁辉突然脸色一变。肩膀下意识地绷紧。 使团众人疑惑地看着他。 钱昭一抬下巴,面无表情:“给们也讲讲吧。” 丁辉吞了口唾沫,喉咙发紧道:“娄青强在如意姑娘手下只走了一招,就——”他咔地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打了个寒战。 钱昭看向众人:“想在她面前出风头,可以掂量掂量自己的性命。”说着唇角便一扯,似是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意,然而随即便再度绷紧,恢复成死人脸。 这简直比听到娄青强被人一招秒杀还要恐怖,侍卫们纷纷惊惧、僵直。 丁辉结结巴巴地指着他:“笑笑笑了……他居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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