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云的语气放软了不少:“放了她。” 晏希听闻,不住地摇头,试图挣脱身上的桎梏。然而却没有半点作用,除了导致了木架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她照样纹丝不动。 赵鹤却始终坐着,谁也没看。仿佛眼前三个女人之间的博弈,与他毫无干系。 “呸,混账东西,放了悸云。”晏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口中的棉布吐到了地上。 赵鹤见晏希说话,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却只换了晏希憎恶的目光。 赵鹤不敢再与晏希对视。晏希未曾亏待过他,他多少有些心虚。 “哈哈哈,好哇。娘,你看到了吗?今日女儿一箭双雕,将这两个害我的恶人一网打尽了。”丫丫的脚终于从悸云身上移开,走了两步,仰天大笑。 悸云的背部赫然出现一个鲜红的沾血鞋印。 “赵鹤,晏希待你不薄,你放了她!”悸云见赵鹤似乎还有些许人性,便将他视作转圜的余地。 “哈哈,你指望他?你可知是谁将你家主子哄骗到这里来的?若不是他,我可没那么容易得逞。”丫丫冷笑。 “你究竟想做什么?”晏希嫌恶地看着丫丫,像是在看世间最为浑浊不堪之物。 “我要你们——死。”丫丫又伸脚踩向悸云纤细的右手。 如今悸云动弹不得,任她宰割。 悸云全身一阵紧绷,奋力忍住吃痛出声。 “我虽不是小姐出身,可母亲也是将我千娇万宠的养着。晏府的炊事七房虽不是什么大的差事,但管教下人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她悸云不过是牲畜一般的下贱小人,在我炊事七房砍柴、烧火、生水、做苦力。却因为你,她飞上枝头,竟也敢踩在我的头上。”丫丫愤愤而言。 悸云默然。此事终究是因她而起,她最想保护的人却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这些年里,晏希为了帮她争一口气,没少得罪丫丫。丫丫这是积怨已久,终于爆发。 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恐怕难以善终了。 “此事皆因我而起,小姐也不过是为我出头。你放了她,我的命给你。”悸云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模样,明明让我经历了委屈恶毒的事,却偏生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倒似我才是那个无恶不赦之人一般。”丫丫一副要发狂的模样,伸手去拔赵鹤握在手中的佩剑。 “你做什么。” 剑未出鞘,赵鹤伸出按住了丫丫。 “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又心软了?你把大小姐哄来这里关着,等老爷回来知道是你干的,你还有命活吗?明月别枝公子。”丫丫的话语中尽是威胁。 原来赵鹤混迹无忧洞一事,丫丫也尽数知晓。 “你只说了要悸云的性命,将小姐哄来此处关着只是为了防止她相救悸云而已。”赵鹤定定地看着丫丫。“这是我们原先商量好的。” “是,我们是商量好了。原先我只是打算将小姐关上几天,等杀了悸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她回去。可现下不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胚子找上门来了吗?如今这情景,若我杀了悸云,小姐还会让我们活吗?” 赵鹤看了一眼晏希,心中仍是犹豫不决。他与晏希,并没有任何的仇怨。况且他赵家,一直以来都是忠心事主的。 晏希见事情的转机在自己身上,便试图与赵鹤对话拖延时间:“赵鹤,你何故如此听她的话?受她摆布。” 赵鹤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不敢说?好,让我来替你说。”丫丫蔑然地冷笑一声。 赵鹤这个人,她也是看不起的,不过是个卖身求财的下等人,若不是对她有用,她才懒得搭理。 “赵管家的夫人是个嗜赌成性的人,不仅将赵家的家产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赵管家是个要脸面的人,不愿求助晏家。可债主上门,抓了赵鹤的娘亲,扬言一天不给钱就砍一根手指,手指砍完砍脚趾。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即便再苦再难,也要相救不是?” “别说了。”赵鹤紧紧握住剑鞘,似乎要将这剑鞘捏碎了才甘心。 赵鹤也是个极要脸面的人,可为了至亲的生死存亡,终究是出卖了自己。于他而言,这等奇耻大辱怎能叫他人随意妄言。 “于是……”丫丫见赵鹤迟迟不肯松手让她取剑,便索性先松手。 攻敌,攻心为上。 “于是我们这位江南才子,不惜到无忧洞高价卖艺。卖艺的钱的不够,便只得卖身。才保住他家娘亲一条性命。倒也是个天大的孝子啊……”丫丫嘴里貌似称赞,眼里却尽是鄙夷。 她心高气傲,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上。 “别说了,别说了!”赵鹤被人戳中痛处,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手中的剑也随之掉落在地。 丫丫抓准时机,捡起地上的长剑,向悸云冲去。 “去死吧。”丫丫双手握剑,举至头顶,狠狠地向悸云的背部刺去。 “不要!”晏希的声音划破长空,在幽幽山谷中回荡,倍显凄凉。 ----
第45章 危机解除 = 丫丫手中的利剑尚未落在悸云身上,自己的身体便被人从身后倏地横空刺穿。 一箭穿心,再无回天之法。 丫丫看着从自己身上穿过的沾满鲜血的半截剑身,怒目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 而后,便连同手中的利剑一起,重重地倒了下去。 哐当—— 她的嘴里还源源不断地往外吐着鲜血,像是要吐尽生命中的最后一丝鲜活之气。 悸云面对着地面趴着,并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感觉到背上的衣服和脖颈处的发丝似乎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粘在身上黏腻发痒,并带有浓厚的血腥气。 她转头侧向一边,恰好对上丫丫那双已然失焦的眼睛。看样子,丫丫已然断了气。这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让悸云微微心惊。 紧接着,缚住悸云四肢的铁链被人尽数斩断。铁链向上狂飞,而后又重重坠落在地,扬起一地的尘埃。 悸云总算稍微可以动弹。 但她维持趴在地上的姿势度过了太长时间,再加上丫丫的一番不管不顾地凌虐,她稍稍移动身子便传来难忍之痛,以至于一时之间尚且不能灵活地移动自己的身体。 “临哥哥,你来了!”晏希见封临如天神降临一般前来解救众人,惊喜不已。 只见一个墨蓝色的颀长身影斩断悸云身上的铁链后,迅速朝着晏希飞奔而去,发丝在空中飞扬,划出优美的墨色弧线。 封临伸手替晏希解开十字架上的麻绳,并轻轻地将她放下。 晏希虽被人在十字架上绑了一夜,但并未受伤。只是被束缚的时间过长,手脚有些麻痹。但大致还能勉强仅靠自己站立,只是有些不稳。 悸云缓了一会儿,才有气力慢慢坐直身子。她浑身上下酸痛难忍。尤其是背部和右手的伤口,不时传出火辣的痛感,需要尽快处理。 而一旁的赵鹤已然被方回用利剑控制住,再也难以脱身了。 接亭见悸云如此惨状,连忙奔过来将她扶住,问道:“姐姐你没事吧?是我来晚了。” 眼看接亭的眼中就要掉落一筐的热泪。 “我没事。是你把他们带来的?”悸云苍白的唇角挤出一丝微笑。 接亭点了点头,并使劲将悸云撑了起来搭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让她勉强能够站立。 “你做的很好。”悸云伸出被踩得血肉模糊的右手,摸了摸接亭的脑袋。 “姐姐,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 接亭的惊呼,引来了封临和晏希的注意。二人的眼睛均像是长在了悸云身上一般,寻找她身上的不适之处。 如此可怖的伤口,也只有蛇蝎心肠的丫丫下的了手。 “快,临哥哥,快带我们回去。”晏希见事态不妙,连忙请求。 封临点点头,临走前还像方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控制住赵鹤,别让人跑了。 晏希被绑了一天一夜,腿脚也是有些不利索。如此,便由封临带着晏希,接亭带着悸云,一个带一个地一同离开了博园。 博园外,停着封临事先备好的马车。未等方回出来,四人便先行上车。 “会驾驭马车吗?”封临问接亭。 “会。”接亭将悸云扶上马车坐稳后,便掀开了车厢的前帘出去坐下,握好了缰绳,驱赶马车回城。 晏希抱着面如纸色的悸云,轻轻将她的右手举起,生怕哪里磕着碰着,仿佛是在守护世上最为珍贵的至宝。 “悸云,对不起,对不起。”晏希有些泣不成声。 “傻瓜,这事从头到尾都怪不到你身上。别哭。”悸云挤出一个微笑,伸出并未受伤的左手擦拭晏希断珠似的热泪。剧烈的疼痛让她的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 封临的目光亦久久停留在悸云的伤口上,不愿离开。 他也不是不想上前瞧个仔细,可他实在没有立场。 没有立场站在悸云的身边。 “快,马车再快些。必须尽快找人医治,否则这手可就废了。这可是执剑的手!”晏希忧心如捣,恨不得自己出去驾驶马车,也恨不得自己拥有瞬移之术,能在眨眼之间将悸云带回府中。 接亭听闻,更是奋力地挥舞着马鞭。一声,两声,三声,清脆的马鞭声响动山林。 —— 回去后,封临立马为悸云找来了上好的医者诊治。 “这手指骨可是尽数折断了呀。”医者轻轻举起悸云的手,来回翻转,细细观察。 “能治吗?”封临眉头紧锁。 “治是能治,恐怕多少有些后遗症。”医者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怎么会有后遗症?”晏希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激动之下,揪住了医者的衣领。 “小希。”封临略带责备地叫了一声。 晏希却并未收敛。 “别跟我说什么后遗症。我要你治好她,完完整整地治好。不管花多少钱,给我治!”晏希像是将对丫丫的愤恨尽数发泄到医者的身上。 “别这样。”悸云用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上晏希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医者被晏希暴烈的情绪吓住,不由得有些瑟缩发抖。 晏希也是自责的。若不是她轻易便被赵鹤蒙骗,糊里糊涂地被关在博园,也不会有后面这许多是是非非,悸云也更加不会为了救她而受伤了。 想到此处,晏希恨不得将丫丫粉身碎骨、碎尸万段。就这么让她死了,着实是便宜她了。 “姑娘饶命……老夫,老夫尽力而为。”医者双手握拳求饶。他一把年纪,经不起晏希这般无礼折腾。 “小希,你先松手,别妨碍大夫诊治。”封临亦是着急悸云的伤情,但若由得晏希如此胡闹,只会耽误病情,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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