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明快步上前拉住司空岁:“师父, 是我让人把他抬进来的,别打了。” “你怎能能救他!”司空岁睥着鬼缪冷声。 长孙明一顿,去看李翊,李翊面色惨白,看长孙明看向自己,只当是在询问是不是自己同司空岁说的,便点头道:“阿明,你不要被骗了,这就是伤你的混蛋,就是他伤的你,逼的你!” 李翊以为长孙明因那日走火入魔忘记了鬼缪的模样。 司空岁凝掌间又叫长孙明按住。 长孙明顾不上与李翊多解释,忙同司空岁道:“我知道这个人,我记得,但他是枇子山案的证人,不能杀。” “他该死!”司空岁凛声。 长孙明微怔,被他这样重的杀气吓到。“师父,鬼缪的罪会由律法来惩处,你不要因他添杀孽。” 司空岁却是道:“奈奈,送殿下回房。” “师父!”长孙明不同意,“师父别因此事生气,就别管他了,我不能让他现在死在这。” “燕王殿下,你们再在那师徒情深,我这血都要流尽了。”鬼缪阴阳怪气地挑眉。 “司空岁,我沦落至此,可全是拜你这徒弟所赐,你又何必赶尽杀绝。”鬼缪阴恻恻地道,若不是到处都是抓拿他的人,他又何必逃到这处,寻得长孙明。 司空岁的名字他听了许多年,但却第一次看到,他还以为这该是个老态龙钟的臭老头,没想到却是个银发青年,真真是怪事多啊。 司空岁敛眸,还未叫众人看清动作,鬼缪蓦然被摔至粉壁。 粉壁叫他砸出个深印,污血染红雪白的粉壁,鬼缪眼前昏黑变换,浑身的经脉错开割裂般,喉结上下翻滚间,满是呛人的咸腥,他动作迟缓地抬手,颤抖着没能抹去嘴角的污血。 嘭地一声巨响,鬼缪无力重声摔下。 长孙明快步上前扯住司空岁:“师父!不要杀他。” “阿明,这事我不能依你。他若真知道些什么愿意告诉你,早告诉你了,他什么也不说,要么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不会告诉你,只不过走投无路,想借由你活命。” 司空岁说罢,将长孙明推后,一脚勾在鬼缪颈侧,狠将鬼缪钉自粉壁,旋身至前,一掌锢住鬼缪提起,鬼缪苍白发灰的脸迅速变成酱紫色。 司空岁未用刀剑兵器,只同当日鬼缪伤长孙明般,一拳一脚狠落于鬼缪之身。 李翊将两次打斗都完完整整看下,他便是不会武功,也看得出,鬼缪面对长孙明和司空岁时截然不同。 如果说鬼缪面对平日的长孙明是完胜,面对走火入魔的长孙明是难以相抗,那面对司空岁便是,毫无还手余地。 鬼缪同司空岁没有一点的可比性,司空岁使的便是再简单寻常的拳脚,可一拳一掌落在鬼缪身上,就像是能立刻要了鬼缪的性命。 长孙明迅身至前,自司空岁手中截下鬼缪,缚住司空岁手臂,拉住他旋身而退。 也便趁此,鬼缪挣扎爬起,摔出窗。 * “倒霉真倒霉。”李翊刚入翰林院就嘟囔道,他刚从松鹿书院下学,顺道来此接裴修,李示廷请裴修长孙明去李家小住。 裴修这方还在整理书案,头也未抬,问:“怎了?” 李翊上前来,猛地灌了一杯凉茶下去,又有些嫌弃皱眉,这方道:“我碰到韩清芫了,她回京了。” 闻此裴修一顿,终于抬头看他。 李翊道:“她追问我阿明的事,我怎会告诉她,就说不知道,她又阴阳怪气。” 裴修印象中,两人是不太对付,裴修整理罢书案,同李翊一道出衙,只见不远处的长廊,翰林大学士同端王都同在一中年男子身侧,那中年男子儒雅温和。 裴修在京中这两年也见过不少人,令大学士和端王都这般敬重的也不是没有,但这人却是眼生得很,不像京中豪族。 李翊打量那儒士,道:“那是陆行简,端王旁边的青年是陆行简的长子。” 他又补充道:“承州陆氏。” 裴修面色一惊。 大周四族二氏,承州陆氏便是其一氏。 承州大族,陆氏门阀。 从前也有这么句话,满朝文武,半数陆家子。这话并非说陆家入仕子弟多,而是因陆家多出大儒,师从陆家学派的人很多,陆家祖上也出过许多皇后丞相儒将,是一等一的名门望族。 但这几十年来,陆家少在京中。 “陆行简是陆怀公的长子,这次陆行简同其长子陆宴舟入京,是因为陆氏这一辈的嫡长孙——陆宴舟,同唐国公幺女的婚事。” 唐国公幺女便是陈见萱的最小的姑姑。 “京中豪族众多,但恐怕能同陆家结德姻亲的也不过陈家,陆家多少是有读书人的迂腐气。”李翊又道。 裴修明白这话,豪族世家不简单,陆家这样的儒学世家最重学问,京中陈家也如此,两族同旁的几个大族比较,多少是有些不同的,读书人瞧不起弄权势的也很正常,有权势的又说这些读书人都是死脑筋。 李翊凑近裴修的耳边,用仅二人听得的声音,悄悄道:“我听说陆行简有个女儿刚出生就叫人偷走了,此行陆行简来京,除了商议陆陈二家的婚事外,是还听得消息,他女儿可能在京中,来找女儿的。” * “再要你师父见到我,我这十条命都不够。”鬼缪阴恻恻地道。 他靠着罗汉床,面色如土,身旁零散落了好些伤药,一方厚毯推在一旁。 长孙明放下还热的吃食与一只水囊,水囊里装着温热的药茶,燕王府空院诸多,要藏一个人说难也不是太难,但长孙明并不是有心帮鬼缪,是鬼缪自己没离开,避着府里的人逃到了这。 “你要活命就别再叫我师父看到,也不要出去,我每日会来一次,好了便走,往后再见,我会杀了你。” 鬼缪哼笑两声,冷着眉眼看她,又慢慢地移开:“谁先死还不一定。” * 长孙明回到房中时,顾奈奈已经烧了炭炉,便是王府之下有通贯府邸的地龙,燕王府也是不烧的,那样太过费钱,燕王府拢共也便这么些人。 “这才冬月半,已经这般冷。”顾奈奈围着炭炉道,她细想,今日是冬月十七。 长孙明脱外衫的动作一顿,顾奈奈迎上来,从她手上接了动作去,将她的外衫脱下。 顾奈奈折衣袍时又道:“京城就是比仙河冷太多了,雪落得也早。” 京中大抵腊初便落雪。 长孙明心不在焉地应,想的却是后日冬月十九是长孙曜的生辰,她同长孙曜的事,顾奈奈不知道,其实她同长孙曜到底算什么事,她也说不清。 剪不断理不乱。 她瞧着摇曳的灯火,长孙曜同她说,生辰宴他会早些脱身,在启泰宫等她,带她出宫。 “殿下,热水备好了,先去沐浴。”顾奈奈推着长孙明去沐浴,全然没注意到长孙明眉间的郁色。 长孙明这方回神应好。 冬月十九这日,长孙明看着九州司雨佩发了大半日的呆,直到李翊的马车来了,接她同入宫,她才恍然惊醒过来,将九州司雨佩放回最底下的抽屉。 长孙曜的生辰宴,京中豪族世族都会赴宴,李家虽非豪族世族,但在朝中特殊,也得一席,往常这些宫宴,李翊同长孙明必得出席的,都会强带着裴修一道,今岁却是不同,今岁裴修自也得了一席。 穿罢衣袍,长孙明自得该去同司空岁说一句,门口唤了两遍没听得回音,长孙明面色略一变,同顾奈奈推了房门去。 司空岁喜静,院中并没有留侍奉的小厮丫鬟,房内冷得瘆人。 月白床帐将床榻半掩,司空岁双眸紧闭,静坐榻中。 便有床帐遮掩,长孙明同顾奈奈也瞧出,司空岁绯红的面色不对。 长孙明冲到榻前,穿过月白纱覆上司空岁绯色的手,触及滚烫骇人,陡然白了脸,颤声:“师父?师父!” 司空岁银睫微颤,指尖稍动,握住长孙明发凉的手,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一句几听不清的无事落下,司空岁眼眸复又阖上,长孙明唯一倾身向前,扶抱住滚烫骇人的司空岁。 顾奈奈回过神,回身朝外喊李翊裴修。 * “曜儿不欢喜?”姬神月如何注意不到长孙曜今日很是不耐烦躁。 长孙曜长眸半阖,淡漠:“母后觉得儿臣该怎欢喜?” “不需怎欢喜,但也不该是这般模样。”姬神月掠过一众世家贵女,她知长孙曜性子冷淡,并无太大的喜怒,但往年纵不喜这些,他也不会如此不耐烦躁,是何处出了问题? 长孙曜却是道:“儿臣还有事需处理,先回去。”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同太后长孙无境行了一礼。 生辰宴的主人留了来贺宴的人自个走了?姬神月扫过席下精心装扮的贵女们。 席间贵女都偷偷看过去,长孙曜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也没收回视线。 开席不过半个时辰,便是找借口出去,想法子同长孙曜碰得面也是不可能的。 与后宫妃嫔无数的长孙无境不一样,长孙曜不近女色,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 太子妃之位还未定,三位豪族贵女皆为侧妃,他日入主东宫,为太子正妃的女子,该羡煞多少人。 两刻钟后,陈炎入启泰宫禀,长孙明未入宫参加生辰宴。 并不是长孙明躲在了角落,长孙曜看不到她,而是她没来。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拖着了,陈炎这样想,哪知又半个时辰后,陈炎听罢传回的消息,忐忑又来禀,长孙明还没入宫。 待到子时,陈炎再来禀,已经不敢抬头,生辰宴散了,长孙明没有现身。 “禀太子殿下,已查清,司空岁身体有恙,燕王留在府中照看。”陈炎看到长孙曜冰冷无法描述的难看面色,头又低了几分,硬着头皮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燕王这是孝义,等忙完,燕王定会同太子殿下解释清楚。” 空气陡然凝滞,陈炎一战,白了脸,双手叠于额前,伏地叩首请罪:“臣多言,请太子殿下责罚。” “闭嘴。” 长孙曜冷冰冰的声音并无甚起伏,可陈炎一听便明,长孙曜现在的心情差得简直不能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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