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司空岁。”
第183章 怎样的 身体被温暖的锦衾包裹着, 在半睡半醒间,她便清楚地知道环在身上的熟悉暖意来自长孙曜,长明颤动的眼睫贴着长孙曜胸口抬起, 长孙曜雪白的寝衣敞开些许,稍稍露出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她并不清楚她是几时睡着的,长孙曜令鵲阁给她端了安神静心的汤药, 喝过药后,她似乎就在他怀中睡着了,一夜无梦。 她没有动, 视线落在他绣着云纹祥龙的领缘, 她完完全全地被他裹在怀里, 视线之内几看不到除了他胸膛以往的任何事物, 但身下熟悉的触感令她知道,这是在重华殿,是她同长孙曜的寝殿。 哦,她和长孙曜不在鵲阁了。 环在长明身上的臂弯突然收了收,长孙曜的身体也随着小幅地动了动,紧接着长明就感觉到额间落了个轻柔的安慰性的吻,长孙曜低下视线,凝望着她发愣的眼眸。 长明愣愣望着他藏着疲态的乌眸, 伸手抚向他的脸。 长孙曜一臂拥着她,握着她的手贴在面颊,低哑的声音从喉中沙沙地挤出:“时辰还早, 再歇会儿?” 长明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摇了摇头, 微微启唇, 却也没有说出话,眼前又快速腾起一片雾气, 长孙曜的模样渐渐模糊起来,鼻尖强烈的酸意又涌了上来。 长孙曜声音发颤:“长明?” 长明噙在眼底的泪猛然涌出蓄在眼角,她摇摇头,积在眼角的泪倏然滑落下,一下就湿了满面,她哑着嗓子说不出话,长孙曜紧拥住长明,吻她挂在眼上的泪,吻她滑过泪痕的面颊。 “长明,孤在……孤永远都在你身边。” 她胸口颤抖地起伏着,攥着他温热的臂弯,几乎喘不过气,她埋入他怀中,哽咽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断断续续地从喉中挤出。 “长孙曜……” 长孙曜完完全全地将她裹在怀中,眼泪蓦然砸落下,他僵滞着低首吻她柔软的发,越发用力地将她紧拥,抚在她颤抖身躯上的指微微地蜷起,嘶哑的声音一遍遍地回应她的轻唤。 “孤在……孤在……剩下的事,我们一起处理。” * 长明再到鵲阁时,夜幕已经落下,整整一个昼日过去了,姬神月坐在鵲阁主殿的茶案前,霜降扁音侍奉在一旁,但未见几人说话。 姬神月的视线在长明步入鵲阁那一瞬便落在了长明身上:“司空岁醒着,暨微在旁边照看,你不必在意我,先去看司空岁吧,他应该是在等你。” 姬神月现下并不知所有事,但若长孙无境与司空岁之间因同生蛊而有某种联系,这其间必定还藏着秘密。 长明应声同姬神月行礼,长孙曜随同姬神月将长明送去司空岁所在的寝殿。 司空岁醒了有一阵,坐在紧闭的窗旁发愣,天还很寒凉,殿内烧着地龙,暨微坐在司空岁身边,看得长明过来,心弦一下紧绷。 姬神月与长孙曜立在里外殿分隔的殿门处,暨微想起半夜里的事,不敢离开司空岁身侧,所幸看得长孙曜示意,知道他不必离开,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便又往稍远些的矮凳上坐着,注意着长明和司空岁。 两人的情绪似乎都稳定了许多,但暨微却觉出一种异样的带着苦涩的情绪环绕在二人之间。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似乎是想靠近,又不该靠近,又或者是有什么令两人无法再像从前那般。 暨微心底揪起来,那样的话从司空岁嘴中说出来,两人又如何能再想从前…… 两人相坐无言,沉默了很久很久,长明微微启唇,但先开口的却是司空岁。 “长琊发生了什么?是谁在你身上种下了殒心蛊?” 司空岁的眼睛一直都是赤红的。 他知道既然到要用同生蛊……生死蛊,那必定是殒心蛊母蛊完全碎裂,只能强行取蛊。 长明应该是知道的,她应该是知道司空岁会问她的,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好似说不出。 她望着司空岁,许久没有说话。 两人总是沉默着。 她不说话,他便望着她,等着。 “藏匿椋县长琊的南楚遗族挟我至长琊,以一张旧画——画上人同我生得一模一样,他们说那是南楚末帝的宠妃,是我的生母,以此认我为南楚皇女,我不喜那些人,同他们动了手。” 司空岁赤红的眼眸骤然一颤。 “那颗殒心蛊是一个自称南楚太后的妇人在我身上种下的。” 司空岁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剜心似的一抽一抽地痛,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在她被南楚遗族挟在长琊的时候,是他和长孙无境联手杀长孙曜的时候。 “师父不要想。”长明蓦地紧攥住衣摆,气息微微颤,“我把那些人都杀了,我没有受那些人的气,他们的话我也没有信一个字。” 司空岁的手到底还是没有探向长明,缓慢而僵硬地垂落在身侧:“……那人绝不会是衮氏,二十一年前,我便于楚宫将衮氏腰斩。” 长明一怔,又听他问。 “那张旧画?” 她声音发哑:“……验过了,画是二十几年前的旧画,南楚末帝落款造假。” 司空岁滞了许久。 “……见过殿下的人并不多,如果认得殿下,我许也会知道冒认衮氏者是谁。”司空岁知道既然能画出姜昼吾,又以此来欺骗长明,那个人必定知道姜昼吾的身份,但姜昼吾上战场时,都以鬼面覆面,见过姜昼吾的南楚人应是南楚军方有关之人。 司空岁说完便又沉默下来,两人又一阵没说话,暨微身子略微动了动,想起身过去,却冷不防又听得长明开口。 “我听过一些赵……赵姜皇太子的事。” 暨微沉重的身体又再次落了回去,他听到长明称姜昼吾为赵姜皇太子,明白长明还没有从这件事中缓过来,一个从没有在自己人生中出现过的母亲,对于她来说,许还是陌生而遥远,但长明提起来,他似乎也能猜到长明会问一些什么。 司空岁望着她,等她将话说完。 “你们为什么会输给南楚?姜是因长琊一战受了重伤……才需同生蛊续命?”她曾听长孙曜说过,赵姜输给南楚是很有些莫名的,以姜昼吾来说,绝不该是那样的结果才对。 这也是暨微想不明白的,当时的大赵若输给大周是很有可能的,但输给南楚很是诡异。 “……九州山河地脉图。” 暨微猛地一颤。 长明能觉到司空岁说这话时有一种极其不愿回想的痛苦,看司空岁这般,她很后悔问起这件事。 “我们还是……”她想岔开话,看到不远处的暨微,正想借口让暨微再给司空岁请脉以此将这个话题岔过去,司空岁的声音却已经再次响起。 “赤虎营主将单复仪勾结南楚窃取大赵九州山河地脉图叛逃,南楚以九州山河地脉图挖穿长琊毒脉……赵军因长琊毒瘴陷入幻像自相残杀……南楚联合擦木部围剿赵军……同时联合砂尔部截断大赵粮草,只有一小部分赵军循着长琊河避过毒瘴,但也被早早埋伏在长琊河的楚军伏杀。 “征战那些年殿下受了许多伤,长琊之战,殿下重伤之下,又被长琊毒瘴所伤,身体完全败了……唯有长生蛊可为殿下换骨洗髓,重塑经脉……长生蛊无踪不可得,后来我见到了长孙无境……用了他的同生蛊……” “我……”长明看着他声音几发不出,“我的生辰是三月十三,赵……” 永安十二年,姜昼吾兵败长琊…… “我们的失败同你没有关系。”司空岁没有让长明说完那句话,他知道长明在想什么。 “并不是因为你的出现令殿下陷入危险,殿下有你的时候,大赵与大周已经签订盟约休战三年,没有与南楚开战,是南楚突然与大赵开战,殿下才被迫再次上了战场。殿下并无兄弟姊妹,她需要子嗣……殿下的身体因为旧伤,只会有你一个子嗣,是殿下选择了你,而不是你令殿下被迫陷入危险。” 长明突然起身背对着司空岁,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姬神月拉住长孙曜,没有令长孙曜进去。 “阿明……” 长明慢慢转过身看向司空岁摇头,声音哽咽:“单复仪呢?” 司空岁眼眸微微变了变,慢慢垂下眼。 “我将他绑到了长琊,用辟离将他身上的血肉一片片剜下,留在了长琊。” 长明呆呆跌坐下。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暨微只觉得这次的沉默久到让他觉得窒息,似乎那一盏宫灯都快燃尽了,暨微才又听到长明的声音。 那声音很是哑涩,发着颤,几乎无法辩听。 司空岁大抵也听不清,所以长明的声音响起了两次,暨微也便在长明第二次说话时,才听清那句话是什么。 “我想知道一些他、他们的事……” 暨微一滞,明白长明所说的他们是指她的父母。 司空岁低垂的眼睫颤动了动,暨微没有听到司空岁的声音,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他以为司空岁不想提起,但司空岁沙哑的声音最终还是在死寂的殿中响起。 “殿下与他……” 司空岁哑涩的声音断了,许久许久后,才又有了声音。 “……殿下与他在北穹长生月明境相识,那时我同殿下在北穹之主——我同殿下的师父门下修习剑法、阵法、医术……” 他的话音停了又停,许是想到长明并不清楚北穹到底在哪。 “北穹是大赵睢微湖中的小岛,临近大胤、新仓、淮四国,从国境上来说属大赵,但北穹并不在大赵辖下,四百多年前医圣子风灵救了病入膏肓的景文王,景文王为谢子风灵救命之恩,将北穹作为谢礼送与子风灵,因景文王与子风灵之间的誓言盟约,北穹一直由赵姜庇护。 “诸国混战还未起时,数以万计的诸国学子游人汇聚于此,盛时曾有近十万人至北穹求学求医,衰败之时也有数千人。 “……诸国战起,其他国家不愿北穹的能人被大赵所用,越来越多至北穹求学的人便被国家征召归国,北穹也由此由盛转衰,但在大赵的庇护下,北穹一直都还算安稳,后来大赵……亡,北穹也便覆灭。” 他说完又沉默了许久。 “……他是大赵人,家世算不上显赫。“ 暨微和长明都知道司空岁此刻说的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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