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崔珝则固执地留在了卧房,非要自己亲自收拾床榻。 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昨夜和今早都干了什么好事似的。 两人又一起用过午膳,才坐了马车,准备进宫谢恩。 就在两人准备出门之时,宫里突然来了人。 小黄门弓着身子向两人行礼,说道:“侯爷郡主今日不必进宫请安谢恩了。” “陛下昨夜偶感风寒,此刻正在皇后娘娘的寝殿修养。皇后娘娘特地派小人前来告知一声,您二位不必进宫了。” 崔珝点了点头,却又疑惑地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橘若实力演示什么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改不了了 抱歉买了朋友可以留言退。)
第四十四章 昨夜刚下过一场急雨。 椒房殿外的玉石台阶被雨水冲刷的透亮, 石板上细微的裂痕,仿佛在向人们倾诉着近百年的孤寂。 连城又犯错了,她被皇后罚跪在玉石台阶前的空地上, 这一跪,又是近两个时辰。 可偏偏,她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一双大眼睛哭得红肿,满脸都是泪痕, 嘴里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念叨。 “为何母后不喜欢儿臣,太子哥哥和齐王哥哥犯错误, 母后从不训诫,偏偏只有我, 动不动就罚我跪。” 日头渐起,初夏的太阳也已经变得十分毒辣,空地之上毫无遮挡,连城被晒得有些头晕。 陪她跪在地上的还有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乳母,此刻也满脑子的疑惑。 连城与常人不同, 她的心智不健全,按理说, 皇后应当更加宠爱些才是。 以往也确实是这样的,连城公主在这宫中, 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就是这半年, 皇后屡屡惩戒连城,手段还一次比一次强。 太子懦弱无能, 耳根子软, 丁点儿大的事都不敢自己做主, 非要问过太子妃和府内的谋士。 可皇后却从不规劝太子,反而是一味的纵容着太子养谋士、亲外戚。 而二皇子齐王殿下,凶残暴虐,手段残忍还心胸狭隘。皇后也从不敲打,纵使是齐王以下犯上冒犯了太子殿下,皇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会纠正齐王。 纵得齐王愈发无法无天,朝野上下,弹劾齐王的人,都快从皇宫排到城门口了。 就连她一个后宫乳母都知道,这样的两位皇子,是不堪重用的。若是皇位落到他们手中,这大梁的天下,恐怕很快便会易主。 可皇后却从不在意。 甚至于还会在皇帝训诫两位皇子时,去游说皇帝,替两位皇子求情。 连城跪了快两个时辰,也泪眼汪汪的哭了两个时辰,最终体力不支,倒在了椒房殿外。 乳母急得乱了分寸,抱起连城,就往椒房殿里闯,求皇后快来看看。 可椒房殿的殿门紧闭,皇后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只冷冰冰地说了一声。 “晕了就拿凉水泼醒,再不济就去寻太医,本宫又不是太医。” 乳母抱着连城,心也凉了半截。 而椒房殿内,明明此刻就跪着好几位太医。 几名太医守在皇帝榻前,神情紧张,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说,陛下怎么了?”皇后掩着罗帕,施施然走进了偏房。 几个资历最深的老太医看了一眼彼此,都不敢轻易出声。 临了,太医院院判李淳年开了口:“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陛下似乎是中风了。” 说完,他又立马低下了头,缩了缩脖子。 他似乎很怕皇后。 皇后将掩在口鼻间的罗帕拿了下来,皱了皱眉,眼神凌厉地刮过每一位太医,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都听见院判的话了吗?陛下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只许静养几日便可。” 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皆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朝着皇后看去,而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微臣谨记在心。”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太医们退下。 几人行至椒房殿外,一名资历稍浅一点的太医悄悄拉住了院判李淳年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院判大人,陛下的脸色,看起来不妥,像是中毒的迹象。” 李淳年没有接话,只装聋作哑地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院判大人,下官真的觉得不对劲。下官的祖上长居岭南,世代行医,祖母极善用毒,陛下的样子,真的是中毒了。” 院判的衣袖又被扯了一下。 李淳年停下了脚步,压低了声音:“在宫里办事,少说,少听,少做。皇后娘娘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而后,他一拂袖,改变了方向,大步流星地朝着林贵妃的凤仪殿走去。 椒房殿内,皇后正在拟旨,命太子监国,二皇子齐王辅政。 守在一旁替她研磨的椒房殿太监总管多了句嘴:“娘娘,二位殿下若是一同参与朝政,恐怕会打起来吧。” 皇后仿佛没听见,从暗格里拿出皇帝的御玺,盖在了圣旨上。 “打起来?与本宫何干?” “他们便是将这天捅一个窟窿,又碍着本宫什么事了?” 太监研磨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听皇后的意思,仿佛是刻意如此安排一样。 这天下大乱,江山易主,民不聊生,难道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他忍不住地抬起头,朝着这位他伺候了二十多年的皇后看了一眼,愈发看不懂了。 另一边,廷尉府大牢里,正关押着几个昨日才抓进来的市井流民。 崔珝大婚,本可以休沐几日不必上职。但昨日婚宴上听到了下属来报,今日用过午膳,便赶来了廷尉府。 大牢里昏暗幽深,带着股浓重的血腥味,崔珝接过下属递来的鞭子,猛地一下,抽在了绑在木架上的人身上。 那人原本受不住刑,晕了过去,被他这么一抽,一阵疼痛,又醒了过来。 “别打别打,小人该说的都说了,绝无半点隐瞒。”架子上的人疼得鬼哭狼嚎。 而另外几个同他一起被抓来的人,此刻见到同伴如此惨状,也纷纷下破了胆。 下属走上前,接过了崔珝手中的鞭子,将口供递了过来:“侯爷,确实是都交代清楚了。” 崔珝低着头,借着大牢里昏暗的灯光,手指翻阅着口供。 “都交代了?”他抬起头,朝下属扬了扬眉,将口供扔在了下属身上。 下属接过口供,深情紧张,有些结巴地回道:“他们说昨日听闻侯爷与郡主大婚,又有幸沿街远远看了一眼侯爷您的风姿,故而心生嫉妒,抱怨天道不公。才会在酒后胡言乱语,编排了郡主的身世。” “是谁让你们去闹市说这些话的?”崔珝没继续听下属的报告,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区区市井混混,便是喝下再多的酒,也不敢编排贵人的事。” 行刑架上的人还未开口,跪在地上的几名混混却争相抢着答话。 “回侯爷,是英国公府的管家。” “前几日哥几个赌钱赢了点,想着花钱疏通疏通,进大宅院里找个差事,便托人找上了英国公府的管家。” “管家说,只要我们几个把这件事传出去,便让我们入府任职。” 行刑架上的人恨恨地朝地上的几人啐了一口。 “是他!是他引见的,那个管家是他远房表兄。” 几人本就是无赖流氓,哪里有信义可言,此刻见事态严重,且崔珝又是出了名的玉面阎罗,顿时便将肚子里的话吐了个干干净净。 听到他们这么说,崔珝微微皱眉,睨了众人一眼。 他也有些想不通,英国公府竟然自己派人传播自家的私隐,且还是关乎血脉的事情。 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崔珝转身,走出了大牢。 崔珝忙活了半日,回到定北侯府时,迟兮瑶正在躲懒。 她懒洋洋地坐在廊下,手里捧着蜜饯果子,一条腿搭在矮椅上,慢悠悠地晃荡着。 一阵清风拂过,迟兮瑶身上的烟紫色轻纱襦裙随风飘动,本就单薄的纱织外衫轻轻在空中荡漾着。 许是怕热,她今日穿的格外清凉,微风轻轻吹拂着裙摆,迟兮瑶摇晃着小腿,隐隐约约露着些雪白的肌肤。 这明晃晃的雪白,勾起了崔珝昨夜的记忆。 他想起昨夜红烛之下的粉嫩与晶莹。 如丝如缕,如山间清泉,如林间溪流,光滑细腻。 这样的雪白,若是在月光之下,在篝火旁,在雪夜的荒原,在春雨过后的林间,在夏风轻拂的荷塘,不知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 他站在连廊的另一头,驻足观赏,也不知站了多久。 崔珝的心头微微发痒,喉结滚动,紧紧攥住了手指,心中欲念滚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迟兮瑶捧着蜜饯果脯,抬起了头,朝着他的方向,灿然一笑,迎着夕阳余晖,向他喊道:“侯爷!” “侯爷!你快来看!这有蚂蚁搬家!”她笑得像个孩子。边说还边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听到她这样说,崔珝原本正要踏出去的脚顿了顿。 他甚至懊悔自己的刚刚脑海中的种种想法,以及他幻想中的那些场景。 廊下的明月如此纯洁,犹如天降神祇。 可他却满脑子只想渎神。 崔珝抬头看了看天际的火烧云,叹了口气。 这日头,怎么还不落下。 夜晚,怎么还没到来。 作者有话说: 崔珝:能不能申请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啊!后羿老兄为啥不把最后一个太阳也射下来。
第四十五章 崔珝回府时早已过了晚膳的点。他下午时走的匆忙, 也未曾同迟兮瑶说过回不回府用晚膳。 但是迟兮瑶还是饿着肚子,坚持等他回来一起用晚膳。 现下见他回来了,迟兮瑶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蜜饯盒子, 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冲到了他的面前。 “侯爷可曾在外面用过晚膳?” 他回府时,府中的管事已将迟兮瑶这半日的做过的事情同他说了个遍。 他自然是知晓迟兮瑶一直在等着他的:“还未曾。” “夫人以后不必等我回府用膳,饿了便自己先用。” 听到他这话, 迟兮瑶嘟了嘟嘴,提着裙摆的手自然下垂, 有些闷闷不乐:“侯爷是不想与我一起用膳?” 崔珝心头一惊,这又是一道送命题。 他似乎永远也搞不明白, 迟兮瑶那个小脑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内,崔珝边吩咐下人传膳, 边同迟兮瑶解释。 “并非是我不愿与夫人一起用膳,只是我公务繁忙,或许有时候会耽搁很久。你若一直等着我,会饿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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