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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视线向后看，司马冲见他模样，心道不妙，赶紧开口，“若，若我死了，这世上便没人知道王桓关在哪儿，我的手下一定会杀了他，对对，一定会杀了他，你不能杀我。” 虽然搞不明白这司马绍和王桓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司马冲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可能对他来说很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司马绍很在乎王桓的生死。 司马绍动作顿一顿，犹豫了一下，撂下一句，“你最好祈祷她没事。”转身离开了大牢，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还是吓出了司马冲一身冷汗。他清楚地知道，若王桓真出了岔子，司马绍怕是不会放过他。 但好在今天，他暂时保住了命。 外面的狱卒送走了司马绍这尊佛爷，心里也松一口气。只是那关在大牢里的东海王，怕是难有好日子过了。 司马绍出了大牢径直出宫，苏峻带人值守宫城。如今建康城不过两千余禁军，附近的军队大部分都在世家手中，无法调动，现在唯一能借来用用的，就是司马滕留在城南的一万人马，可外面围困健康却是的五万大军。 “殿下，我这次来只带了五千人马，再等救援，恐怕来不及啊。而且，东海王世子司马显已经派人围了建康，消息传不出去。” 苏峻跟在司马绍身侧，他们万万没想到，司马冲竟然将自己的私军全部调动了，这是要破釜沉舟，死也要拖一群垫背的。 “急什么，城里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带着你的人在城南接应，守住南门，北边和西边各派一千禁卫军。他们不会轻易攻城。” 苏峻领命去传信。 司马绍骑上马，直奔王氏宅邸。 虽然建康城外五万大军虎视眈眈，但东海王司马冲却还在他们手里，算是一张筹码，外面的人不清楚建康形势，必不会轻举妄动，其中还有斡旋的余地。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王桓，再迟一点，若是王桓被送出建康，送到城外叛军手里，到时候才真的是左右为难。 王导在宫里主持大局，出来接待的是王汇和王笙。 尽管已经收到了王导送回来的家书，将今日早朝上的事情一一告知，但突然见到一个以为已经死了的人，感觉还是有些奇妙。 司马绍没有心思等他们适应，张口便表明来意，“二位公子，当日少将军被司马冲绑走时，苏峻也在现场，据他了解，司马冲应该是将人关押在了城内。如今城外大军虎视眈眈，宫中无人可用。还请二位派出家中所有可用的人手，在建康城中搜寻。” 王汇和王笙自然乐意，一道拱手，“殿下放心，多谢殿下挂心小弟。” 司马绍略略一抱拳，找侍卫拿着王桓的画像，开始在大街上搜寻。与此同时，王氏的家兵也在一同寻找。 司马绍抽身去了一趟城东，东海叛军已经在城外二里处扎营，暂时还没有攻城的意图。他只好连夜召集丹阳尹，尚书令、大司马以及禁军护军将军几人，商议对敌之策。 宅邸整夜灯火通明。 王桓的小院也彻夜点着灯，据她受伤那日已经有三四天了，期间来了两个换药的大夫都没能将消息递出去。 那群侍卫也不见任何松懈，但不知为何，这一切在今天有了变化。 王桓自从被关进小院里，每天几乎只能看见哑女一个人。但今日，向来只守在门口的侍卫却频频进到院子里来，看着神色步履慌乱。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哑女也显得又些神不守舍。 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直觉告诉王桓，这也许是个逃跑的机会。 是以，王桓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哑女做的饭，将饭菜倒在了屋后的大花盆里，将自己前些日子搜集的磨尖的木筷，还有从箱子上扣落的铁皮藏在袖子里。 至于路线，这段时日，王桓早就将这座小院摸了个透彻，借着前两日下雨，她还将那用夯土堵严实的狗洞又偷偷刨开。 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前几日淋雨刨狗洞又裂开了一些，葵水也没有意思要走的痕迹，以她现在的体力，她没有多余的选择。 夜幕降临 王桓下午的时候就借口生病没胃口，拒绝了晚饭。她趁着夜色点亮一盏油灯，将床上的被子摆在软榻上，借着灯影照成一个人形。 这样多少能给她拖延一些时间。 王桓再一次打发了哑女进来看她的要求，偷偷从屋子后面的窗户跳了出去。午后的窗子和院墙离得不远，绕过这条路再转一个弯，就是狗洞的位置。 王桓小心地移动，走到哑女屋子边的时候，她甚至还矮下了身子，匍匐前进。竟然让她一路顺利地移动到了洞口。 前几日她已经将这些土铲松，今日只需要稍稍用点力气，就能崩开一道口子，王桓身形不宽大，从这里出去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为了避免外面的守卫发现动静，王桓只能用手上的铁皮一点点地挖。 可她还没挖通，外面就响起一阵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人声，“将人带出来，世子传信，要将人转移出去。” 什么！ 王桓大惊失色，世子，哪里来的世子，东海王世子？ 难不成东海王成功了？ 她来不及多想，手下加快了动作，不再小心翼翼，干脆就大力动作起来，再不抓紧时间，她可就没机会了。 王桓动作很快，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王桓就已经看见了洞口，她麻利下蹲，正准备穿过狗洞时，一双手擒住了她的脚腕。 临近天亮，屋里的人才告辞离开，司马绍坐在首位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靠在木椅的椅背上，另一只手随意耷拉着。 屋里只剩下江禹。 “王家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江禹拱手，“殿下，说是已经基本锁定了大概位置，还在挨家挨户的盘查。” 司马绍挥了挥手，语气里甚至带了点鼻音，恹恹地听不出什么情绪，“再泡一杯茶，等会儿去拜访几个世家。” “是，殿下。” 江禹拱手默默退出大堂。 王汇和王笙两人也一夜没合眼，王桓的画像几乎被张贴到满大街都是，几个依稀见过的路人却又都语焉不详。 另一边，还是王笙平日里那些狐朋狗友起了作用。据说，这司马冲幼年时曾在建康生活过一段时间，其母就是建邺人，那时建康还称建邺。 只是这后妃故居，早已不可考，提供这条消息的陈家小公子也不过是爱听些也是八卦，只知道是在盛安街一带，具体位置不知。
第60章 卷二群雄逐鹿 32-错失 王笙和王汇派人直接将盛安街沿路围了起来，挨家挨户地搜寻，一直到次日下午，才有了眉目。 他们俩派人传信给司马绍，自己先行去探查。 没一会儿，这座院子前前后后的交易往来，和主人家就查了一清二楚。 那陈小公子说的没错，这座位于盛安街背后的小院确实是裴妃曾经的陪嫁。而司马冲的母亲其实是裴妃身边的一个婢女，后来裴妃丧子，便将司马冲接到身边教养，此事从不为世人所知。 但现在查到这些也都是无用，因为王桓并不在院子里。 他们找到了王桓的血衣，甚至是她用过的束发的发带，还有那些混杂在泥土之下的下了药的饭菜，以及那些匆匆撤走的侍卫留下的脚印。 院子里如今只剩下一个哑女。 司马绍匆匆赶来的时候，王汇和王笙正抓了衙门里几个擅长追踪术的小官在这里探寻这群人的踪迹。 至于那哑女，倒是什么也没隐瞒，将她所知道的一一写在纸上。 “桓儿受伤了，他们竟敢还给她下药，实在是该死！” 王笙满脸的愤懑，一脚踹在院落的大门上，发出一声闷响，王汇心知他心中愧疚，拦了一把，斜眼看着站在另一侧的司马绍，示意他还有外人在。 王笙意会，收了神色，只是眼睛还盯着那些正在勘测的匠人，“怎么样，能找到吗？” 司马绍手里拿着哑女刚刚写字的纸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得没太看懂，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重新看。 “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昨夜什么时辰，有多少人，写。” 司马绍让手边侍卫重新给哑女递上一张纸。那哑女吓得连连摆手，摇头，示意自己不知。司马绍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手中的薄纸很快就被攥紧的拳头撕出裂痕，哑女只能听见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写，写不出来就跟着我去大牢里面回忆，总能回忆起来。” 那几个匠人平日里不过在衙门里点个卯，最多抓抓小偷，偶尔帮着抓捕几个人犯，像这次一样阵仗的，他们还没见过，一个个也是战战兢兢，生怕司马绍一会儿也将他们下狱。 好在到底有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看出了点门道，被众人一力推出来，拱手看向几人。 “回殿下，两位公子，你们看院墙脚附近有大量挖凿的痕迹，还有这个洞口，有拖拽留下的印记，这附近的脚印，也符合对小公子的描述，只是这附近应该还有几个军士留下的军靴印记，草民猜测他们可能在此处发生过缠斗，一只持续到院墙的外侧，您看，这里也有少许痕迹，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小公子有可能已经逃脱，也有可能被敌人在缠斗中抓获。但看脚印消失的方向，应该是往城南去了。人数不算多，大约有十数人。” 王汇听师傅如此说，心里稍稍松一口气，“多谢，来人，赏。” 王笙还在盯着那些痕迹打量，几位匠人拿了赏赐，躬身告退，只留下他们在此。 “看来我们猜的没错，司马冲的儿子果然着急转移人质，只是不知道桓儿到底在不在他们手里。” 王汇说完，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司马绍一眼，表明态度，“殿下放心，我们会尽快想办法找到桓儿，如果桓儿不幸落在世子手里，我们......” 王汇话说的隐晦，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在他们看来，司马绍跑前跑下的寻找王桓，不过是怕东海王世子手里多了筹码，到时候两相为难，但他们是绝不可能放任王桓自生自灭的，不管如何，人一定要救回来。 司马绍也听出王汇的言外之意，弯身朝着王汇颔首，略略低头，回应道：“少将军安危，于我如命重。” 相比刚刚的冷厉，司马绍对着王家兄弟的时候态度明显有所缓和，王汇和王笙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与大为不解。 什么叫“于我如命重”，王桓何时与司马绍有此等交情，不对，如命重，怎么越听越奇怪，这哪是什么交情不交情的，这分明像是......情人间的海誓山盟？ 但无论如何，司马绍愿意保王桓，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如今建康处处都是麻烦，司马绍分身乏术，没再多言，只派了几个心腹帮着王氏兄弟继续追查，自己先离开了，留下王氏两兄弟，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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