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了情事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格外动人心弦,王桓主动靠得更近些,摇摇头。 桓午论资历,论年纪和军功,排在她面前都无可厚非。 “我会赢的。” 王桓抬起头,看着司马绍。 这一战,不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她都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司马绍轻笑两声,“我知道。” 临到战时,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又似乎一句也没有。 司马绍好像犹豫了几个瞬息,还是开口道:“虎贲卫二十人,调给你做亲卫。” 王桓有点惊讶,“虎贲卫是皇家亲卫,给我不成体统。” 司马绍却不搭理,“你是我的妻,给你有何不妥。” 王桓贪婪地呼吸着眼前人身上的龙涎香气,一股热流自心中流淌而出,转而要将她整个人灼烧,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颗跳动的心脏快要蹦出胸膛。 她只能仰头看着那人,嘴硬道:“我何时说要嫁给你?” 但司马绍没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拉着她重赴新一场爱欲。 还好,司马绍还没有失了理智,王桓明日午时便要随大军出城,他叫人在殿内燃了安神香,次日清早将人叫了起来。 两人一起出宫,至京郊大营。 下马车前,司马绍说:“注意安全,我等你凯旋。” 王桓“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君臣遥遥对望,一番照例地鼓舞士气之后,大军开拔。 司马绍站在城楼之上,一直到黄昏,连大军的最后一点影子都消失在面前,才回了式乾殿。 战事,一触即发。 他要在王座之上,为他的将军扫平一切障碍。
第87章 卷三朝堂之上 17-往事 大军开拔已半年有余,晋南的军队自荆州一路向北,捷报频传。 距上次收到王桓的书信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那封信的信纸都被司马绍的手指磨卷了边。好在昨日有战报传来,桓午与王桓已经带兵攻下了长安,前线战事告一段落。 大军于长安城休整,等来年开春,便可直指洛阳,收复旧都。 朝野上下闻此消息,雀跃欢腾,民间更以此战吟诗作赋不下百篇,甚至编成歌谣在儿童口中传唱。 桓氏一族因此名声大盛,桓文也从一个小小的文官摇身一变,入了中书,成了司马绍的左膀右臂。 眼看又是新年。 式乾殿 还有一旬日就是除夕,朝上的事物了了七七八八,都在为着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府学司也刚放了年假,庾子洲却还整日忙公务,今日已在式乾殿耗了半日。 眼看司马绍还没有放人的意图,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陛下,天色已晚,臣不便在宫中逗留。” 庾子洲站起身来行礼,刻意加重了“天色已晚”几个字。 司马绍放下手中朱笔,眼神还停留在刚刚虎贲卫传来的密报之上,随口敷衍道:“急什么,朕看时间还早。” 他拨了虎贲卫二十人跟在王桓身边做亲兵,除了保护以外,显然还有别的意图。 王桓打起仗来,什么旁的都顾不上,他自然要派些眼线盯着,不然光靠王桓那一旬日未必有一封的书信,可不能慰藉他的相思之情。 按照密报上所说,大军应该在五日前就已经安顿在了长安,怎么书信还未寄到,难道她不知道快到除夕了吗? 司马绍长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过完年,还得再调几个机灵的过去。 庾珉见他心不在焉,抬眼看外面天色,他今晚约了王遐见面,眼看时间快到了,又开口道:“陛下,臣今晚还有要事,若陛下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司马绍抬头瞥他一眼,一副你有没有要事我还不知道的表情,“什么要事?” “约了人。” 王遐平日里大半时间都呆在府学司,其余时间,基本都在家里照料王导。他又一堆杂事缠身,想见一面比在宫中那时还不易。 如今好不容易近了年关,两人约好了今日相会,偏偏刚过午时,他便被召进宫,一直呆到了这会儿。 闻言,司马绍仿佛一下子反应过来,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他一个孤家寡人无事可做,只能忙于公务,偏偏别人还有许多“要事”。 “去吧去吧。” 他不耐地挥挥手,示意庾珉退下,心中颇有些烦闷,盯着虎贲卫短短几行字,简直要盯出个窟窿来。 庾珉转身欲走,出殿门前又转过身说道:“陛下新年期间,还是应该多多休息,不要过分辛劳,臣近日便感到精神欠佳,新年期间臣便不入宫叨扰了。” 这是告诉司马绍,过年期间不要拉着他处理政务,气得司马绍就着手上的折子朝他砸过去,怒道:“赶紧滚。” 庾珉接着砸过来的折子,交到长福手里,心情甚好。 司马绍登基已有两年,朝中大小事都已心中有数,如今又正逢北方战事顺利,所获城池数座,粮食,军械,财物甚多。 百姓们能过个好年,他也不必再宵衣旰食,惶惶不可终日。 长福目送着庾珉出了殿门,将手上的折子小心递回到书桌上,问道:“陛下,可要传膳?” 司马绍意兴阑珊,“今年祠部曹呈上来的规制章程拿过来。” 长福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将章程找到递送到司马绍面前,“回陛下,去年您初登基,祠部曹安排的繁琐了些,今年北征大军在外,便多增了祭天一项,其余便都和寻常无异。” 司马绍随意扫了几眼,几乎都是些不甚重要的礼制规程,繁琐虽算不上,但也零碎。 “祭天提前到除夕,其余的,全部交由祠部尚书去办,让衍儿替朕出席。” 汝南王世子司马衍在宫里读书近一年,将将十岁出头,常常跟随在司马绍身边,深受倚重,这半年来,更是参与到治政,朝上颇有些好评。 “是。” 长福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宫外 庾珉匆匆回家换了身衣裳,便马不停蹄地往两人相约的怡柳巷书院赶。 这书院早先是私人筹建的,后来便荒废了,虽说不明白王遐为何会约在这地方,他还是欣然赴约。 自王遐出宫后,两人甚少见面。 大多时候都是在府学司,或是王氏宅邸,几乎从未有机会单独说上几句话。 庾珉本就时间不多,从家里紧赶慢赶,生怕误了时辰,偏偏路上人还不少,马车寸步难行,尽管他不断催促,车夫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看着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马车却被人流拦在怡柳巷相隔两条街道的窄巷,庾珉干脆下了马车,不顾车夫惊讶的眼神,快步穿进了人流之中。 今夜是上弦月,月光蒙蒙亮,地上人提着灯笼,他在人流之中,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一路小跑,将灯光与人声甩在身后。 跑到巷口,他远远就瞧见了王家的马车,脸上笑意更深,大步迈过去。 王遐来得更早些,屋子里的侍女见他进来,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俩人。 “久等了。” 王遐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夹袄,外面的披风是白色,长发盘在脑后。 “子洲,过来坐。” 王遐起身倒一杯茶,她今日打扮与往日大不相同。 之前在宫里时,自不必说,服饰大多是按照宫中服制,后来她在府学司做了先生,便穿的见解,大多都是浅色。 “月出皎兮,佼人撩兮,遐儿今日甚美。” 王遐闻言手中一顿,转而又笑出声,“子洲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 这么多年? 见庾珉面有疑惑之色,王遐继续开口道:“你可知,为何今日要约在此处?” “不知。” 王遐低下头莞尔,“这座书院是当年桓宜先生留下的,后来桓宜先生归隐,我便出了些钱财托人照管。” “老师?” 庾子洲少年时师从大儒桓宜,也就是桓文的祖父。只是后来晋北灭亡,世家南迁,桓宜归隐,他入仕为官,便再没见过了。 “我只听怀聿提起过,你喜欢老师的丹青。只是没想到,你还在战乱时接济了老师留下的书院。” 庾珉觉得自己对王遐有几分了解,如今看来,倒是他自以为是了。 “桓宜先生有大才,又有济世之心,我不过出点钱财罢了。” 庾珉的思绪也被拉回到那年。 那年他还未及冠,才名已遍洛阳。他师从桓宜,一年有大半时间都不在都城,而是随着老师四处游历,从北至南,由东到西。 每到一处,便会与当地颇有才名之人对弈清谈,饮酒斗诗,自以为天下一副太平胜景。那时他天真以为,这一生都能如此潇洒过。 直到庾家连连催促的家书,和不断传来的战报,击碎了他的美梦。 那几年,真真是不堪回首。 庾珉嘴角勾起一点苦笑,靠在藤椅上,“是啊,老师自是人间清流一股,可怜我不能承他志愿,偏偏要于这浊世做一俗人。” 王遐摇摇头,轻叹一声,“我说这些,非是要和你辩是非功过,只是想说,当年在洛阳,你我曾有一面之缘。” 王遐没等他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 她豆蔻之年,适逢春日,谢家娘子遍邀诸人踏歌赏春,王遐那年随父亲王导一同上京,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她自幼喜好诗文,在琅琊时,便对当世大儒桓宜有所耳闻。听闻此次受邀之人中,还有桓宜先生的爱徒,心中期盼不已。 只可惜那日春日郊游,来了太多的世家郎君与娘子,她初到洛阳,认识的人不多,只跟在自家姊妹身后,硬是没寻到一点儿机会去瞧瞧那位大名鼎鼎的桓宜先生爱徒。 直到傍晚坐上了归家的马车,她才后知后觉地懊悔。 她少有机会来洛阳,传闻那人也常常游历在外,今日错过,便不知是何时能再见。 “那天我以为,肯定没机会见到你了。” 王遐端着手中的茶汤,望着天上明月,又一次想起那个傍晚,她记得当时,也有这么好的月光,照在那人身上,朦朦胧胧的微光,自头顶洒下,落下一场惊心动魄。 她又将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除了更加成熟的眉眼,和她记忆中是一般模样。 “然后呢?” “然后,运气还是眷顾了我。” 回家的途中,她的马车与谢家的马车不期而遇,堵在了一条路上。她初入洛阳,不愿惹是非,便吩咐车夫为对方让路, 街道狭窄,王遐的马车停在了一家茶肆门口,马车刚刚停稳,她便听见里面正有人高声诵赋,词句旖丽,一气呵成,便多停留一会儿,想看看是何人。 果然,便有三五郎君勾肩搭背的出来,唯有中间一人,一身青白长袍,通身的清贵之气,于众人之间,犹如鹤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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