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玎满不在乎道:“做生意起起落落是常事,他爹早年亏得血本无归也有过,那时候还没有曲公子呢。” 说得像是那时候有他似的,莲衣轻叹,“原来如此,真不容易啊。” 希望等她人到中年的时候,小满居也能在她的经营下变成大酒楼。 眼看没话可讲,曲建文担心莲衣告辞,连忙道:“不如我去请大师傅上来,敬二位贵客一杯酒,沈姑娘对菜品有什么建议也好对大师傅提。” 莲衣受宠若惊,“没有,没有建议!” 今日的曲建文实在是殷勤得叫薛玎害怕,以前他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是绝没有如此待遇的。但他转念一想,噢,准是因为姐姐议亲蜀王世子,叫曲建文心生危机,这才百般讨好自己,试图扭转境况。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和蜀王世子早就是马球场上冲锋陷阵的好兄弟,才不会为这点好处就临阵倒戈。 莲衣紧张地等待曲建文去请大师傅,不忘感谢薛玎抽空带她来,“要不是你,我今天断然了解不到这么多有关金玉阁的内幕。” “这有什么。”薛玎不大好意思地一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说话间,门外传来“噔噔”脚步,一听就是革靴快步上楼的动静,这动静叫莲衣莫名熟悉,但她满脑子想着大师傅,没反应过来这是她听了近五年的世子爷火烧火燎的脚步声。 “哗啦”一声,雅间的门被拉开,慕容澄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眼前,他来之前应当是在习武,因此一袭劲装,胸甲都来不及卸下,两只手在身侧紧捏成拳,皮革护腕因他两臂施加力气,皮绳紧绷,看着简直快给撑裂开了。 门打开时,薛玎正给莲衣展示日前打马球胳膊上的擦伤,精壮的一截小臂露在外头,还绷着点劲儿,看着比酥皮鸭还皮脆肉嫩。 “哎?世子爷!”薛玎见慕容澄闯进来,当然以为是来找自己的,“世子爷你怎么来了?你今日不是和我姐约着到书局去?” 话没说完,薛玎就被慕容澄揪着脖领子提起来,开玩笑,论谁更浑,慕容澄在蜀地当混世魔王的时候,薛玎才吸着鼻涕刚上学呢。 “住手!”莲衣跳起来制止,“干什么!你拉他干什么?!” 薛玎还傻兮兮没反应过来呢,对莲衣道:“没事没事,我们认识。世子爷,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还是我姐姐说什么了?她向你告状了?我没欺负她啊!” 莲衣听着眼睛暗了暗,慕容澄指着她质问薛玎:“你离她这么近干什么?” “啊?”薛玎愣住。 莲衣更是大愣特愣,半晌说不出话来。慕容澄缓了缓,也是冷静下来了,松开薛玎作势要将莲衣带走,莲衣直往后躲,她怕极了,担心慕容澄在京中生事,触怒天颜。 薛玎虽说云里雾里,但也看明白了慕容澄是冲着莲衣来的,惊讶问:“你们认识?” 莲衣闷声不语,缩在角落扮鹌鹑,慕容澄见她如此,越发来气,不答反问:“你们两个又是怎么认识的?” 薛玎此时仍对慕容澄十分言听计从,“世子爷,你可还记得我说我前阵子策马在城门口撞了个人,那就是她。她可真结实,都啪叽一下落在地上了,这就又生龙活虎的,我现在待她可小心了,当个小菩萨像那么供着,也算是赎罪了。” 却见慕容澄的神情越发难辨,他想起来了,那天打马球薛玎骑在马上说自己骑术精湛,旁边有个公子哥打趣他骑马撞人,他就不打自招了,说自己在城门口撞了个小姑娘,给人撞昏过去了,醒过来走路直打飘。 慕容澄彼时毫无感觉,只是催促他们开球,而今想来那都是好几天前的事了,难不成这一阵子她都跟薛玎这个不着四六的人待在一起?薛玎做什么待她这么好? 以他的脾性,即便是撞了人,最多给点钱也就了事了,做什么整天将人挂在嘴上带在身边? 此时薛玎也从慕容澄神色变幻的脸上读出了些许隐含的情愫,很显然蜀王世子对莲衣的紧张是反常的,一男一女间的反常,还能指向什么? 薛玎连忙问:“莲衣你告诉我,你和世子是什么关系?” 莲衣这几日承蒙他照顾,不会瞒他,“…我在回乡开饭馆之前,是蜀王府世子所的婢女。” “这么巧?”薛玎扯扯嘴角,干笑起来,“原来是这样,那是我误会了——”他话说一半发觉误会并没有解除,反而因此更可疑了。 薛玎脸色一变,不能再麻痹自己了,正色问慕容澄,“世子爷,我一家可都听说你洁身自好,在蜀地什么通房、侍妾一概没有,你和莲衣总不是那种…那种关系吧?” 莲衣最先跳起来,她担心因着自己坏了慕容澄和薛家的亲事,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从前在蜀王府就是个寻常婢女,否则也没有机会放良归乡。” 她说完觉得好生荒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分明在等金玉阁的大师傅,怎么就把慕容澄给等来了,?一上来还把场面弄得如此荒唐,这可不是她的本意。 慕容澄也总算彻底冷静下来,他看向门口的曲建文,不打算再瞒着薛玎,否则谁也不知道这个行事莽撞的小侯爷在出了这扇门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什么不是?”慕容澄提气质问莲衣,“你若只是个寻常婢女,我为何要追着你到扬州?你又为何到京城来找我?别说不是为我来的,说假话破财。” “我…唔…”好个说假话破财,直接将莲衣整句话堵了回去。 慕容澄转而对薛玎道:“小侯爷,是我和你姐姐骗了你,我和她根本不会成亲,这段日子都是演出来的,她的意中人是金玉阁少东家曲公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薛玎怔怔听着,像是在梦里一般,那厢莲衣也听得晕乎乎的,但也似乎明白了那日为何会见到薛凝和慕容澄一起出现在金玉阁。 她刚想问个明白,却见薛玎那个一身锦衣的意气风发小公子,忽地潸然泪下了。 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儿,做梦都想让蜀王世子给自己当姐夫,要是从不曾拥有倒也罢了,却叫他做了许多天的梦,真以为自己从此就和慕容澄是一家人了,突然梦碎,自是要大哭一场。 这下莫说莲衣,就是慕容澄也慌了,他本来还当他是个“情敌”般的人物,怎知对方根本就是个情绪不受控制的小孩,几句话都能说哭。 莲衣手忙脚乱掣了餐巾递给他,“小侯爷你别哭呀。” “我没哭!”薛玎抹了眼泪,看向慕容澄,“我不信,你们演这一出有什么意思?” 慕容澄答:“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不想两家长辈再费劲撮合做无用功。” 这下薛玎是不哭了,眼泪止住了,人也猛然站起来夺门而出,慕容澄作势想追上去,防止他冲动坏事,门口的曲建文左右看了看,朝他微一颔首,示意将小侯爷交给他,转身便跟了出去,儒雅的做派使他离开前不忘将门带上。 是以混乱过后,幽静的雅间里只剩下莲衣和慕容澄两个人。 莲衣看他挡在门边,晓得自己走不成,垂下头去看了看,实在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便抓了两颗花生往嘴里塞。 “还吃?”慕容澄见她这模样莫名来气,“你到京城来不找我,和薛玎混在一起做什么?” 莲衣撇撇嘴,“你不也和他关系挺好的么。” 慕容澄噎了一下,转而反驳,“我和他打马球,你也打吗?” “你明明就是和他姐姐演相亲相爱…打马球不过是附带的。”刚一说完,脸就被捏住,她偏过脸去,继续嘟嘟囔囔,“我怎么去找你?都知道你要成亲了,才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我才不会去自讨没趣。” 听她话语里窜出一股子酸味,慕容澄总算笑得彻底,“都知道是假的了,你还生我的气?” “是假的才叫人生气!” 知道是假的当然叫她霎时心情晴朗,可说到底自己都是被捉弄了,莲衣非要挑点毛病出来,“要早知道是假的,我到京城一听说小侯爷认识你,就该请他带我见你的。” “这有什么,不都一样见到了?”慕容澄张开胳膊去抱她,被推开。 “这一晃七八天了,我都因为误会没有去见你!”她想着想着委屈得瘪了嘴,突然“咚”一下撞进他怀里,抱着不撒手了。 慕容澄垂首刮刮她面颊问:“怎么了?一会儿不让抱一会儿又投怀送抱。” 莲衣还带着气,将脸往他衣襟里拱了拱,藏起来不让摸,瓮声瓮气地埋怨,“我才不要因为误会又错过一天。来一趟又是车马费又是被马踢,出门时和娘说不见你,可要是真没见到,我肯定还会再来的。” “马踢哪了?我看看。” “肩膀,青了。摔倒磕到脑袋,晕乎了好几天。现在没事了,大夫说我已经大好了…” 胸口温热热是她的吐息,他晓得她在掉眼泪呢,将人抱得紧了一些,“真不容易,为了见我赶上西天取经了。” “也不全是为了见你。”莲衣扬起头,诚实地说,“我是来踩点的,想拿你给的三百两开一间新店,开在京城是不是很好?”
第57章 莲衣刚吃一顿大鱼大肉,嘴唇油亮亮瞧着可滋润了,就是这么两瓣粉嘟嘟本该吐露甜言蜜语的嘴唇,说出了如此不解风情的话。 慕容澄俯身咬她一口,尝到她嘴上甜滋滋的芸豆甜香。气消了一大半。 “以前只知道你是个财迷,没想到你攒着钱是有大用。” 虽是夸奖,莲衣不怎么服气,小声嘟囔,“谁还不是财迷了?你们这些吃穿不愁的人看谁都是财迷。” 赚钱从来不是莲衣的目的,只是她达成目标的手段,这点她十分清楚,她从小想的就是改善家里生活,替娘亲分担,后来目标一次次实现,变得越来越大,她也不再简单满足于“赚许多钱”这个直白的愿望。 她透过小满居形形色色的食客们,望见了一个模糊又美好的前程。 “你跑到金玉阁来,就是为了学曲家在京城立足的本事?”慕容澄笑了笑,“那你更该找我帮忙了。” “为何?” “我好帮你上下打点,顺顺利利开业大吉。” “这叫什么话。”莲衣摇摇头,“那三百两用的已是你的钱,你要是再帮我打点人脉,那索性说这店子是你开起来的好了。” 慕容澄听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他也是真心实意想帮她,毕竟自己没有瞎说,他是宗室子弟,深谙上头盘根错节的人情网络,没有人脉在京城别想开疆拓土。 “那你还要薛玎带你来见曲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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