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眼下打杀了雷管事,只会让王爷对您生厌,您多为世子着想一些。” “过去?我怎能过去?” 郁诗容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气急败坏:“卫益清是如何对待凤鸣的?凤鸣伤成那样,说不得对日后前程有碍,可他这为人父亲的做了什么?” “他选择包庇那个贱人!” 说着,郁诗容痛哭起来:“他为了那个贱人,连凤鸣的命都能舍了。他以往不是这样的,凤鸣刚出生时,他不知多么喜爱。” “都说抱孙不抱子,可凤鸣是在他怀中长大的。” “是,他与江月楼的确乃青梅竹马,可我与他也并非陌路之人啊。” “我二人不仅有夫妻之实,更有夫妻之情,若不是这些年那贱人拿了旧日恩情相逼,我二人可做好好的和美夫妻。” “都是她。” 提及江月楼,郁诗容只感觉心口又疼了起来。 郁妩流被丫鬟拥着进屋时,就见姑母仰躺在榻上,哭泣抽搐。而身旁是散落满地的糕点瓜果。 “表小姐,您可算来了。” 郁妩流看着满地狼藉,向身后之人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让姑母一人静一静。” 刘嬷嬷闻言好似方反应过来,忙屏退屋中其他下人。 “可是西院那个又气着您了?” “妩儿。” 哭着起身,郁诗容伸手去拉郁妩流。 “姑母万不要为她伤神。” 似无奈一般,郁妩流抬手轻轻为郁诗容按着额头:“姑母头痛可缓解了些?” 郁诗容不答,却是放松似的闭上了眼睛。 “你使了新荷包?” “姑母鼻子仍这般敏锐。” 随手将身上荷包摘下,郁妩流将它递给郁诗容:“平心静气的,姑母带着吧。” 见她慢慢放松下来,郁妩流走到百宝架前,从上头拿了鎏金小香炉,以及象牙雕花香盒。 她将香炉摆在榻边小几上,又寻了火折子将香点燃。 淡淡青烟盘旋而上,萦绕在屋中。 郁诗容闭目休息,待闻见这安神香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胸中憋闷和疼痛一点点散去,脑中如针扎一样的尖锐痛楚也逐渐消失,郁妩流坐在小杌子上,为郁诗容轻轻梳理长发。 “姑母,您万不可再这般使性子了。” “西院那个见您如此,怕是要笑出声来。” 将郁诗容的长发重新盘起,郁妩流心疼地为她擦去眼角泪水:“姑母,放了雷管事吧,表哥大婚,接连打杀二人会折损表哥福气的。” “表哥还病着,您得为他积德。” 不知是不是安神香起了作用的缘故,郁诗容平静下来,只觉对方说得字字句句都在理。 “妩儿你说的对,快,快去阻止那傅家女。” 郁妩流点头,站起身寻刘嬷嬷去了。 雷晟本以为世子妃年纪轻轻,不过是哪里看自己不顺眼,今日吃些皮肉之苦,待来日他还能再谋他路,将今日受辱一一讨回。 却哪想这女子是个疯的,竟让人不停手的打,大有一副打死方罢的模样。 “你……” 雷晟咬着牙,心中恨得不行。 他疼得浑浑噩噩,却是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李璟棠那句“后宅女子手段”。 无缘无故的,这女人便想出手杀他,究竟为何? 莫不是世子受伤也与世子妃有关? 这念头一起,雷晟心头忽如雷劈。 他强撑着抬起头,就见云纤站在自己面前面色沉着,丝毫未有闺中女子见血的担忧害怕。 而更令人诧异的是,她身后两个婢女亦十分不同寻常。 行刑的婆子们下手已然发颤,有的人看不下去,已转头胡乱打在他身上。而那两个豆蔻之年的姑娘,一个满面娇笑,一个百无聊赖勾着衣角。 这根本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的寻常丫鬟。 雷晟猛地支起身,身后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你,你究竟为何?我二人无仇无怨,为何下此毒手?” “罢了。” 云纤挥手让众人停下,她看着崩落在地上的点点血渍,红着眼浅笑:“为何?” “你容我想想。” 拿着帕子捂在唇边,云纤走到雷晟面前半蹲了下来:“无仇无怨,为何下此毒手?” 雷晟被打得面无血色,此时怒瞪着一双眼看向云纤。他眸中盛满怒火,似乎一被解绑就要扑向她一般。 李玉蘅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时,就见云纤蹲在雷晟面前浅笑嫣然。 “为何啊……” 少女抬眸,看向自己。 李玉蘅只见她眸中带泪,强勾着唇撑出笑,她语带轻嘲:“你便当是运道不好,有此一劫吧。” 此话一出,李玉蘅瞬间低头,遮挡了眼中血红。 雷晟听着,却一时未反应过来。 好半晌,他倏地大呼一声:“你……” 只可惜话音未落,一根长簪便自下颌柔软处,直直横着插入脑中。 “啊。” 四周行刑的婆子一个个惊讶出声,就连李玉蘅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心目中的云纤,还是那个会枕在喜妞身上,与他抱怨云绣云绮多吃了糖糕的小姑娘。 他心目中的云纤,是会站在阁楼上,红着面,一脸羞赧朝他皱鼻的贪吃姑娘。 他心目中的云纤…… 温热鲜血流出,染了云纤满手,她厌恶似的抽了帕子擦了擦,又抬头望向李玉蘅。 李玉蘅呆愣愣站在原地,云纤朝着他微微福身,行了一礼后灿然而笑。 身后刘嬷嬷匆匆跑来,李玉蘅鼻尖莫名一酸,忙背过身离开。 他不能在此处,更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李玉蘅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未引起半点涟漪。刘嬷嬷看着眼前场景,却是惊得一张嘴不停哆嗦。 云纤转过身,面对刘嬷嬷:“他出言辱骂王妃,言辞恶毒至极,实罪该万死。” “他……雷管事……” 刘嬷嬷莫名看着身边其他婆子,其他婆子亦都面面相觑,竟无一人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 雷管事有辱骂王妃吗? 许是辱骂了? 许是骂了的。 几个婆子莫名点了点头,刘嬷嬷一拍大腿,直呼来得晚了。 见众人未曾怀疑,云纤转身去看雷晟,却见麦秋蹲在他身旁,而雷晟还呜咽着不曾断气。 他一根手指放于麦秋掌心,似在书写什么,待到最后一笔落下,这人方缓缓咽了气。 清和站在一旁,垂眸不知在盘算什么。 麦秋却是伸出五指,咧嘴娇笑着朝她摆手。 她红唇微启,无声道:“五字,你猜他写了什么。”
第81章 告状 云纤看着也学了麦秋的模样,无声道:“不猜。” 既今儿要了雷晟的命,她就有得是办法将此事圆过去。 若圆不得,她也心甘情愿。 掸了掸袖子,云纤走到刘嬷嬷面前:“我去给母妃请安,也将打杀了雷晟之事回禀一番。” “那就劳烦世子妃。” 刘嬷嬷不知眼前情况,更不想面对郁诗容,只找了需处理雷晟尸首的借口,便拉着其他婆子离开,云纤则大步走进屋中。 屋中郁妩流正在给王妃搓着香丸,见她进门对方连忙起身。 “见过世子妃。” “表姑娘无需多礼。” 二人稍一碰面,便各自错开眼神,皆无继续应对之意。 郁妩流点点头坐下,继续摆弄手中香丸,对云纤既无嫉恨,也无艳羡之色。 云纤看着她谨小慎微的动作,秀眉微蹙。 这也是个怪人。 不理会对方,云纤向内室走去,方走进就听郁诗容压着声音道:“围栏必须处理,若他掉下去怎么办?” “你怎么在此?” 见云纤进来,郁诗容急匆匆挥手屏退身边丫鬟,云纤抬眼去看,只觉那人十分眼生。 “禀母妃,孩儿已将雷晟打杀,他日后再无法以下犯上了。” “打杀?” 郁诗容面色一白,本想开口呵斥,可想到对方跟江月楼沆瀣一气,又觉雷晟死有余辜。 “你与凤鸣刚成婚,怎能见了血?今儿回去抄五十遍法华经,来日供给佛祖以涤你一身血污。” “孩儿知晓。” “知晓你便退下,杵在我这处做什么?” 刚闻了安神香,郁诗容脾气好了许多,见云纤也不如先前那般厌恶,只挥挥手将人赶了出去。 走出锦韵堂时,云纤站在门外哼笑出声。 雷晟、又或者说下人的一条贱命,当真如草芥一般,半点银钱不值。 “你又在笑什么?” 麦秋走到云纤面前,拿了帕子为她擦拭袖上血渍:“清月,我如今瞧你着实有趣得多。” “你好似有许多秘密。” 凑到云纤耳边,麦秋满眼天真:“你的秘密,真令人好奇,可否告诉我?” “日后你会知道的。” 抽回袖子,云纤大步离开,麦秋转头望向清和:“我很好奇呢?你可想知道?” 清和冷哼一声,未再言语。 三人唯有麦秋忙得团团转,如讨不到糖吃的孩子一般。直到去了江月楼的院中,她方收敛几分。 湘王府到底是江月楼在掌后宅之权,于公于私,她都得将自己打杀了雷晟一事告知对方。 至于说江月楼会作何反应,云纤却是不大在意。 这么多年来,江月楼忍着湘王妃发疯,还要装出对卫铎多有真心的姿态,便是做给湘王看,想要湘王怜惜以达到固宠目的。 既如此,对方便不会在明面上多为难她,雷晟被杀,她再不满也得放在心中忍着。 “江侧妃。” “世子妃来了?快坐。” 云纤落坐,接了对方递来的茶,开门见山道:“孩儿领了母妃的命,将雷晟打杀了。” “哦?” 江月楼面露惊讶:“可是冲撞了你?” “倒并非冲撞了孩儿,而是他不满王妃责罚,口中很说了些污言秽语。” “不敬王妃,该死。” 云纤一笑:“雷管事到底是您的人,孩儿越俎代庖着实不该,今儿是来向侧妃娘娘请罪的。” 双手一扣,云纤朝着江月楼敬了一礼。 “你这孩子,无论谁人冲撞王妃都该打,你将他打杀了,我还得谢谢你让我省了不少力气。” 江月楼这般说着,却是接过云纤手中茶盏。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盘算满满。 “既侧妃娘娘不怪罪,那孩儿便先回秋水居去了,此事,还应禀告给世子知晓。” 江月楼点头:“你二人到底新婚,凤鸣又受了伤,眼下正是需要有人在身旁的时候,你多与自家夫君亲近,生些感情方为紧要,其余的,还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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