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试怎么知道?”朱缨知道这个小将军瞧不起她,但她还没有试过,就绝不会退缩。 她仰头看向谢韫,声音清脆:“父皇送我来军营,本就是想让我在此历练的。若是什么都不做,我心里不安的很。” “何况,我也想成为母后一样的厉害女子,表哥便允了我吧。” 这小女子年纪小,鬼机灵劲却一点不少。 见朱缨搬出了帝后,谢韫不好再说些什么,最后松口说:“那公主便随我进去,切记,不可捣乱生事。” 且看她进去要搞什么花样。 朱缨欣喜应下。 谢韫把她交给了女兵营,并未多留,最后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离开去了男兵那边。 女兵这边,主事的女将知道朱缨是公主,便不自觉多顾了几分,目光频频往她的方向看。谁知这位公主看着娇贵,操练却很是积极。 她看着旁边的女兵有样学样,动作虽然笨拙,做得也不太标准,但胜在态度端正。一上午下来汗浸透了衣衫,愣是没喊一个累字,令女将大为赞赏。 一同操练的女兵们见来了这么个漂亮又刻苦的妹妹,心中高兴得很,休息间隙纷纷同她打招呼。 谢韫就在不远处,也看在眼里。他承认朱缨的表现出乎意料,自己原本以为这是她新的闹事法子。 他这位公主表妹,莫不是开窍了? 其实朱缨连死的心都有了,只是他们不知道。 公主努力保持神态自若,步履正常地回到大帐。门口帘子刚放下,她就腿脚一软,几乎瘫在了地上,紧接着呜呜哭了起来。 “公主!” 这把照水和照雪吓了一跳,匆匆跪下想要将朱缨扶起,谁知后者迅速躲开,哭道:“别碰,疼,我疼啊······” 二人又慌忙收回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急如焚,不知拿朱缨怎么办才好。 朱缨没想到军营操练是这样的。 进去的时候,她看众人个个精神抖擞,本以为对她来说也不在话下。谁知那些操练动作越来越难,越来越累,她到后面几欲晕厥,眼前都冒出了星星。 偏生谢韫就在不远处,她停也不敢停,只能假装自然,浑浑噩噩熬到了最后。 她现在悔得很,怎么就鬼迷心窍,想出这么个牺牲自己讨好别人的法子! 早知如此,就是谢韫一辈子不和她说话,她也不会踏进校场一步。 朱缨哭累了,发丝都沾到了脸上,抽抽噎噎说:“扶我到榻上,轻一点·····” --- 近来军务繁忙,这一日,谢韫忙到太阳将落,才从外面回到营帐,将将坐下喝了口水。 听守卫禀报说,公主午时回到帐中便哭了个昏天黑地,声音凄惨,直传到了百米开外,后来却诡异地安静了许久,一直到此时才有了些许动静。 谢韫沉默。 上午在校场结束操练时,他还看见朱缨炫耀似的对他点了点头,随即仰首离开了。 他以为自己低估了朱缨,现在又是怎么了? 毕竟是自己带她进的校场,如今朱缨情况不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 谢韫脚步快,来的时候朱缨才从小溪沐浴回来,坐在铜镜前,由照水替她把头发擦干。 朱缨看着铜镜面无表情,唯有眼圈是红的。 她已经有些呆滞了,方才醒来她想沐浴,想起又要跑去几里之外的小溪,不由得悲从中来,又掉了一场眼泪。 她好想回家,她想找父皇,可是是父皇要她走的。 谢韫也对她不好。 回不得宫,江北也不欢迎她。 小公主不禁更伤心了,她觉得自己如话本里的那些穷书生一样,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 正想着,就听门外守卫通传:“殿下,谢小将军来了。” 朱缨心情糟透了,她现在根本不关心谢韫的死活,只想独自待着什么都不做。 不过她还是让谢韫进来了。 她懒得抬头看他,垂着头有气无力:“有事吗?” 谢韫见朱缨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再看她歪在一边有些怪异的坐姿,心中明白了几分。 “上午离开时明明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都是装的?” “不用你管。” 她努力瞪了他一眼,闷闷地说。 她上午为了伪装努力正常走路,感觉每走一步都能跪在地上。 谢韫被她顶回来也不恼,他抿唇:“操练中受伤在军营中是常事,我已将军医传来,正在帐外等候。如无大碍,将养两日便可恢复。” 她嘴硬想拒绝,又听他幽幽道:“讳疾忌医的人,当不了厉害女子。” 这话熟悉的很。 朱缨想起,进校场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我想成为像母后一样的厉害女子。” 朱缨感觉自己快要七窍生烟,又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最终没有说话,默许了谢韫的行为。 自己这位表妹眼睛红的像兔子,必定吃了不少苦。 谢韫难得嘴上聪明,出言安慰道:“公主虽身体弱,但资质不差,若勤加努力,未必不能得偿所愿。” 朱缨正生气,猝不及防听他说这么一句,怔住了。 奇了怪了,这人是在安慰她? 谢韫不管她怎么想,转身便想走,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 “等等!”朱缨回神,忙站起叫住他,结果起身太快又扯到了伤处,小小嘶了一声。 刚才谢韫的安慰让她心情好了些,现在她顾不得伤,小心翼翼问:“那,你还生气吗?” 谢韫停步,眼中有疑惑:“生什么气?” 她答:“就是那晚我去找你······” 朱缨本想说那晚我去找你要饭菜的事,碍于面子支吾了半天没说出口。 这下谢韫听明白了,所以这人破天荒地大清早来校场给自己找罪受,是为了让他不再生气? 其实那天晚上他先行离开,出去透了透气,便不再恼了。 自己母亲确实是个心善之人,朱缨年纪小,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况且,她并不清楚谢家发生的事,言辞间有冒犯到他是无心所致。 这不怪她。 谢韫有些好笑,表情柔和下来:“我没有生气。” “只是下次,别再提起我母亲了。” 朱缨心中大定,乖乖应下。 原来这人生气是因为自己提起了辰阳姑母啊。她就说嘛,自己只是去要个晚饭,哪里就得罪了他。 至于辰阳公主,谢韫不让提便不提了。 朱缨想,或许姑母和她母后一样,也有一段不简单的故事。 这些,还是等她长大再去想吧。 “你初来军营,现在就跟着军队操练并不适合。若你愿意,待伤好些来找我,先将身体练好,便可和女兵营一起去校场了。”谢韫接着说。 女子若不自强,一味依附男子是不会好过的。他不想她因为公主的身份,最终走上他母亲那样的路。 朱缨身上有当年宁皇后的影子,应该像鹰自由翱翔,而不是变成一只娇弱的金丝雀。 想必这也是宁皇后的心愿。 朱缨听罢当即忘了身上的伤,兴奋答应。 她不想做娇娇贵女,她也要做厉害女子。 --- 自从伤好,朱缨就跟着谢韫开始了训练。 她本以为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轻松活计,没想到没有比军营操练好多少,只是时间较短,大概一个多时辰便结束了,怕是因为谢韫事务繁忙,抽不开身。 起初一段时日,她每天都如那天在校场一样疲累,谢韫毫不手软,见她偷懒就罚她加练。 “表哥,我累······” “我真的动不了了,你瞧······” “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朱缨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已经把他骂了个遍。她身上哪都疼,只能回去偷偷抹眼泪。 有时她被逼急了,想破罐子破摔,谢韫看在眼里,便不动声色的说一句:“厉害女子。” ······ 她忍了! 后来朱缨摸清了他的脾性,也习惯了他的训练强度,渐渐游刃有余了起来,甚至可以在结束后精神头极好地去听女夫子教书。 谢韫看时候差不多了,请示元帅后将她编入女兵营,每日在校场与众人一起操练。 其实朱缨还是有些不舍的。 她这个表哥虽然脾气怪,说话又难听,每日给她练的东西又累又难,但相貌实在是好,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况且这些时间下来,她的身体确实有了明显的进益。 想是这么想,但军令不可违,她还是进了女兵营。 朱缨在这里可谓是混得如鱼得水。女兵们都喜欢这位嘴甜又漂亮的小姑娘,整日围着她转,她也喜欢和姐姐们一起训练,虽然累也不觉得苦了。 于是朱缨很快就把谢韫忘了,只在校场偶尔与他对视时咧嘴笑着点点头,看得谢韫直皱眉。 在他那儿时整日哭丧个脸,去了女兵营就这么高兴? 终究是带些少年意气,谢韫看不过,告诉她若想快些赶上那些女兵,就每天傍晚来自己这里加练。 朱缨满头雾水,最后还是没经得住诱惑,上了勾。 于是谢韫开始教给她一些战场上实用的武功。朱缨习剑,刚开始有些吃力,之后逐渐好转,进步飞快。 “怎么今日都不累的啊,表哥你能不能行了?” 她高兴时喜欢出言挑衅,谢韫不理会,往往是在第二日的训练中加大强度,逼某人道歉求饶。 朱缨天赋异禀,寒来暑往的连年操练下,她渐渐可以和伙伴打成平手,接着战胜他们,后来甚至能和谢韫游刃有余过几招。营中人啧啧称奇,暗地里称赞她的天赋甚至胜过了谢小将军。 某人听说后得意地跑去谢韫眼前炫耀,后者不与她见识,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第29章 回看江北少年时(3) 康乐十一年, 是朱缨在江北的第四年。这年秋日,江北遭了涝灾,农田淹了不少,他们在军营也不好过。 歹人趁此机会起事, 煽动百姓生了匪患, 朱缨受命随军剿匪, 在伙伴接应下一人轻骑杀入匪窝, 一剑砍了土匪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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