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都亲过了,抱还不敢抱……” 还有脸说。 宁深耳朵有些红,却没绷住笑了,总算收紧双臂,轻轻环住她腰。
第83章 灯油 大魏幅员辽阔, 最南处在越州,最北端顶到了突厥边境,往往越往北行越寒冷。 时值秋日,辽州与羌州一带的百姓已经穿上了棉衣兽裘, 在外面多留一炷香的功夫, 只感觉冷得堪比入冬的魏都。有家中富裕的每日燃着足足的炭火, 这才能好过一些。官宦豪族之家则根本无需担心, 只消将府上房中大门一关,室内便温暖如春了。 宽阔的王府里几乎每间房都烧着地龙,即便是露天的花园也被烘得暖和, 连走廊地上堆砌的重厚石砖都不再寒凉了。 “哎哟——” 后院房中匆匆奔出一衣冠不整的少年, 一边手忙脚乱整理着身上挂着的腰带玉佩, 一边脚步慌忙朝正院赶去, 路上撞倒了手捧饭食衣物的侍女, 也未曾回头看一眼。 紧赶慢赶到了正院, 他下意识重新整了整衣冠,战战兢兢走上前行礼请安:“父、父亲。” 原本他正在房中听伶人唱曲, 兴致正浓时, 忽然听管家传话说父王叫他过去。 他慌张不已, 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飞奔了过来, 但愿太平无事。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 “啪”地一声脆响,少年还没反应过来, 一个耳光就把他狠狠抽翻在地。 华服雍容的中年女人原本在侧位,见状也坐不住了,眼中含泪上前查看, 把人护在自己身后:“永儿尚且年幼,你作甚这样打他!” “年幼?他都十六岁了!若不是你这个母亲娇着惯着, 他也不会这样不成器!” 中年男人怒气难消,狠狠一甩袖,不再理会地上坐着的母子。 如今突厥颠覆,外面的局势乱成了这样,对他们甚为不利。 偏偏这个孽子不思进取,整日只惦记着脂粉罗裙,全然不在意王府上下的处境。 若是还有别的选择,自己也断然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男人不禁感到失意,叹息道:“若是霖儿还在……” “霖儿霖儿,又是霖儿!你心里只有大哥,何时想过我!” 少年侧脸肿起,原本缩在母亲怀里,听了这样的话竟也不怕了,当即站起身,神情激愤又怨毒:“可惜不管父王怎样怀念,大哥都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 “你住口!” 没想到他敢顶撞,男人厉喝一声,正想怒斥什么,却忽觉心口一阵绞痛,随即眼前昏黑,就要往后倒。 华服女人惊呼,也顾不上庇护儿子,忙站起去搀扶丈夫,生怕他有个万一。 “王爷!王爷!” 那句话太伤人,也是往女人心上插刀子。 她一边抚着丈夫胸口,扭头看向另一侧,含泪责备道:“逆子,霖儿是你亲哥哥,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母亲!” 少年见状终于后知后觉感到胆怯,慌忙上前安抚:“我、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这样说大哥,你们别生气!” “父亲你别担心,就算大哥不在,我们,我们……” 他慌不择路说着,不知想起什么,眼中忽地一亮:“对!魏都,我们在魏都还有——” “永儿!”女人瞪大眼睛,忙大声将他打断,示意他不许再说。 那个名字太敏感,为防隔墙有耳,王爷向来不许提起,这孩子,真是忘形了! 少年如梦初醒般噤声,脸色苍白满是后怕之色,胆怯地偷瞄主座处男人的神情。 后者呼吸渐渐平稳,罕见地没有计较他的冒失,只是面上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魏都吗? 是啊,他们一家的生死都系在那一处了。成则一步登天,败则万劫不复。 --- 秋风寒凉,满庭落叶被吹得打了个旋儿,又轻飘飘回到地面,发出吱哑轻响。 承明殿添了守卫,书房里点着几盏蜡烛,窗外看不够亮堂,批阅奏疏时有些昏暗晃眼,用来密谋议事则刚刚好。 “所以,天乐会是将一切罪责都揽下了?”听完禀报,朱缨皱起眉头。 “是。” 吕述并非谢韫的副官,却与谢成平日的装束一般无二,是为掩人耳目低调入宫想出的法子。 身为渐台的重要手下,他曾秘密跟随谢韫前往蜀州,调查关于德宁钱庄的一干旧事。 “可近年来天乐会势力几近衰落,且与朝廷和渐台毫无交集,怎会无缘无故起异心?” 他所说正是朱缨心中所想。 上月渐台混入细作,把长公主府也牵扯了进来,朱缨担心有异动,便佯装与朱绣离心,在暗中继续调查此事。 查来查去不见进展,他们集结所有的线索,最终指向了一个名叫天乐会的传教组织。 乱世百姓艰难,容易兴起传教之流,但近几年大魏江山日渐安定,像天乐会这些组织翻不起风浪来,便随着时间慢慢衰败了,如今更是势力微弱,哪里有能耐往渐台和公主府这些地方安插奸细? 况且,他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天乐会背后的势力是什么人?”她问。 吕述摇头,“已经查过了,只是康乐年间农户建立的一个小帮会,背景干净得很。” 朱缨默了片刻,看向另一人:“天乐会只是替罪羊,主使者另有其人。如此看来,你是渐台主人的事可能已经暴露了。” 谢韫觉得她关注的重点跑偏,纠正道:“这是小事。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了皇室眼皮子底下,这才是大事。” 起初他是不想徒增麻烦,才向外人隐瞒了渐台的事,就算暴露了也没什么大碍,反正朱缨早已知情,也不会因此对他猜忌,顶多是日后查办事情的时候没那么方便了。 为了朱缨和朱绣等皇族中人的安危,肃清公主府乃至皇宫的细作才是当务之急。 朱缨自然不会忽略这一茬,略显烦闷地垂下眼。 又是遍寻不获的状况,明显是有人早作准备,把一切可能被发现的漏洞破绽都藏得严严实实。 他们继续漫无目的地查下去,又有什么进展? 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格外不佳,她想逆转这不利的状况也无计可施,只能严加防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吕述退下后,朱缨先吩咐照水,传旨解了临平宫的软禁。 皇姐留滞宫中已近一月,若再迟迟不得自由,世人该作何想? 谋逆这顶莫须有的黑锅,不能真扣到她头上。 “长公主自由了,另一边呢?”谢韫突然问。 朱缨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对上她清澈不解的眼睛,他抿了抿唇,声音也沉下去一些,隐晦道:“我看了内务司的账本,承明殿这个月的灯油份例几乎是以往的两倍,下月呢?你还打算这样吗。” “……内务司皮痒了,连我这里的份例都敢限制?” 朱缨感到莫名,以为他真在说自己灯油钱用得太多,于是真情实感开始讲道理:“我一个皇帝,多用几根蜡烛还不行了?而且你看看,现在这书房统共点了不过两三盏,我连你都快看不清了,哪里算多?白日批奏疏晚上照明,时时刻刻都离不开……” 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谢韫先是别开眼,几乎是烦躁地看了一眼窗外。 半晌,他转头看回她,忍无可忍道:“我的意思是,你打算让静王在偏殿住到什么时候?” “……”朱缨无言,才发现他方才看的方向是偏殿。 原来是这个意思。 朱绪留在偏殿养病已有一段日子,日日来找她请安,有时会多留一些时辰,偶尔还会给她送些东西来,或是自己写的书法,或是自己爱吃的点心。 朱缨倒不觉得烦,原本看看就算了,但每每这时谢韫的反应总是格外有趣,让她忍不住捉弄一番。 时间一久,她竟也开始期待朱绪的动作了。 同在承明殿这片屋檐下,谢韫和朱绪打照面的机会多了起来,但每次的氛围总是十分怪异。 谢韫不喜朱绪,知道她让朱绪留宿时便心情不佳,夜晚闷声不响地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白日也不说出宫了,只要得空便留在承明殿,恨不得把自己拴在门口,时刻盯着偏殿的一举一动,过了好几日才恢复如常。 谢韫平时憋着不肯说,今日直接向她提起,总算是忍得受不了了。 不过确实已过去许久,承明殿是天子居所,有人同住终究不方便,也不合规矩。 她问过御医,知道朱绪的伤已经基本养好,命他返回裕静宫也无可厚非。 “哎,别生气嘛。” 这种时候,自然是先安抚面前的人最为重要。 她弯起眼睛,耐着性子许诺道:“再过两日,我就下旨让他回去,好不好?” 得到了她的保证,谢韫放下心来,低声辩解道:“我没生气。” “好好好。”她笑眯眯答。 两人从书房回到寝殿,还没说几句话,忽然殿外传来动静,侍卫禀报道:“陛下,静王殿下求见。” 朱缨瞥了一眼时辰,刚过戌时,确实比通常就寝的时间早一些,他这时候过来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但她冠发已散,没有兴致再去与他相见。 她想了想,索性对谢韫道:“不若你替我去一趟?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这番话正中某人下怀。 他没忍住弯了一下唇角,总算扬眉吐气:“那你先去洗漱,我很快便回来。”
第84章 非分 朱绪只着一身单衣, 脸色微微苍白,头发也有些毛躁,看上去仿佛惊魂未定,正站在门外等候。 终于听到“吱呀”一声轻响, 他立刻抬起头, 眼中含着热切。 “皇姐, 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 他先定住了。 高大的丹漆殿门自内向外缓缓打开,出现的却不是他期待见到的那人。谢韫面色沉静,深邃如寒星的眸子随之抬起。 “原来是督帅。”朱绪垂下眼, 藏在袖中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这里是皇姐的寝宫, 他竟来去自由, 如同自己的府邸一般。 谢韫不管他怎么想, 不动声色颔首回了礼, 道了一句“静王殿下”:“天色已晚, 陛下已经歇下,怕是不能与殿下相见了。” “既然如此, 我就不打扰皇姐歇息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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