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枝躬身禀报:“启禀殿下,林霁尘公子在府门外求见。” “他来做什么?”烟兰没好气道。 禾枝道:“林公子独自一人,手上也未曾拿什么东西,只说求见长公主。” “殿下事忙,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烟兰当即要叫禾枝将人打发了去,却见楚惊春抬手搭在她的腕上,只得改口。 “算了,将人领进来吧!” 禾枝下楼离去,烟兰不解道:“殿下,您见他做什么?他日日守着八公主,t熏群.吧仪斯八衣流.九六散发布.此文这时倒想起您了。奴婢瞧啊,他就是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这是知道您留了张先生入府,醋意使然。” 楚惊春无谓道:“你倒是十分不喜欢他。” “他就是个没担当的,又摇摆不定。莫说是您,便是奴婢自个,都很是瞧不上这样的男子。” 楚惊春笑了笑:“不过,那张脸委实是好看。” 林霁尘风流无双的名声不是白来的,满京城的少爷公子,无人能与之媲美。 “殿下,您该不会?” “看他为什么来吧!” 林霁尘也是个体面的人,事情闹到如今这般地步,他不会单单为了一口醋味贸然前来。 只是,具体为着什么,楚惊春却是无法揣度。 有关这个人,她本是不愿再见。既是求见,也不好单单叫他特别,明明是来者不拒,偏偏将他拒了。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来人自屏风后定住,躬身施礼。 “草民林霁尘拜见长公主殿下。” 卸了官职,自称草民亦是寻常。 “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楚惊春淡然出口,见屏风后的人微微直起身子,却是并未言语,似乎有所顾忌。 烟兰随即离去,藏书阁二楼便只余下他们二人。 一扇屏风相隔,似乎足以保存彼此的体面。林霁尘这才站直了身子,然冷风刮过,到底可见身形单薄。 “草民冒昧,还请殿下见谅。” 楚惊春依是懒散道:“不知公子预备如何冒昧?若有疑惑要解,公子问便是,我必实情以答。” 林霁尘微微摇头:“草民没什么想问,有些事当时不解,现下也明白过来了。草民,想求殿下一件事?” “请说。” “八公主日渐疯癫,恐命不久矣。可否将八公主送至皇陵,另行关押。” 楚惊春一滞,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草民……” 林霁尘将一张嘴,求情的话还未说出口,身前疾风刮过,屏风折叠,楚惊春不知何时来到眼前。残存的体面,瞬时碎了一地。 本不敢再见,不能再见。 可骤然间四目相对,林霁尘还是听见如雷似鼓的心跳,欢喜跃然于脸颊与耳畔。然也只是那么一会儿,他很快看清了楚惊春眼底的凉意。 那样讽刺。 楚惊春静静地凝着眼前人,确然瘦了许多,满身颓靡,细看之下竟是连昨日那位替身都比不过。 失了精气神的人,像个提线木偶。 讥讽的话在喉间转了转,到底改了说辞。 “林公子,若你有疑问要解,不论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唯有楚玥,不行。” 林霁尘低垂着头,似转过万千思量,良久方道:“什么都可以?” “是。” “草民的伯父,他……” 楚惊春利落道:“我未曾亲手杀他,但他确实是因我而死。” 早就心知肚明的答案,诚然不必太过惊诧。 “是四殿下帮的您?” “不算帮,是利益交换。他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林修逸的头颅,是他给我的投名状。” 林霁尘猛地抬起头,满目难以置信。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竟要四殿下谋杀当朝宰相?” 楚惊春终于忍不住笑了,原来心底有谱,不过是猜想到林修逸的死与她有关。却不曾想过,堂堂一朝宰相,只配得一个投名状。 林霁尘被她笑得心下愈发不安,脱口道:“你笑什么?”顿了顿忽的想起什么,“四殿下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楚惊春缓缓敛住笑意,既是他问了,索性说个清楚。 “四哥说,他会以帝王的身份取消你与楚玥的婚约。” 林霁尘一震:“轻白……” 楚惊春并不理会林霁尘眼中翻滚而来的情意,只继续道:“你瞧我如今也当明白,我并未叫他如意。自然,我也从未看上他许下的诺言。之前种种,不过是特意叫他误会你是我的软肋。” “毕竟,总要有短处被人捏在手上,才能让人放心。” 林霁尘定定地看着她:“你,从未喜欢过我。” “不厌憎。” 楚惊春说的直白,林霁尘仿佛被人攥住一颗心,生拉横拽,痛的叫他喘不过气来。他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末了,到底没抗住眼尾泛上一丝血色。 明明只是几息的功夫,时间漫长仿佛过了半生。 林霁尘脑子一片混沌,不知是赌气还是如何。 忽的说道:“若我求你?” “我刚才说过,不行。” 林霁尘嗓音愈加暗哑:“哪怕用杀父之仇来换,也是不行?” 楚惊春眉梢微挑,看来林霁尘已然知晓林修逸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林修逸因我而死,但是林公子,我并不觉我因此欠你一条命。他早就该死。” “诚然,杀父之仇,你若觉得我欠了你一命,要用这份亏欠来换楚玥自由。我再次告诉你,不行。” “不论你用什么来换,都不行。” 林霁尘似乎从未想过楚惊春会拒绝的如此不留情面,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若是显临求你,你是否,也会如此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他不会为此事来求我,他只会替我看押楚玥。” 而且,她真的欠了显临一条命。 楚惊春拎着最后的耐性,添补道:“林公子,我实在有些惊奇,你竟会为了楚玥来求我。你并不喜欢她,只是瞧她可怜?” “当初她做过的事,你应该一清二楚。一个反反复复非要致我于死地的人,若非念着这点血缘,你以为,她此刻还能活着。” “当初利用你,抱歉。若你求些别的,我可以应允。” 林霁尘道:“什么都可以?” “差不多。”楚惊春倒不怕林霁尘再说出什么不能办到的事,只下意识留有余地。 熟料,林霁尘沉思良久,忽的说道:“若我想如张平晏一般,留在这儿呢。” “可以啊!”楚惊春照旧慵懒无谓,“公子姿容举世难得,只是,公子确认可以放下杀父之仇,可以对楚玥不闻不问?” “公子若是想不清,不妨想清楚了再来。” 林霁尘迟疑着,分明难以决断,只呢喃着:“若我想清楚了……” 可是随时都能来,长公主府的大门可是随时为他敞开? 林霁尘没有说完,楚惊春自也明白其意。 淡声道:“公子回吧,你想不清的!” “你不信我?” 林霁尘一脸颓败,反问的却是利落,楚惊春只觉得可笑。 “前尘种种,我要做什么公子从来一清二楚,我也从未要公子为难,做一个二选一。然则,公子既是始终摇摆不定,又何必做得坚决模样?” “这世上,没有既要又要的道理。” 林霁尘怔怔地看着她,像是懂了,苦涩一笑:“原来你没打算留我。” 楚惊春静静地看着他,未再言语。 上下两道交错的脚步声响过,烟兰回到楚惊春身侧。 “奴婢方才还一直担心,您会不会心软留下他。” “嗯?” “毕竟连张平晏那张脸都勉强入了您的眼,更何况林公子,多少还有些旧情。” 那毕竟是自入京之初就有了牵扯的人,又一腔深情做不得假。 楚惊春微微叹息:“原是有可能的,可他为楚玥求情而来,往后便再无可能。” 烟兰惊讶地“啧”了两声,“奴婢明白了,林公子虽是样样都好,可他从未坚定的选择您。这样的人,确实不能留。” 要么是敌,要么是友。这般摇摆不定,最容易出了差错。 “殿下,”烟兰拿出一张纸条,“阿涧传了信回来。” 纸条铺开,上头写着:诸事已定,归期几何。 烟兰道:“阿涧定是早就想回来了,忍了许久,这才同您开口。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招他回来?” “江南诸事已定,京城却是并不安稳。让他耐心等着,这步棋还未到要动的时候。” “是。”烟兰应下,顿了顿忽而道,“殿下,今日林公子到访之事,梧桐院那边……” “什么?” 楚惊春只知这是她长公主府内其中一间院子,旁的倒一时没想起来。 “是张先生,他就住在梧桐院的。当时您让他随意挑选,梧桐院距离藏书阁最近。” “嗯?” “这事儿,张先生想必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了,那……后头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少不得,要拿林霁尘做些文章。 楚惊春反应过来烟兰的担忧,无谓道:“不妨事,咱们府上本就是个筛子,到处都漏,张先生不说,也有旁人传话。” 纵使已经处置了许多,勉强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不过,侍奉的人到底都是从宫里出来,自有藏得深未露马脚的。 “至于我同林霁尘的事,本也不是秘密,由得他们说去。”唾沫星子若能淹死人,这世上还有几人能活着。 楚惊春想了会儿,看向烟兰:“你让禾枝去一趟梧桐院,问他身子可安好,何时可侍寝?” 烟兰一惊:“您……” “他要行事,咱们总得给他机会不是?”
第75章 禾枝很快折返,回禀道:“张先生还病着,说是担心风寒侵袭伤了殿下,今夜不能前来,还请殿下见谅。” 这倒是稀奇。 费心筹谋要给她下毒,机会送上门了,居然视而不见。 楚惊春遂道:“先生身子要紧,过两日再问。” “是。”禾枝垂首离去。 结果,便是过了两日又两日再两日,将近一个月的光景,长公主府陆陆续续收了三位公子,张平晏那端仍旧身子不适,不便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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