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临鸢缓缓笑开:“我想当太子妃,还想当皇后!” 褚瑟忍泪一笑:“好,我一定让你当太子妃,让你当皇后。” 赵临鸢宠溺地看着他,抬手在他额上轻轻一弹,“你说什么呢?我和你开玩笑的!还疼吗?” 褚瑟摇了摇头。 赵临鸢便扶着他,两人在沿着护城河往承欢宫的方向继续走。 “对了殿下,你打算把娘娘葬在何处?” 褚瑟想了一会儿,“我,想带她回家。” “娘娘的家?” “母妃的家乡,在皇城边境的一个小村落里,那里人烟稀少,但都是淳朴的百姓,我想,母妃一定喜欢那里。” * 赵临鸢和褚瑟一路说着话,二人回到承欢宫的时候,扶欢已在殿门前侯了许久。 看着他们缓慢行来,扶欢连忙奔了上去,她欲搀扶褚瑟,却被他一个眼神示意,伸出来的手又只好收了回去。 扶欢看着褚瑟衣上的血,蓄着泪却不敢流,颤着声道:“殿下,你怎么伤成这样……” 褚瑟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我……”扶欢本想说“我来服侍你”,可看到他身旁的赵临鸢,还是把话给吞了回去,只恳求道:“殿下,我能为你做什么?” 褚瑟还是摇头,赵临鸢却开了口,“殿下很累,也很疼,夜里或许还会更难熬,你去烧壶热水来,我照顾他。” “好……” 扶欢应了一声,拭了泪便奔进了后院。 褚瑟侧头看着赵临鸢,“鸢儿,我有你就够了,扶欢她……” 赵临鸢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我都知道,可若你什么都不让她做,只会让她干着急,更担心。” 接下来的几日,褚瑟在承欢宫里养伤,赵临鸢一直在榻前陪着他。 为了能尽快出宫,他很配合地吃药,也不避讳麻烦赵临鸢去为他做许多琐事,赵临鸢给他煮了面,虽然难以下咽,可他还是闭着眼吃了下去,只因她说,饮食清淡一些,伤口便愈合得快。 可褚瑟嘴上不说,心里却在笑她,她的手艺,实在也煮不出稍带些色香味的面,便也只能打着“清淡”的幌子了。 这一日,赵临鸢依旧在厨房里煮面,锅里冒出的热气罩着她的眼,视线模糊中,她似乎看到眼前混入了个什么人,再细一看,她愣住了。 “肖佐?你……” 来人将食指抵在唇边,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小臣偷偷来的,还请王妃别声张。” 赵临鸢低头继续捞面,“你来做什么?” 肖佐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放到了她用来盛面的碗旁边,“太子和御药房打了招呼,那群乌合之众给三殿下送来的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药,这么用下去,只会耽误了三殿下的伤。这是小臣从东宫偷来的金创药,还请王妃瞒着诸人,给殿下用上。” 赵临鸢捞面的手一顿,转过头看着他,“你终于承认你是三殿下的人了?” 肖佐言辞闪烁,“小臣什么也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赵临鸢笑了笑,“好,我知道了,我会给他上药的,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东宫发现了。” 肖佐却还不走,挪了挪脑袋凑近赵临鸢,悄声问:“殿下伤得重吗?” 赵临鸢收好了药,继续盛面,“看着吓人,但没伤到根本。” 说到这个,她忽然皱了皱眉,看向肖佐,“你的三殿下,从前也是这么怕疼吗?” 肖佐似洞悉到了什么,便悻悻地笑,“三殿下哪里是怕疼之人,恐怕只是在王妃面前怕疼罢了。” 听了这话,赵临鸢也笑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临鸢便盛好了面欲端走,示意肖佐赶紧离开,肖佐看了一眼那面,“啧啧”了一声道:“王妃,你这厨艺,真是苦了殿下了。” 赵临鸢:“……” * 到了深夜,赵临鸢瞒过了众人,打算亲自给褚瑟上药。 之前上药和换药都是由内官来做,可此刻看着赵临鸢在自己的床边认真研究着药瓶,褚瑟伏在枕上,喉结动了动,有些不适应。 “鸢儿,要不我……我自己来。” 赵临鸢看也没看他,依旧低头琢磨那药,随口答道:“你伤在那儿,怎么自己来啊?” 褚瑟吞了口唾沫,没再说什么,可面颊却滚烫得厉害。 待赵临鸢将药瓶看了又看,嗅了又嗅,确认当真没问题后,便抬起眼,准备为他上药。 可她瞧见褚瑟那赤辣的耳根,竟愣了一下,没过一会儿,自己的脸也红了。 “殿下,我们……已经成亲了。” “我知道。” “那你……我……” “没关系,你上药吧。” “我会很轻的。” “好。” “如果我把你弄疼了,你告诉我。” “好。” “如果——” “鸢儿。” 褚瑟打断了她,将自己的侧脸伏在枕上,温柔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愿意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你,你别害怕。” 赵临鸢抚了抚他的背脊,“好。” …… 肖佐送来的药是良方,仅过了几日,褚瑟便能独自下床行走了,他便安排将昭妃的棺木运出了皇宫。 离开宫门,他一路用马车驾着棺木,来到城门口的时候,远远便瞧见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四处遥望,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褚瑟知道,她是在等着自己。 他便打马过去,在那女子面前下了马车。 “三殿下!” 扶欢惊喜地唤他,可换来的却是对方淡淡的回应。 “你不该来这里的。” “我知道,我只是来……” 扶欢穿着素白的衣裳,手臂上挂着一个包袱,似乎只装了简单的替换衣物,她说话的时候,因为太害怕对方的拒绝,手在包袱上来回捏了捏。 褚瑟当然看出她是来干什么的,却只对她说:“我此番是将母妃带回故里安葬,不便带你同行。扶欢,你听话,回宫吧。” 扶欢的唇瓣颤了颤,“三殿下……” 她唤他的时候,眸中泛着泪,几乎是在乞求对方不要赶她走。 褚瑟转了身,扶欢便在他的身后一下拉住他的手臂,追了一步上去,来到他的面前。 “这一路山遥路远,殿下还有伤在身,一人独行,扶欢怎么能安心?公主她又不便出宫,无法跟在殿下身侧照料,扶欢愿意代公主照顾殿下,求殿下不要赶扶欢走……” 褚瑟看了一眼她带着的包袱,知她铁了心要与自己同行的心思,不免有些无奈,他是当真不愿带着她,可又不想再说出不好听的话,去伤她的心。 就在褚瑟不知该如何回应时,扶欢竟说:“公主已经答应了,殿下还是不愿意吗?” 褚瑟一怔,有些难以相信,“你说鸢儿答应了让你同行?” 扶欢点了点头,“是。公主若不答应,扶欢也不敢如此冒犯。” 褚瑟想了想,猜测赵临鸢从来不会做无用的安排,便答应了她的同行。
第47章 47.问春风:茶是好茶,可惜凉了。 这一日,皇宫细雨纷纷,润了一座座宫墙。 褚离歌身披斗篷,踏着风雨,独自一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承欢宫。 在门前拿着扫帚清扫的宫人瞧见翊王亲至,纷纷傻了眼:这翊王可从未来过承欢宫啊,这一来,还不得是天大的事?! 众人反应过来时,连忙丢了手中扫帚,弯膝跪下相迎,贴着地面的手甚至因为惧怕而颤抖。 “翊王殿下。” “起来吧。” 这翊王今日似乎挺好说话,面目也不可憎,让几位宫人大感惊奇。 可他却在那里站了很久,不说话,也没让通传,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一位宫人忍不住上前,恭敬提醒道:“翊王殿下,我们萧王殿下今日出城去了,正好不在宫中,您……” “谁说本王是来找他的。” “那您是……” “赵临鸢tຊ呢?” “王……王妃倒是在。” “那就行了。” 正说着,褚离歌抬脚走上台阶,宫人们连忙追了上去,“翊……翊王殿下,还请先待小人通传!” 褚离歌的脚步一顿,侧过身,俯眼看着也跟着停下的宫人,冷笑一声,“本王来见赵临鸢,何时需要通传了?” “这……” “本王要见她,难道还需得到她的首肯不成,啊?!” 众人被这话吓傻了眼,这怎么回答都不对啊,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却在这时,正前方有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 “翊王殿下来见鸢儿,自然不需要任何人的首肯。” 众人被褚离歌吼得面色煞白时,赵临鸢忽然端端行来,抬起一只手引向殿门的方向,笑迎道:“二殿下,请吧。” 褚离歌将一张臭脸甩向了身后那些宫人,哼了一声后,便跟着赵临鸢进了承欢宫的正厅。 他没来过承欢宫,对于被赵临鸢布置得溢满花香气息的正厅露出了几分好奇,站在一樽白玉雕成的牡丹花前看了片刻。 花是假的,可这满屋的花香气息却是真的,褚离歌不禁探究了起来,扫视了正厅好几圈,才发现那香味来自于摆在案上被雕成花朵形状的糕点。 “赵临鸢,你可真会吃啊。” 褚离歌忍不住捏起一块送入口中,尝了两口后,点了点头赞叹:“味道不错。” 赵临鸢坐于主位,一只手肘抵在桌案上,用手背撑起了自己的侧脸,面色淡淡地看着褚离歌,“殿下登门,只是为了找吃的吗?这南霄宫可真是不像话,竟让翊王殿下饿到我承欢宫来了。” 褚离歌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兀自在首客座坐了下来,顺手端起了案上茶杯,抿了一口道:“茶也是好茶,可惜凉了。” 赵临鸢静静看着他,他却只是该吃便吃,该喝便喝,始终不肯说出自己的真正来意。 不过她的心中隐有猜测,倒也没追问什么,便任由他吃,任由他喝。 吃够了,喝够了,褚离歌便终于按耐不住了,似不经意间问道:“听说三皇弟出城去了?” 赵临鸢点了点头,“三殿下将昭妃娘娘带回故土安葬,今日启程。说到这事,还得谢二殿下当日相助。” 褚离歌“切”了一声,“你可别乱说啊,本王帮你们什么了?” 赵临鸢顺手也给自己端了一杯茶,可眼神在那液体上瞥了瞥,忽然想到什么,终究没喝,又轻轻将茶杯放下。 她收回奇怪的眼神,抬眼看向褚离歌,声音温和道:“据鸢儿所知,相朝的刑罚有讲究,掌刑人下手是轻是重,主要还得看主子的意思。当日萧王受刑,表面上伤得厉害,实则未损到根骨,想来便是二殿下的恩惠了。既如此,殿下自然受得起鸢儿的这一个‘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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