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帮不了司马大人。此事是我与徐雯合谋杀害彼此的夫君,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说着,乔倩缓缓合上了眼睛。
第二十一章 徐雯的秘密 “阿简,这能成吗?” 约莫半刻前,娄简与许一旬从州狱死牢出来。他们见了方年,徐雯丈夫的朋友。 “要知道徐雯的秘密,得从金成安身上下手。” 二人从方年口中得知。金成安活着的时候总说自己媳妇有点不对劲儿,原先以为是有了姘头。金成安大约是跟踪了徐雯一年多,不仅没有发现了那个所谓的姘头,反而离他媳妇更疏远了。 方年喝酒那日还问过他为何,他神神叨叨地说:“徐雯,可能是江洋大盗!” “什么江洋大盗,你小子黄汤还没喝就醉了?”、 “老方我是说真的,她……总去的那个观音庙就是他们接头的地方!” 连许一旬都看明白了。徐雯在与乔倩谋划前便经常往那庙里跑,那里头必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娄简在观音庙前停下了脚步。正门内香火缭绕,来往的信众络绎不绝。朦胧烟雾的笼罩下,整座庙宇像是一副浮在云上的剪影般。门前的青石阶,早就被磨得光洁如镜,连缝隙里都瞧不见苔藓的痕迹。 二人走入正殿,观音神像的雕像顶天立地,只是看着,心中便生出肃穆威严之感。 娄简朝着许一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分头找线索。她走进人群,寻了一处蒲团跪下,身边大多是女香客。 她们口中念叨着一举得男、保佑产子之类的祈祷。有人诚心叩拜,伏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有人连连磕头,即便是额头红肿,眼睛也不眨一下。 娄简在观音像前跪了片刻,面前来往了几个小沙弥,他们上前与女香客攀谈了几句后,那些女子们连连点头,便起身跟着走了。 娄简跟着小沙弥与女香客们而去,只见他们越走越僻静,最后迈过一道有人看守的朱砂色大门。 娄简抬头定睛,牌匾上写着“僧寮”二字。 她寻了一处挨着白墙生长的歪脖子树。左右脚掌分别在墙面与树干上交替踩踏,腰肢轻轻一纵,飞身而上,落在了屋脊上。 娄简四肢抽疼,牵着心口也跟着颤了一下,她凝着眉心咒骂道:“真是没用……”朝着小沙弥与女香客消失的方向,跃过几个屋脊,最后落到了一只凤尾鸱吻旁。 她趴在陡峭的屋檐之上,掀起一片瓦来。 屋内景象,让娄简陡然瞪大了眼睛。九尺长的塌上,一男一女颠鸾倒凤,二人模仿牲畜交媾的模样趴在塌上,身下锦缎皱成红浪。女子柳腰款摆,扬起下颚,扭动着圆润的胯部,嘴里呢喃不清叫着轻点轻点。金针刺破桃花蕊,男子像是没听见般,按下女子的脖颈,兽性尽显。 然而,最显眼的,不是这般香艳场景,是男子头上的戒疤。 “求子,原来是这么一个求子观音庙。”娄简小声嘲讽。 随着男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屋内暧昧的声响告一段落。男子意犹未尽,捏着女子胸前春豆道:“明日,老时候。” 女子羞红了脸,罗带重系,盘好头发tຊ,含笑出门离去。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又被推开。男子托着脑袋,摆出醉卧罗汉的姿势侧躺在塌上,见着人进来丝毫不避讳。 “我在你门口待了一个时辰,送进你屋子里的女人少说也有四五个吧。你这般放纵,离死不远了。”随着声音渐渐清晰,娄简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名穿着劲装,左手持弯刀的女子。 “广洒甘霖嘛。你若是想试,不必客气,开口便是,徐雯阿姐的要求我总是要满足的。”男子一副浪荡模样。 “卓磐,少拿这幅模样来恶心我。”徐雯怒斥,“宗主让你办的事,可有进展?” “哎……大烈地域辽阔,人又多,那老匠造哪有那么好找,更何况这都过去十几年了,说不定老匠造早就死了。” “你脑子里除了龌龊事还能装什么?老匠造找不着,你不会找他后人。当年老匠造可留下了一儿一女。” 卓磬用下作的眼神打量着徐雯的身躯:“若是不散功,我哪有命去找人啊。” 交媾散功?好邪门的功法,娄简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屋内,卓磬换了个姿势,“倒是你,做人家媳妇做久了,怕是早就忘记自己是赤羽宗的细作了吧。”他缓缓起身,寻了一件衣裳围在腰上,“那个金成安有什么好的?让你这般留恋。”他指着徐雯的心口戳了几下,“你别忘了宗主的教导,细作生情可就离死不远了。” “我若是心中真有他,金成安就不用死了。” “你别一张嘴就说我的不是,倒是宗主要在岑州建新总坛的事你可有办好?” “卓磬,不该管的,最好少管。” 听着二人的对话,娄简不自觉地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赤羽宗,这三个字是烙在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娄简呼吸微窒,拨响了掌心下的瓦片。 屋内二人陡然抬头,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徐雯意识到屋顶有人,她急急推门而出,跃上屋顶。 四周,只有徐雯心跳的声音。卓磬从屋内出来,二人对视了一眼,徐雯摇了摇头。 绿荫层叠的树梢上,两个人影随风摆动。许一旬一手环着娄简,一手挂在树枝上。见地下二人离去,许一旬才敢有所动作。他身形犹如浮光掠影般,还未回过神来,娄简已经落到了地上。 “这会儿没人了。”许一旬打量着四周道,“阿简,你怎么了?” 娄简靠在墙壁上,手脚不知是因为疼得发颤,还是怕得哆嗦。过了好久,娄简才缓过神来:“徐雯,是赤羽宗的细作。” “赤,赤羽宗!”这个臭名昭著的门派江湖人尽皆知,许一旬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吗?它不是十几年前便被大烈朝廷端了吗?” “并未全然铲除干净。” 江湖上除了正道千目阁之外,还有一个名声与其相当的门派,便是赤羽宗。不同的是,赤羽宗以歪门邪道立身世间,奇门异毒、诡谲功法无人出其右。 本来也只是江湖人自己的事,可是数年前镇国公叛国之时,同时牵扯出了赤羽门在大烈的阴谋。 朝廷发现,赤羽门其实是大烈死敌西胡人所设立的门派,立足中原数十年,其根足早就遍布大烈各地,他们趁机策反大烈官员、商贾、平民为自己所用,用极其恶劣的方式挑起大烈境内各州子民的矛盾。 镇国公谋反那年,赤羽宗总坛也被朝廷的玄甲军一网打尽。 世人只知宗主赤羽漠鹰被擒,当场就地正法,却不知道赤羽宗从未真正消失。 “赤羽宗人身上都有特殊的雕青,只要擒住徐雯搜身便可确认。” “这事得告诉州府衙门才行。赤羽宗的事可不是小事。” “等等。”娄简拽住了许一旬的胳膊,“有些事,我还不确定,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徐雯一时半会儿不会跑。” 二人不知,墙角转折处正有一人,将他们的对话悉数听了去。 朝府衙走去的路上,娄简的手脚依旧不见好。许一旬找了个茶肆让娄简坐下,自己则是去药铺买一些止疼的草药。刚走出百米,迎面撞来了三个名小乞丐。许一旬没有防备,揉着膝盖,面目扭曲。 小乞丐弯腰道歉:“对不住,小郎君。” 许一旬挥了挥手:“没事,以后走路当心点。” 小乞丐们鞠了一躬,撒兔似的跑了。许一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腰间空落落的,他伸手去摸:“小爷的钱袋子!” 许一旬急忙转身去追,脚下打滑差点趴在地上。娄简揉着手脚打趣地看着许一旬的狼狈样。忽然,她心中一紧,朝着几人远去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那些小乞丐熟门熟路,钻进巷子里便没了影子。许一旬只能跃上屋脊,一路跟着。小乞丐们见甩不开许一旬,便捡来路边的泥巴树枝往他脸上砸。 这些小乞丐哪里是许一旬的对手,三两下便被许一旬堵在了巷子口。 “小贼,敢偷你爷爷我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三名小乞丐完后退了半步,极为有默契地朝着三个方向跑去。许一旬眼疾手快,擒住了一名小乞丐,在他身上摸了一通,问道:“我钱袋子呢?” 小乞丐横过脸去,不接话茬。娄简跟着跑了一路,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许一旬,钱找回来了吗?” “这小崽子也太狡猾了。”许一旬提溜着小乞丐放到娄简面前,“一个字都不肯说。” 娄简扶着墙直起身子:“不急,去他们的据点总能找到人的。” “你找得到吗?”小乞丐嘚瑟道。 “我的确找不到,可是你会带我们去。”娄简笑意盈盈。 “你这痨病鬼烧糊涂了吧。” 娄简掀起小乞丐凌乱的头发:“短眉、圆脸、绿豆眼。你说,要是让岑州城里的乞丐知道,你偷了钱之后独吞会如何?” 小乞丐慌了神,方才还嚣张的眼神立刻收敛起来:“郎君郎君不要啊,你这样乱说我会混不下去的。” “这是什么道理?”许一旬不解。 娄简解释:“江湖上混的嘛,义气最重要。特别是做乞丐这行,本就靠着互相帮衬过活,有难不一定同担,但有福必须同享。若是让人知道这小子背信弃义,独吞钱财,日后在岑州城怕是活不下去了。” “郎君,你怎么那么熟悉咱们乞丐之间不成文的规矩。你也是同行吗?” 娄简点了点头:“我也算你半个同行,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第二十二章 帮凶 “郎君想问什么就尽管问。我们丐帮的兄弟遍布整个岑州,什么都知道?”小乞丐把两人带了一间破屋。 这便是他们的据点。 “你叫什么?” “我就叫绿豆眼。” 娄简打量了四周一圈,屋内比绿豆眼还要年幼的乞丐比比皆是。她走向窗边,探头张望,总觉得眼前的街巷十分熟悉:“这里可是月柳巷?” 绿豆眼点点头。许一旬剑柄挑起屋里丧幡似的碎帘子,见着屋里的几个锅碗里正煮着香喷喷的肥肉,热气将汤汁顶出浓稠的小泡来,咕嘟作响。 “吃的还挺好,说,你们偷了多少人的钱?” 绿豆眼连连摆手:“我们也不是日日偷钱的,有时候,见着小郎君这样的外地人才会动手。” “你在月柳巷住了多久?”娄简问。 “三四年了吧。” “那你可认识月柳巷一户姓薛的人家?” “认识啊,那家男主人叫薛毅,有个儿子叫薛吉,婆娘是乔娘子。他们一家可是咱们巷子里的名人了,谁不知道他们呀。”绿豆眼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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