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帝看着被烧毁的宫室,轻声问:“那夜伺候公主就寝的人是谁?” 闻言,雪莹和另一个侍女快速挪动膝盖,跪行到了璟帝身前,齐声道:“回陛下,是奴婢们。” 璟帝低头看了看她们,最后看着雪莹说:“孤记得你,你是那个陪着昭昭去凤鸣山的小侍女。” “正是奴婢。”雪莹紧张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璟帝问:“公主那晚可有异样?” 雪莹回想着,如实说:“回陛下,公主一切如常,只是比平时看起来高兴些。” “高兴些?”璟帝苦涩地勾着唇,神色悲戚难言。她在高兴什么呢?高兴自己就要用死亡的方式离开他了吗? 昭昭啊,真的好狠心啊! 璟帝克制着悲痛,问:“她……在哪里?” “陛下……”侍卫首领犹豫了片刻后,说:“我们没有发现公主的尸首,就连那位宁女史的也不曾看见。” 什么?璟帝身形一顿,继而目光犀利地望向刚刚说话的那个侍卫,沉声问:“什么意思?” 侍卫低着头说:“属下找遍了春和宫,都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公主和宁女史可能没有死。” 璟帝嘴唇颤动,心中大喜大悲,五味杂陈,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她还没有死吗? 为避免空欢喜一场,璟帝深深呼吸后声线不稳地问:“找仔细了吗?” 侍卫给了他想要的答案:“找仔细了,确实没有。” 璟帝仰头望向泛蓝的天空,眼角有些湿润,脸上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走的,但是她没死就好。 稳了稳心神,他低头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模样,说:“记住了,昨夜春和宫无事发生。” “诺。”众人俯首应声。 此时,夏昭刚从长安城外的一处隐秘的洞穴里爬了出来。 爬出来后她累得摊坐在地上直喘气,宁女史也随后从那洞穴里翻身而出,但她看起来则十分轻松,脸不红气不喘的。 夏昭养尊处优久了,这连着赶了大半夜的路差点没把她走废了。等她把气稍微喘匀了些,便笑眯了眼睛,看着宁女史说:“女史,我们出来了。” 宁女史点点头,估算了下她们大概走了多远,推测着说:“如今我们应该是在长安城外了。” “嗯。”夏昭看着冷静的宁女史,心里很安定。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信任宁女史的。 其实昨夜她本想放火之后独自从密道离开的,但她的一举一动根本瞒不了宁女史。 昨夜,她才拿起烛台准备点火时宁女史就走了进来,看了她一眼后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她打算如何离开。 她知道,有宁女史在她根本走不了。但她也想清楚了,她不能一直这样不自由地活着,所以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女史,神色决然地说:“女史,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看着我死,要么你放我走。” 宁女史不说话,只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但她不给她太多的时间思考,抬手就用烛火点燃了床幔,在火光中,神色决绝地与宁女史对峙着。 “公主当心。”宁女史叹了口气,几步上前徒手撕下了那着火的床幔,动作麻利地卷成一团,扔到了房间中间的空地上,让火远离了夏昭。 夏昭并不领情,拿着烛台后退了一步,随时准备再点火。 宁女史认输般看着她,说:“若公主执意要走那便走吧,奴婢不会拦的,只是千万小心,别伤到了自己。”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不打算再耽误夏昭离开的时间。 “等等。”夏昭叫住了她,犹豫地问:“若我走了,你会如何?” 宁女史坦言:“奴婢不知。” 或许会死,或许只是被罚,谁知道呢,这要看天子的心情。 夏昭有些动容,转眼间就似打定了什么主意般,看着宁女史孤单的背影,诚恳地说:“你跟我一起走吧。我知道你是皇兄的人,你放我走就是背叛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宁女史转身看着她,神色复杂,似有迟疑。 一但冒出了这个想法,夏昭便控制不住地想带着宁女史一起走,见女史没有直接拒绝,她便朝着女史走去,神色焦急地说:“时间紧迫,宁女史不要犹豫了,你跟我一起走,就算以后有一日我们被皇兄找到了,我也会拼死保你的。” 说着她就已经走到了宁女史身边,拉住了她的手,企图带她一起走。 原先扔在房间中间的床幔已经燃开了,火光很快就会引来别人的。宁女史不再犹豫,接过夏昭手里的烛台,问:“那我们如何走呢?” “有密道,入口在床板下,快,我们赶紧走。”夏昭使劲掀开了厚厚被褥,露出了下面的床板,那床板是活动的,她撬起了其中一块,便露出一个仅够一人通过的暗道口。 看来先帝是真的疼爱这个女儿,以防不测,连逃命的暗道都是备好了的。 宁女史让夏昭先走,然后自己又点燃了床褥,让火势更大了,随后自己才跟着跳进了暗道口,下去后她还顺手把那被推到一边的床板小心移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企图将密道遮掩一二。 暗道口约半人高,她们只得借着烛火,弓着身子走。就这样向前走了十来步,她们又看见了一个窄窄的斜坡。 她们对视一眼,就顺着斜坡滑向了下面。大约滑了约两丈远的距离,她们落在了一个岔路口前。 眼前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密道,夏昭从怀里拿出了地图,反复确认了后指了指最左边那个,说:“宁女史,走这条。” 宁女史也没问她哪儿来的地图,只默然地跟着她走。 这里的密道也很窄,约摸两尺宽,但高却比前面的密道高了些,正好够她们打直身体走了。不过这个密道的大小,若是个身形略魁梧的男子要走怕是不太好通过,想来也是为了防追兵。 等她们小跑着走了足够远,手里的烛台都快灭了时,夏昭累得不行,便停下来准备休息片刻。 她虽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但逃离皇宫这个事实在刺激,让她显得有些亢奋,一边喘气,一边笑着说:“女史……幸……幸好有你陪着,不然这密道黑漆漆的,我还有些害怕呢。” 宁女史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看了看手里即将熄灭的烛火,冷静地说:“火快灭了。” “没事。”夏昭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然后从怀里又拿出了一个黑布抱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颗小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下一刻,烛火彻底熄灭了,暗道里只剩夜明珠柔白的光芒,夏昭就在这样的光里对着宁女史有些得意地笑着。 休息了片刻后,夏昭拿着夜明珠在前面照着路,对宁女史说:“女史,跟着我走吧,别离我太远了,不然你看不清路。” “嗯。”宁女史点头跟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明珠的光太柔和了,连带着将宁女史的神情都衬得那么温柔。 ---- 其实吧,宁女史一开始就打算跟她一起走的,但她不说,她要公主自己提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感觉我这两天还能再更一章出来。
第45章 先帝 ===== 出了密道后,夏昭腿都累软了,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后,她才跟宁女史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她想要离开长安,去一个略偏远的地方先躲个几年,等风头过了后就换个身份四处去玩,再也不回皇城了。 宁女史不置可否,只是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情况,确定四下无人后,她神色严肃地问:“公主,可有接头的人啊?” “呃,没有……”夏昭眨了眨眼睛,尽量真诚地说:“其实我是偶然间才发现了那个密道地图的,我天天困在那里也接触不到什么人,就想着先逃出来再说吧。” 她撒谎了,其实地图是瑜哥哥给她的,瑜哥哥在城外安排的有接应的人,只是他们也不清楚密道的出口具体在哪儿,所以让她自己备一个小哨子,出来了后就吹响哨子,那些暗卫听到了就会立刻赶来接应她的。 哨子她带的有,但她如今是不打算吹响那个哨子了。 她若是一个人逃出来的话她肯定会去联系瑜哥哥的,毕竟她对外面的世界不太了解,基本没有自保能力,可是如今她是跟着宁女史一起出来的啊,宁女史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所以她逃跑这件事能不连累瑜哥哥,就不连累了吧。 也不知道宁女史信没信,反正她也没继续问,只是说了句:“公主,这个世道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无论我们是想偏安一隅,还是四处游历,我们都得有个掩人耳目的身份证明才行。”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夏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笑着说:“但我也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几个金簪玉镯,和两条品相极佳的蚌珠手串,献宝一般地说:“我知道在外面做很多事都需要花钱,所以我特意装上了这些东西,你看这够不够我们在外面安身立命啊,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袋金瓜子。” 看着那些珍贵的饰品,宁女史一时语塞,如果她们不大肆挥霍的话,这些东西怕是够她们生活一辈子了。宫里的东西虽然不好卖,但是想想办法也是可以换成钱的。 “咦?”夏昭这时看见宁女史手里还拿着先前的那个烛台,好奇地问:“女史,你怎么还拿着那个烛台啊?” 宁女史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烛台,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身上揣的银子少,在密道里想着在外面什么都需要花钱,这个烛台好歹也是铜的,做工又好,怎么着都能换些钱,所以便就一直拿着了。 “嗯,没什么,我看它好看,便留着了。”宁女史面不改色的说着, “嗯……你这一说好像是挺好看的。”夏昭赞同地点点头,说:“那就留着吧,反正我们顺利的话也不会再回去了,你就当留个纪念吧。” 宁女史默默将烛台背在身后,问:“公主可休息好了?” 夏昭知道这是又要继续赶路了,于是将那些金银珠宝收好,说:“休息好了,我们走吧。” 夏昭或许实在是累了,所以走得比平时慢一些,但宁女史也不催她,陪她慢慢走着。 其实公主已经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了。 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却并不娇气,又很乐观,明明那么累了,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也没有抱怨一句,甚至连一点不开心都没有。 夏昭提着有些碍事的裙摆,努力地走着,气喘吁吁地说:“女史,如今我们也算出来了,你再叫我公主也不合适。” 她停了一下,喘了口气,说:“这样吧,以后你就叫我‘昭昭’,我叫你……阿姊。” 宁女史不善言辞,一时被她的话惊到语塞。 “嗯,不错,这是个好主意。”不等宁女史开口,她自己就先肯定了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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