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晏书珩开口,阿姒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可照他这样来,每次只契进一寸,她还得唤上十几声,凌迟处斩也不是这样的,阿姒豁了出去,指甲嵌入他后背:“月臣,月臣……” 她上气不接下气,接连唤了几声,唤到最后一声时带了哭腔,低泣宛如雨打芙蓉娇颤无助。 搂着她的人顿了几息,毫不犹豫地走进,一下便走到尽头。 阿姒惊喘,指甲从晏书珩背上划过,彻底搂不住他。 刺痛激得青年失了分寸。 他扣得更用力,这般姿态实在太深刻,仿佛烙铁烫过绸缎,要融透。阿姒嘴唇不住地抖,她上半身脱力后仰,后颈和脑袋被温热的手掌托住。 “阿姒,睁眼看着我。” 低哑染着慾念的嗓音把阿姒从混沌中唤醒,她缓缓睁眼。 托抱着她的青年玉面上沾了水珠,象征君子之仪的玉冠依旧齐整,但鬓发微湿,眼尾飞红。 滚动的喉结,及绷紧的下颚,给人以坠落神坛般的颓败和昳丽。 晏书珩目光缠住她。 “阿姒……” 被他这样充满占有欲地看着,阿姒长睫不住发颤。 她目光迷蒙,与他对视。 周遭每一棵树,从天际流过的每一片云,林间飞过的每一只飞鸟,溪水中游过的每一尾鱼,甚至微风……都长出了眼睛。仿佛都能看到这一对正心贴着紧密相合的年轻眷侣。 如被神灵审判,无处遁形。 青年深埋着的炽'热情愫骤然暴涨,蛮横地挤占着她。无论是晏书珩温柔深情的目光,还是树上的鸟鸣声,都在挤占着阿姒的理智。 读过的圣贤书,受过的世家规训皆被打翻,让她不自觉一抖。 这一抖,溪水哗啦啦地剧烈作响,水花迸溅得到处都是。 劈啪水声盖过风与鸟鸣声。 天儿很热,风也很热。 她快疯了…… 急遽的眩目袭来,尚未平息,她倒在了溪石上,青年俯身贴近,蛰伏着缓慢缠磨:“我已有许久未曾听阿姒唤过夫君,唤一声……好么?” 阿姒艰难抽回一缕理智。 夫君? 她的确是喜欢他,喜欢与他亲昵,唤他表字时也蕴含着情意。 当初也曾真心实意把他当成夫君,但那时的一声“夫君”所涵盖的,只有情感——依赖、信任、情意…… 可现在不同,这声夫君一旦叫出口,便意味着她答应嫁他。 意味着两个家族之间的事。 更意味着她未来的去处。 如今阿姒并不像在两个月前那样排斥世家的一切,但仍觉得和他在一起与嫁他之间差了什么。 她半阖着眼,假装没听到。 短暂的迟疑让她冷静几分,身子也松了几分,毕竟身心相连,她的一切细微变化晏书珩都能察觉。 哪怕身子因他失'控,心却还依然冷静。如今就连身也渐渐冷静。 她在慢慢松开他。 身体如此,心会不会也如此? 晏书珩目光一点点变深,按住阿姒双膝的手收紧,缱绻地问她:“阿姒仍不愿唤我“夫君”,是因为觉得时机未到,还是因为见到了元洄?” 他一说元洄,阿姒又想到他那一番罔顾人伦的话。 偏偏他们声音那么像。 纵然对元洄并无男女之情,可他们三人错位的夫妻关系是事实,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赧席卷而来。 仿佛又回到复明那夜。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时除去觉得荒唐,晏书珩温柔之中透出的危险更让她害怕,那次是他强'占她,可现在他们是两相情愿地亲昵缠绵。 无缘无故有了暗合的错觉。 阿姒的变化让青年浮沉的心一阵空,他把她的两膝往上推,腰肢也因此微微抬高:“阿姒,低头看看我。” 他不是在上方么? 尽管疑惑,阿姒仍是往下看了。 入目所见让她脸颊猝然一烫。 晏书珩后退了些。 看着他们之间藕断丝连的画面,阿姒神魂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阿姒……” 晏书珩轻唤她名字,继而重重前顶,把她憋着的惊呼撞出嘴边。 阿姒目光震颤,她……她眼睁睁地目睹着温文尔雅的青年可怖的欲念,目睹着分开又粘连的过程。 这也太…… 阿姒捂住双眼。 双手被拿开,耳边刻意诱惑的低语搅得她心里乱糟糟,晏书珩的话语和低'喘钻入她耳中:“现在,阿姒可分得清……我和他的声音了?” 他每说一句,就重了一些。 阿姒连话都说不清,只知道他误解了她,正在醋着呢,但她的嗓子被一声接一声的低吟和惊呼占据着,根本腾不出空当来解释。 到后来,阿姒不想解释了。 偶尔吃醋,也不错。 她越咬唇纠结,晏书珩越肆意,到最后阿姒实在受不住,这才有气无力地开口:“我一直,一直都分得清,月臣,月臣……你、你别再——” 溪水四溅开,他们紧密相拥着。 回到早已等候的马车上时,直过了许久,阿姒的手还在抖。 两人都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晏书珩用毯子把阿姒捂着,抱在怀中。 “还喜欢我么?” 阿姒扭过头,颤颤道:“没了,一点都没了,今天明天都不会再喜欢了。”说罢还觉得不够,又恨恨问他:“你不是说没有药不方便么,骗人!” 晏书珩眼角眉梢餍足缱绻,笑道:“可适才两次,我都未留在里面。” 阿姒的耳朵又红了。 他一说这话,她便想到被他压住,不得不亲眼目睹着分离相合的一切,他甚至还刻意缓入缓出。 这人太坏了! 决计不能再想了,更要离他远一点……阿姒裹着毯子从他怀里出来,蜷在马车一角,把脸埋入角落,瓮声瓮气道:“混账。到阳翟前,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听你说话……” “好。我都听阿姒的。” 晏书珩笑着说罢,贴心地把搁在马车中间的卷帘落下。 . 马车行了三日,直抵阳翟。 阿姒正想着如何与族中人交待这几日的去处,晏书珩先拉住她。 “北燕虽中立,但也是外敌,若外人得知你我与他们产生纠葛,恐怕不妥。我已派人告知九郎,称阿姒你是被陈三爷的旧部掳了走。” 他的妥帖让阿姒心安。 “多谢你。” 青年无奈一笑:“一旦穿上衣裳,阿姒便开始客套。” 他虽在说笑,眼底随即凝肃:“我得到消息,元洄夺封丘后,羯人曾遣使前往北燕营中,当欲联合慕容氏,局势恐生变,我需北上前去睢阳去见祁家长公子,阿姒祭拜后速往南阳去。” 离去前,他又温柔抚着阿姒长发:“我在别处还有人,这数百精锐,阿姒帮我带回南阳吧,破雾也会留下,有事去寻他,他知道该如何。” 破雾是他心腹,阿姒自不肯。 但晏书珩不容她推拒。 “收下吧,这样我才不会太担心你,才不会心神不宁。” 阿姒只得收下。 她定定目送着他的马车远去,亦在破雾护送下往阳翟去。 在阳翟城外,她见到了九哥。顾及她名声,陈家人一直秘密在临颍一带焦头烂额地寻找。数日不见,九郎竟长出了青色胡茬,眼底乌青,见她回来眼眶湿润:“我命途多舛的妹妹,还好你平安归来,这几日九哥数次梦到大伯拉着我的手嘱咐我务必找到你。” 阿姒眼角一抽。 她叹着气道:“九哥,你稍微正常些,我的命途便能好一些。” 陈彦收起感伤:“九哥是真的担心你,不说了,回老宅。” 众人回到陈家老宅。 两年未归,又经历战马的践踏,陈家老宅就像一株枯树,已不复簪缨世族的繁华盛景。立在破损的高大阀阅前,阿姒也不再像十岁时那样,会感到畏惧,她如今只有困惑。 爹爹,姑母,包括晏书珩。 他们是为了什么? 仆从已简单拾掇过陈宅,时隔两年,阿姒再次睡在旧时闺房,辗转反侧,无端地惴惴不安。 其后倒是风平浪静。 第三日,祭拜后,陈家人见近日胡羯和北燕有异动,决定不等朝廷巡狩的官员,次日提早返京。 半夜,叩门声惊醒阿姒。 “是我,你九哥。” 九郎的语气一向松快,此刻却分外凝肃,“探子来报,城外涌来数千流民,是从临颍和颍阴而来。” 阿姒想起晏书珩的话。 她披衣起身开门:“流民突然集中朝阳翟涌来,必是周遭来了胡贼。看来我们得连夜出城了。” 九郎亦如此想,二人快步朝外走去,在院外碰上破雾。 “回禀女郎,暗探来报,两个时辰前,羯人三万兵马攻至临颍,临颍守军只四千,城主已投敌!” 阿姒神色凝重。 她问破雾:“这一带兵力最强的城池是哪一座?” 破雾道:“东、南两面的襄城和颍阳皆有守军六千,但因羯人的兵马总数未知,无法预知胜负。西面数城兵力薄弱。阳翟守军九千,已是周遭守军最多、粮草最足的城池。” 阿姒明白了。 她对九郎摇头:“我们走不了了,在此等待援兵最为稳妥。” 但陈家有些人不认同。 阿姒平静道:“再快的马,也难在两日内出颍川,更何况我们中很多人不会骑马。出不了颍川,逃去周遭几城,只会比阳翟更危险。阳翟好歹有朝廷巡狩的官员在,他们是大周的颜面,朝廷不会坐视不理。几位要走便走吧,休怪我不曾提醒!” 旁□□几人不信邪,带三百私兵往西南走。九郎虽听阿姒的,稳住他们这支的人,但也忐忑。 天明时,众人得到消息,旁□□些人在六十里外遇到数百胡人,惨遭屠戮,仅十几人逃回。 顿时满城陷入惊慌。 正午,急报传来。 探子查得,胡人的兵马约莫四万余人,正兵分两路,一路往东面的颍阳而来,一路往南面的襄城。 阳翟夹在中间,沦为孤城。
第80章 阳翟城中, 风声鹤唳。 隔日,阿姒随陈彦经过南城门附近,忽然听到惨叫声。她脸色微变:“这才两日,胡人便兵临城下了?” 破雾一探, 原是羯人从颍阳抽'出四千兵马, 在城外屠戮流民。 “城主为保万无一失, 担心折损兵力不利于守城, 不肯出战。更不肯开城门,称流民最好的去处是留在城外分担胡人兵力, 也算垂名青史。” “此话何其无耻!” 九郎当即要去城楼上看看。 阿姒也随之一道。 沿途遇着些无家可归之人, 一个瘦弱的乞儿看到马车想上来乞讨, 被抱走了:“小子不要命了!这些士族都把我们当猪狗!可不会为你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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