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面前情形后,又不由地齐齐愣住。 皇上,竟然把柳采女抱了起来?! 柳商枝很狼狈,祁重连从未见过她这番模样,泪水涟涟,鬓发凌乱,一张脸苍白无比,她原本就瘦,如今脸颊无血色更是显得虚弱。 柳商枝很是惊愕地望向他,随后像是不慎牵扯到伤口,秀眉紧蹙的嘶声。 她身后有伤,祁重连不敢使多大力气,又唯恐她摔下去,看向她缩在胸前的两只爪子,声音压抑低沉:“柳商枝,搂着朕会如何。” 这一句后,偷偷抬头的妃子更多了,见到眼前这副场景,心底先是愕然,又跟着浮现一层浅浅的不解和妒意。 皇上不是很厌恶柳商枝吗?怎么会亲手抱她? 柳商枝愣了愣,疼痛影响到了她的思绪。半晌,才缓缓伸手,搂住了祁重连的脖子。她感受到祁重连的左右为难,于是主动往他怀里靠去,避免摔落。 祁重连动作几不可察的一顿,回过神,才终于有工夫将眼神分给其他人。他先是扫了一圈其他不老实偷看的妃子,吓得她们都迅速低头,紧接着抬眼,看向上方正怔愣看着他抱起柳商枝的皇后。 二人对视一眼,祁重连面冷,语气亦不善:“你们,在这候着。” 他特地嘱咐了玉环和王启顺也留下,说完,便抱着柳商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皇后身子一晃,险些因为皇帝的冷漠而不受控制地跌倒。但她还是稳住了,她是皇后,怎能当众失仪。 方才一直低着头的贤妃,在此刻终于抬眸看了一眼,只远远望见祁重连抱着柳商枝登上銮舆的背影。她怔愣地顿了良久,旋即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最坏的那个猜想…还是发生了吗? 祁重连抱着柳商枝坐上銮舆,吩咐人传太医去翠柳苑后便放下帘帐,抬手去解柳商枝的衣扣。柳商枝大惊失色,慌忙伸手去拦,动作激烈间扯到伤口,疼得她面色一紧。 祁重连愠怒:“乱动什么!朕看看伤。” “不。”柳商枝咬着唇瓣不断摇头,紧攥着衣领不撒手,耳朵尖都有些烧红。她瞥了眼銮舆外的宫人,帘帐遮挡下,似是无人察觉内里动静,这才放下心。 柳商枝刚松口气,抬眸对上祁重连阴沉的脸,下意识又低头,不敢说话。 祁重连对她的抗拒很是恼火,可又怕她反抗太过伤上加伤,不得不强忍下去,冷声命令道:“这会不看,就回宫再看,总归你躲不掉。躺朕怀里。” 怕他硬来,柳商枝攥着衣领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闻言也没觉得松口气,只觉得羞赧。被人用目光凌迟着,她不得不妥协,生怕激怒这个阴晴不定的帝王。 她偏过头,缓缓躺进祁重连怀里,动作摩擦间伤口处又泛起疼痛。 见她乖顺,祁重连怒火微消,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女子靠在他肩上,柳叶般的眼睛半阖着,似乎痛到没力气再睁开。 祁重连心头堵得慌,想说点什么,最后出口就成了:“摆这副做作样子给谁看,你以为朕会心疼你不成?” 他嘴上说着不心疼,其实眉毛已经紧紧皱在一起,搂着她的手也不知道摆在哪里才合适,一时间额上都有些冒出细汗。 听他这么说,柳商枝眼睫颤了颤,抿着唇硬撑着坐直身子要下去。祁重连猝不及防,险些真让人摔倒,见其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安生的犯倔,不禁大为光火,攥住人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 柳商枝撞进他怀里,祁重连的胸膛硬邦邦的,磕得她有点晕:“做什么,闹不够了!” 柳商枝紧抿着唇,一股热意涌上眼眶。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抑制不住想哭的欲望,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砸在祁重连的龙袍上漾出水渍。 銮舆里皆是她压抑的、像小兽一样的哭声,听得祁重连整颗心脏仿佛被什么攥住一样难受。他伸手,想去帮柳商枝擦泪,却又在半途停住,手掌握成拳。 祁重连沉默良久,才干巴巴憋出一句:“别哭了。” 柳商枝完全听不进去,祁重连在这会竟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不甚喜欢这种情绪,却终是没有忍住再次伸出手去,胡乱在女子脸上抹了两把。效果不佳,脸变得更花了。 祁重连顿了顿,恍若无事发生地收回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说句人话:“别哭了,朕会还你公道。” 今日朝中事宜颇多,他下朝晚了些许,刚结束就听见宫人禀报凤仪宫的事。哪怕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也还是没拦住,让她被皇后责罚。 皇后…想起她,祁重连眼眸微深,宫里各处都有他的眼线,他此刻自是已经知道事情真相如何。本以为上次膳房的事发生后,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明白了,谁知她还是重蹈覆辙。 如此做派,丝毫不像祁重连印象里那个温和到有些过分好欺负的女子,难道人手中有了权,就当真会改变吗。 那他呢,他也会变吗。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下来,祁重连垂眼,见柳商枝闭着眸子,不知是睡着还是昏了过去。祁重连没有叫醒她,无知无觉总比硬挨着疼好些。 他伸手用拇指蹭了蹭柳商枝的脸,指尖触碰到湿意,是她尚未干涸的眼泪。 祁重连觉得自己是没有变的,因为他的欲望与年少时一致。纵然中间发生了诸多变故,让他的欲掺杂上了恨,可他还是想得到这个女人,哪怕只是身体。 或许那些人从前骂得不错,他就是个贱骨头。 翠柳苑到了,祁重连将柳商枝抱下銮舆。玉珏听到动静出来,见到小主如此,慌乱得不行,礼都未给皇上行。祁重连未在意,将柳商枝抱进寝殿小心地放在床榻上。 太医院派了一个太医和两个医女来,太医候在前厅,医女进入内室。 前厅与内室之间的珠帘被放下,医女与玉珏为柳商枝更衣上药。 祁重连也退出去等待,前几次来去匆匆,他都未曾仔细打量她的居所。今次细细去看,瞧得出是用心布置过的,雅致有余,只略显捉襟见肘。 祁重连负手转了转扳指,又尝了一口宫人敬上来的茶,与他如今常饮的无法相提并论。 她应当也是喝不惯吧,敲金碎玉作平常养大的女郎,怎能饮得下这般粗浅茶水。 可她却不肯向他低头,哪怕只服一点软,祁重连就能应她,但她就是不肯。 片刻后,医女从内室走出,行了个礼:“皇上。” 祁重连:“她伤势如何。” “三道伤痕皆破皮流血,所幸未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臣女已经为小主上药止血,日后按时上药静养即可。按皇上说的,尚未包扎,皇上可以去看看小主的伤。” 祁重连闻言起身,撩开珠帘走进内室,柳商枝解了发髻趴在床上,青丝如瀑,她闭着眼,看上去睡得很沉。 玉珏坐在床边帮小主拉着被角,谨防被子碰到伤口。 见皇帝过来,她将要起身,祁重连挥手让她坐下,随后抓住被角半掀起。 柳商枝上身未着寸缕,雪白的脊背与腰身暴露于眼前,可惜此刻那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多了三道刺眼的血痕。虽然上了药,但疼痛约莫未减轻,她在睡梦中的眉头也是微微拧着。 祁重连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末了,他将被子放下,留下一句:“照顾好她。”便转身往外走去。 玉珏起身行礼恭送皇帝,见皇帝出了寝殿,这才重新坐好。一转眸便发现柳商枝睁开了眸子,眼神清明,哪有半点睡着的模样。 “小主?”玉珏微吓,“小主您怎么样?” “玉珏…”柳商枝轻声开口,嗓子有些哑,“那天过后…御膳房是不是再没送过鱼了。” 这话题跳得太快,玉珏有些不解:“小主,奴婢没太听懂。” 柳商枝没应,她看着祁重连身影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玉珏。”
第19章 凤仪宫中,祁重连走后,众妃嫔略显张皇地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皇后缓了片刻才重新回神,由宫人扶着起身,道:“都起来吧。” 众妃子心思各异地起身入座,其中最恼怒的莫过于柳琪桃和陆婕妤。 皇后木着脸一语不发,其余人也不敢出声,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 刘嬷嬷当是意识到情势不妙,上了台阶站到皇后身侧,刚想请示皇后该怎么办时,就对上王启顺似笑非笑的眼睛,当即吓得不敢轻易吭声。 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祁重连归来,他冷着一张脸踏进殿中,众人又一次起身行礼,祁重连烦躁地拂袖:“都起来!” 皇后身子微颤,起身坐到侧座。 祁重连踏上台阶,却是没有入座,只道:“皇后,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皇后紧攥着扶手,感受到各处投来的目光,她的指尖都用力到有些发白。 没等她说话,一旁的刘嬷嬷就直接跪下:“皇上!皇上明鉴,今日是那柳采女对皇后娘娘不敬。皇后娘娘给她机会,她却拒不认错屡次顶撞,皇后娘娘被逼无奈才对她施责的呀。她区区一个采女竟然如此放肆,皇后娘娘若不罚她,如何正宫闱!” “不是这样的!”玉环在下面出声反驳,膝行几步上前道,“皇上,小主没有对皇后娘娘不敬,是刘嬷嬷她搬弄是非。只因先前在翠柳苑小主说了她两句,她就怀恨在心胡乱言语,故意引得皇后娘娘误会小主... ” “你胡说!”刘嬷嬷转身指向玉环,“她就算当时没说不敬之语,心里也必然是那么想的,不然,她为什么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又为何在殿上大放厥词!” “从未有人要我家小主前来请安!”玉环对着祁重连磕了个头,“皇上,昨日您下旨道七品以下妃嫔不必日日都来请安,今日又非初一十五,小主也不是新晋妃嫔,便就没有来啊。奴婢不知小主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小主今日当真是飞来横祸啊!求皇上为小主做主!” 玉环说完砰砰磕了两个头,丝毫不掺假,磕得额头一片通红。 刘嬷嬷见她一副非要查到底的架势,不禁一阵心虚,慌得手都在哆嗦,一时气血上头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你放屁你让皇上给你做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皇后娘娘打你们是对你们的恩赏,你们只有好好接着的份,柳采女一个残花败柳,皇上把她接进宫都是给她脸了,还敢在这叫嚣!” “刘嬷嬷!”刘嬷嬷没说完的话被皇后厉声打断,皇后怒目圆瞪地看着她。刘嬷嬷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她那句残花败柳,是把皇上的脸也给打了。 刘嬷嬷不禁颇为胆战心惊地抬头,正对上身前皇帝波澜不惊的视线,冰凉的眸子看得她一抖。 殿内鸦雀无声,皇后起身跪下:“皇上恕罪,臣妾的乳母学识浅薄,为人粗鄙,是臣妾教导不善,才叫她说出这般大不敬之言,还请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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