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下来,她不但参不透这四苦,还越陷越深。甚至很多时候,心中的仇恨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若连恨都没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苟活于世。 眼看着李绥绥的身影没入前方山林,秦恪莫名心慌,狠狠抽了一鞭子,一边追赶一边呼喊她的名字。 —— 如李绥绥所想,在她有意无意差人引导之下,茶馆酒肆樊搂中,贵妇小姐圈子里,都在八卦着崔家继室所出的一双儿女,要拜入秦相家做干儿干女,让人尤为乐道的是,那双干儿干女与秦相长得如何相似,于是言语暧昧着,也不知从谁的嘴里冒出第一句,许是私生子吧,这般谣传瞬时就变成了惊天趣事,口口相传,越发变味,演变成秦相只是寻个借口,让自己的儿女认祖归宗,大家笑谈着,往后那儿女到底是姓崔还是姓秦? 将这件事情推入高潮的是,不知谁那般神速地挖出了蒋氏的往昔,说着蒋氏十六岁那年幸为秦相所救,于是认了秦相做干爹,后来,秦相把这个干女儿安顿在京都外的庄子里,再后来又送给了崔尚书,那个时候蒋氏年芳十九,这是重点,中间那三年,干嘛了?如今蒋氏三十有六,大儿子十七,这是重点中的重点,啧啧,这日子掐得无比精确,要说崔尚书没有被绿大伙都不信了。 再然后更妙得就来了,崔尚书喜当爹一次就算了,结果没过两年人家又生了一个女儿,长得还如秦相,这可就耐人寻味,发人深省了。 于是一时大家争论起,这认干女儿的女儿做干女儿,而这干女儿的女儿又是自己的亲女儿,到底应该怎么称呼才好? ---- 最近太忙了,后续开始隔天更新,诸位见谅。
第072章 蛮牛当道 == 事件发酵之神速已超李绥绥预想,她原本只想慢慢磨着,让事态一点点扩大,如此这般细水长流,才叫秦仕廉抓心挠肺,殊不知有人比她还心急,抛出了蒋氏旧闻这颗深水炸弹,不然她肯定乐意扒在茶馆中听人趣话,而不是在这密林深处牵着马胡乱溜达。 打什么猎,连弓都没拿,李绥绥手里的两块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 才入秋,落香山的绿叶含羞吐红,颜色格外丰富靓丽,美则美矣。不过对于腹中空虚的人来说,饱眼福不如饱口福。李绥绥一边对自己方才气鼓鼓地离队感到幼稚,一边又不愿放下面子自己回去。 想着秦恪说山北有温泉,就慢慢往北去,顺道等着大家。 只是这落香山比她想象中还大,越往里道路越窄,行了两刻钟,也不见其他人声,然而李绥绥已经发现了其他乐趣,虽然没有看见狐狸,但野兔是真不少,且运气极好的李绥绥已经得手一只。 百无聊赖的李绥绥,兴致慢慢高昂,如今已经有些偏离主道,她可不打算真让人找不着,于是将马拴在树下,又在附近开始搜寻起野兔子来。 她的准头是不错,第一只倒霉兔子被击中头部要害晕迷才得手,事实证明,石头到底不如弓箭,这一次,李绥绥再次击中一只兔子,正中腰侧,却不足以致命,那野兔惊吓之余,愈发亡命逃窜,李绥绥紧追而上,第二颗石子还未弹出去,就听见破空“嗖”地一声响,她的目标应声倒下,身上还穿着一支乌黑森寒的羽箭。 李绥绥眉毛微抬,以为是秦恪他们来了,刚准备去捡兔子,就见一道黑影飞奔过来,却不是他们的人,李绥绥下意识地往旁边灌木丛一躲,只见那人拾起兔子,对着不远处高声道:“九爷,中了。” 九爷?李绥绥抬起的眉毛又落下。 那人话音才落,一片马蹄声就渐近,李绥绥寻声望去,见得乌泱泱一队人马现身,队伍前面五六人骑着马,后面还缀着十来位身着甲胄的亲卫。 并骑在队伍最前的两人,都是李绥绥的熟人,其中一位正是被她刻乌龟抛水中的九皇子,这勉强能说冤家路窄,而另一位就实属让李绥绥意想不到,他们仅见过两次,针锋相对的两次,正是那位曾向官家讨要她的西夏来使——元赫扬。 有意思的是,第一次见他,李绥绥九岁,他十八岁,身材魁伟且蓄着小胡子,看上去野蛮又老气,凭着自己会几句汉话,就敢称自己多么熟悉大启文化,于是被同样不知天高地厚精通西夏语的李绥绥给怼得瞪目结舌,哑口无言。 第二次见他,他已二十有五,小胡子变成满嘴络腮,皮肤成了深古铜,活像一头小蛮牛,李绥绥是万万没想到这小蛮牛还想娶她,那时她服丧刚满三年,才一除服他就恰好来了,李绥绥不得不多想,他这是筹划已久,至于这动机,是因着见色起意,还是因着她年少毫不讳言而落下的梁子,她不确定。 也是那一次,她才知这个人是西夏王的第十三子,但怒极之下,也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于是这位十三王子恼羞成怒,辱骂她一个寡妇还如此装模作样,到后来,两人就差没打起来。 时隔三年,再见这人,又是另一番模样,络腮胡只留了一小撮短胡茬杵在下巴尖,满脑袋小辫子也钏进紫金冠,发冠上别着一支灰色羽毛,一身胡服也变成了汉化的紫旋襕袍,脚底却还踩着乌皮靴,这般混杂的风格也被他穿得别有风味,李绥绥不禁觉着好笑,这个人如今也有二十八了,倒是越活越年轻,与那白净斯文的九皇子一处,简直就是一刚一柔两个极端。 李绥绥还在思忖这厮如何又来了,元赫扬目光已犀利地朝她这边扫来。 李绥绥吓得忙把脑袋缩回灌木丛后。 元赫扬“咦”了一声,道:“方才就好像见到一个女人,如今怎的不在了?” 九皇子笑道:“十三王子倒是对我们大启的女子情有独钟,一会子打完猎,我带你好好去寻个乐子。” 元赫扬道:“不是,我是瞧着刚才那身影像极了永乐公主……怎一转眼就不见了。” 九皇子闻言,打趣道:“十三王子如今子女都成群了,还这般意气风发对她念念不忘,这一来京都就想着她了?我看你这是相思成疾,见谁都是她,她可不会自己瞎跑来这里。” 元赫扬目光继续四处张望着:“她要是瞎跑来这里才好,我可不管她是不是嫁人,非把她掳回西夏不可。” “那到底是我妹妹,十三王子说得这般明目张胆,要真把人掳走了,我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九皇子话虽这般说,但语气轻松愉快,并没有当一回事。 元赫扬嘿嘿一笑:“九皇子的妹妹还少这一个?以我们的交情,若真让我得了她,我岂会让你少了好处?这大启未来是太子殿下的,也是九皇子的,这未来么……嘿嘿……我们还得肝胆相照,合作共赢啊。” 不远处的李绥绥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这蛮牛如今汉话倒是更顺溜,狼子野心也见长。 九皇子笑着应承道:“十三王子说得在理,不过这永乐如今已二嫁,倒是不值得你挂怀,这次来,不如我帮你说和另一门亲事?我还有个十七妹妹,正值碧玉年华,长得也是眉眼如画,秀色可餐……” 李绥绥差点一颗石子给砸过去,心里已是怒极,且不说十七妹妹才十六岁,还是九皇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子,而且他明明知道元赫扬已经娶妻纳妾,这是明摆着让自己亲妹妹去给人做小妾,还他娘的不知排在第几! 元赫扬却并没理会九皇子的撮合,目光凝视向旁边小路,诧异道:“咦,这里有马,还挂着一只兔子……” 他说着话,就策马靠了过去,喃喃着,“是汗血马,还养得如此健壮,不是一般人家……”他目中咻然透出一丝兴奋,“看样子,我兴许没看错……” 李绥绥心里咯噔一声,她为了让秦恪好找,把马栓在显眼位置,如今倒是叫别人先看了去。 “给我找。”三个字才从元赫扬口中掷出,李绥绥已经猫着腰垫着脚迅速往后跑去。后方马蹄、脚步声也应声四散开来,元赫扬笑声震天动地,似乎就真确定这一定是李绥绥的马,且她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李绥绥,你就祈祷别真是你吧,不然今日非让你让你见识见识我西夏男儿的本色……” 李绥绥跑出一截,还能听到他嚣张无比的声音,这句话,不知怎的就让她联想到了“双脚羊”的事迹,传闻胡人野蛮且性情残暴,汉族女子落入他们手里,饱时是淫乐之物,饥时便是裹腹之羊,如此一腻想,李绥绥顿起一身鸡皮。 到底两只脚跑不过四条腿的,且元赫扬凭着之前疑似的方向追过来,直觉准得可怕。李绥绥又不敢动静太大,东躲西藏,跑得并不快,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李绥绥心里多了一份惊慌,她这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那三脚猫功夫连秦恪都打不过,何况这壮如蛮牛的男人。 她一只手紧紧攥着石子,另一只手已经往荷包里探去,那里还有几支缀着迷药的银针,不知还能否保命。 就在她准备背水一战之时,就听到前方又传来“哒哒哒”节奏极快的马蹄声,李绥绥警惕地望过去,只两个呼吸,一匹黑马便风驰电掣般出现在小道上。 马背上正是来寻她的秦恪,李绥绥一瞬的愣怔,还来不及想办法拦住他,他已经越过她的藏身之处,直往元赫扬一行人的方向。 李绥绥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替他担心,他可是单枪匹马啊,而秦恪与元赫扬绝对算不上友好,别忘了,当初是元赫扬求亲在先,秦恪是那截胡之人。 没容得李绥绥多想,秦恪已与后方之人碰面说上话了,于是她顾不上跑路,只悄悄躲在暗处观察着。 秦恪见到元赫扬也是微微愕然,但也很快一脸平静地打了招呼。 九皇子此时心里多了一份掂量,也觉元赫扬可能真没看错,秦恪在这里,李绥绥也在便不足为奇,但他还是试探了一句:“秦驸马也是来打猎的,怎的一个人?” 秦恪唇畔挂着一抹笑意,淡淡道:“方才追一只狐狸,倒把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狐狸?”九皇子笑道,“我们一行人在此,可没见到有狐狸跑过来。” 元赫扬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恪,意味深长道:“狐狸没见到,倒是见到一匹上好的宝马,也不知谁那般心大,丢下这名贵的好马,就不见了人,不过那匹马倒是同秦驸马身下这匹品种相同,颜色也一般无二,莫不是秦驸马家里丢的?” 秦恪面上没有多大反应,只道:“哦?那许是同路之人追猎物暂时留下的,不知是在何处?” 元赫扬没有回答,低笑一声,道:“不知那同路之人,是不是永乐公主啊?” “是她不是她又如何?”秦恪的声音冷静且轻淡,“如今她已为我妻,不是十三王子应该惦记的。” 元赫扬面露遗憾,砸吧一下嘴才道:“这不是我想不想惦记的问题,实在是永乐公主生得太过美丽,虽几年未见,但她的从头至脚每一寸每一毫都铭记在心,欸,还是秦驸马好运啊,不像我只能在梦中与她相会……这日思夜想的滋味可真叫人心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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